姜晚没有在墓地待很久就离开了，下山的时候收到了傅景深的短信。
他告诉她，飞机已经平安落地。
平时会让她觉得甜蜜的报备，这会儿显得格外刺眼。
将手机放回口袋，她搓了搓冰冷的手，偏头对池晋道，“今天过年，你不回家吗？”
“大小姐，我是孤儿，过年跟平时对我没有区别。”
“……”
姜晚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一声，“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跟我回姜家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一个人……
明明去年她还在爷爷膝下，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却只能一个人过年了。
在年节这种阖家欢乐的日子里，寂寞和孤独会被无限放大。
大到让人想粉饰太平都很难。
池晋看着她脸上的落寞，有些心软，安慰道，“大小姐，你还有傅总，他只是出差，初三就回来了。”
“我知道。”
就是知道，心里才会难受。
跟工作比，她在他心里根本排不上号。
哪怕她知道，他真的是因为工作，也还是会埋怨。
上了车，姜晚又问了一遍，语气有点不耐烦，“刚刚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年？”
察觉她的不快，池晋叹口气，“大小姐，我得去孤儿院，我答应了那里的孩子，会去陪他们过年。”
姜晚怔了下，“孤儿院怎么过年？”
“就跟大家一样，包饺子，贴春联，吃年夜饭，然后玩游戏看春晚。”池晋不自觉勾起了笑意，“可能因
为人多，所以还挺热闹的。”
“热闹？”
“嗯，孩子们都很期待过年。”
姜晚撇撇嘴，“我以前也很期待过年。”
爷爷在的时候，她还能收到压岁钱，和公司高层送的各种礼物。
从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落寞。
池晋看着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迟疑道，“大小姐……年初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孤儿院给孩子们送礼物？”
“给孩子们送礼物？”
“对啊，小孩子都很单纯。”
姜晚叹口气，“或许我真的应该跟你去孤儿院给孩子送礼物，不过，我已经答应了林韵宜，要去傅家。”
傅昀虽然从总裁位置上退了下来，但他依旧是傅氏的股东，每年都会在家里搞聚会，变相的拉拢人心。
傅景深不在，他让林韵宜亲自跑了一趟，交代她务必要出席。
姜晚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去。
但她也真的是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傅景深不管不顾，她总不能跟他一样，父子到底是父子，再大的隔夜仇，也能因为血缘关系而尽释前嫌。
她就不一样了。
郁兰亲自给她打电话，让她不要跟傅昀把关系弄得太僵，万一以后人家父子和好，里外不是人的，只有她。
想想也是。
跟池晋分道扬镳后，姜晚回到了姜家。
在新房子住了几个月，再回到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家，居然还有一点点不习惯了。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二十天培养出来的习惯，打败了二十年养成的习
性。
别墅里佣人为了过年各自忙碌着，打扫卫生，贴春联，还有厨房里传来的香气。
姜晚看着客厅中央的沙发，一切如旧，只是少了那个听相声剧的老人。
眼眶突然一阵湿润，想念无声发酵。
她想爷爷了。
姜晚的情绪低落，整个人恹恹的坐在客厅里，连手机响了都懒得接听。
今天过年，她什么都不想理会。
直到家里的座机响起，佣人接听后，将电话递了过来，“大小姐，是姑爷。”
姜晚没什么表情的拿起电话，“喂？”
男人低沉的嗓音隔着电话响起，“回姜家了？”
“嗯。”
“回去也好，至少有人陪着你……”
她皱眉，有些冷漠的打断，“打电话是为什么事？”
“跟你说一声，我到酒店了。”
“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姜晚。”他叫着她的名字，情绪冷静，“你在跟我闹脾气？”
“没有。”她看着落地窗上贴的红窗花，语气很淡，“我只是没有心情聊天，这是第一个我自己过的年，我……想爷爷了。”
傅景深，“……”
“放心吧，我在姜家，会好好过这个年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晚晚。”他捏了捏眉心，软了声调，“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嗯。”姜晚深吸口气，调整了下情绪，“对了，你父亲明天请了董事会去家里聚餐，交代我也要出席，你不在，我推脱不了，明天会去应酬一下。”
“不去也可以，没人能
强迫你。”
“我知道。”
“……”
他不知道要接什么话。
平时都是她叽叽喳喳，现在她沉默下来，整个气氛也变得怪异了。
怪到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大概过了十几秒，姜晚才淡淡道，“挂吧，你刚到酒店，洗澡睡会儿。”
“嗯。”
答应了，但是他没有挂电话的动作。
彼此的呼吸声透过话筒传递给对方，片刻后，姜晚将电话挂断了。
这种沉默，对她来说没有意义。
尤其是在她情绪不高的时候。
年夜饭很丰盛，姜晚招呼着佣人跟老管家一起上桌吃饭。
大家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都没有推脱。
可能中午没吃饭，到了晚餐时间，姜晚倒真是饿了。
所以，在大家努力营造的过年气氛下，她吃了顿滋味不错的年夜晚。
客厅的电视开着，春晚的热闹，一下子就让年味出来了。
姜晚心情放松，小酌了几杯，吃完年夜饭，还跟大家一起玩了会儿牌，就跟爷爷在世的时候一样。
所有人都让着她，姜晚一直在赢，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过年就应该开心点，烦那么多干嘛。
……
傅景深捏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眸色幽深的眺望着远处。
看了会儿，他转身走到沙发坐下，拿出手机订机票。
春运期间返程的机票不太好订，他想着要不要先去别的国家，然后再转机……
正研究着，敲门声响了。
傅景深搁下手机去开门。
乔雨拎着打包盒，清冷脱俗的站在门口
。
看见他，女人美丽的脸上瞬间浮起笑意，“景深，我来陪你过年。”
傅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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