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能感觉出来，胡卫民不是在说反话。
他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又不能不答。
犹豫了几秒，林东坦然迎上胡卫民的目光，“老大，副产品生意能做到现在，离不开你的帮助提携。就算以后我有了辞职的想法，绝对会提前告诉你，不会给你留下烂摊子。”
胡卫民的本意是想试探林东有没有辞职的心思，没想到林东居然回答的如此认真，心情瞬间变得复杂。
如果自己得知林东做副产品生意的第1时间给予警告，或是不帮他介绍屠宰场资源，不在大区经理面前多嘴，他的副产品生意是不是已经偃旗息鼓了？
说后悔吧，确实有1点，但却不至于让人懊恼生气。
想想林东做的每1件事都告知自己，如果不是信任，谁能做到如此坦然无畏？
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又让心里多了1股暖意。
“不说这些了，喝酒，我倒要看看你小子的猜测准不准。”
……
早上醒来，林东翻看起义门客户的转账信息，与以往有所不同，赚到钱的感觉明显强烈不少。
1100多公斤猪肝，200公斤猪腰，毛利润高到2600多块。
从武汉加工厂到起义门批发市场，单程70公里左右，因为面包车装载能力有限分作两次送货，运输成本反而比云梦高出1些，再算上人工成本和打包材料费用，净利润依旧能超过2000元。
欣喜之余，林东暗暗感慨，双汇的副产品承包商利润得有多大！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双汇单个加工厂的日均屠宰量1直都维持在4千头左右，就算承包商的成本开支比较大，利润依旧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数字。
更何况，有些承包商不止承包1个双汇加工厂的副产品。
怪不得说同行不同利，人跟人真的没法比。
“嗡……”
手机屏幕1闪，林秋打来电话。
“哥，4川的货总共17包，我准备去物流送货了，运费你直接转给老板，还是先转给我？”
林东诧异看了1眼时间，“这么着急干啥？物流下午才发车。”
“盛放猪肝猪腰的器具有限，现在又开始杀猪了，催着咱们赶紧把货弄走，再说这么多货得分3次才能送完，赶早不赶晚。”
“行，我转给你，省事。”
……
早上物流园没什么业务，张自力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听到脚步声习惯性地抬头观望。
看到来人，张自力猛然起身，满嘴跑火车骗自己优惠那小子！
等对方进屋，张自力直接丢过去1记白眼，阴阳怪气道：“不是说每天都发货么？”
当初为了砍价，告诉物流老板每天都有十几包货，结果只发了1次，再也没了动静。
林秋能理解物流老板的不爽，赶紧奉上香烟陪笑道：“老板，这事儿真不怪我们，要怪只能怪瘦肉精闹得太凶。来，抽支烟消消火。”
双方只是口头约定，根本没有实质性的约束，物流老板无非是呈口舌之快发泄1下被哄骗的怨气，接过香烟探头朝面包车看去，语气稍稍缓和：“今天有货？”
“有，不然我来干啥？”
林秋狠狠点头，得意道：“今天有17包货，还得两趟才能拉完。”
17包？
物流老板顿时展颜，哪怕是按照当初的优惠约定，今天的运费也有将近1千4百块钱。
再次扫了1眼面包车，物流老板啧啧道：“你们老板生意做的这么大，怎么不换台轻卡拉货？省时省力还省钱。”
林秋笑了笑没有接话，让物流老板安排工人帮忙卸货。
把货全部送到物流，已是到了中午。
中午在员工餐厅吃饭时，马梅花说饭菜味道还不如自己做的好吃，试图让林秋问问工厂领导，能不能在宿舍开火做饭。
“你是真不嫌累！”林建设小声嘀咕着。
装袋称重打包算不上重体力劳动，但却需要频繁弯腰，昨天晚上满心都是新鲜感，完全没觉得累。
今天上午干活的时候同样没啥特别感觉，可这1坐下休息，僵硬感那叫1个难受。
眼瞅着马梅花瞪眼，林秋憋着笑劝道：“大娘，咱仨1顿饭也就十几块钱，多装1袋猪腰就赚回来了。要是开火做饭，还得出去买菜，耽误的时间能赚好几天的饭钱。”
马梅花习惯了精打细算过日子，听林秋这么1说，瞬间就在心里打了1遍小算盘，当即不再多说。
“小秋，卖到4川是不是比卖给当地人贵？”
和马梅花的小算计相比，林建设更关心卖猪下水的利润，或者说他更关心啥时候能把家里的外债还清。
“1样的价。”林秋埋头吃饭，不清不楚地回了1句。
林建设扒饭动作1滞，合着1上午的努力还没昨天晚上赚得多，1时间腰部更加酸胀，皱眉道：“1样价？还得多搭运费，里外里不是少赚了么？恁哥咋想的。”
“伯（bai），这么多货，光指望武汉的客户根本卖不完，厂里要求咱们全部打包才给优惠，俺哥说少赚总比赚不到强。”林秋咽下嘴里的饭菜，给出解释。
“小秋，这么多货全部卖完，能挣多少钱？”马梅花趁机插话，昨天林东只说了大概的利润，再加上干活时1心忙碌，根本没空核算总共卖了多少货，对利润几乎没有什么概念。
林秋将最后1口饭菜咽下，小口吸溜着蛋花汤，不确定回道：“两边利润不同，具体能赚多少不知道，估摸着得有34千吧。”
“多少？”马梅花满眼不可思议。
林建设在心里重复着林秋说的利润，笑容不经意绽放。
要是真能赚这么多，腰可就不疼了！
……
吃完午饭正准备午休，胡为民接到大区经理赵庆春的电话。
万人职工大会！？
这得多大的阵仗啊！
“抓紧时间通知下去，所有业务人员明天早上必须到总部签到，协助总部工作人员接待各省供货商代表。”
胡为民应了1声，急忙联系手下仅剩的3个业务员，要求他们立刻返回办事处。
另外两个业务员得知总部要召开万人职工大会后振奋不已，说话语调都有了明显变化。
当天下午，孝感办事处1行人乘坐火车返回漯河。
路上，另外两个业务员谈兴颇高，主动跟胡为民探讨这次的万人职工大会能否改善当下不利局面。
听着这两人畅想揣测，胡为民不自觉想到前天晚上林东那番话，侧目看向林东，只见林东笑而不语，像是没事人1样。
胡为民心头异样，话多的业务员比林东岁数大，工作经验也比林东丰富，反而比林东更像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
“小东，你怎么看明天的大会？”
林东没想到胡为民突然发问，而且是当着两个同事的面，快速斟酌后回道：“我觉得明天的会议主角不是咱们公司的职工，而是来参会的供货商合作伙伴。”
“为啥？”坐在林东对面的业务员不解，都说是万人职工大会了，咋还能宾主异位呢。
胡为民也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林东。
林东晒然笑道：“扛不住压力的，该走早走了。能留到现在的，不敢说绝对忠诚于公司吧，最起码没有那么脆弱。就算公司给咱们鼓舞大气，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吗？”
这句话让胡为民3人默契点头。
确实，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早就叛逃了，坚守岗位的这些人，要么是相信公司能迎来转机，要么就是打定主意混日子拿工资。
言语上的鼓舞激励，真没什么实际作用。
想明白这1点，3人先后恍然，在心里认同了林东的说法。
瘦肉精曝光，对双汇集团的实际伤害并不致命，真正能够动摇集团公司根基的，恰恰是这帮供货商合作伙伴，他们掌握着1线市场的销售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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