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大老板，根本看不上日屠宰量千头的场子。”
杨德财把花生米倒进嘴里，拍落手心残留的盐粒，然后滋溜1口酒，把嘴里的花生米残渣送下去。
日屠宰千头的公司在林东看来已然算是很不错的了，没想到杨德财居然这样评价，再看龚水生，1副确实如此的认同表情，这让林东更加好奇，“叔，详细说说呗。”
林东的好学求问，让杨德财有种贵为人师的感觉，当即娓娓道来。
“屠宰企业有规模大小之分，日屠宰量几百头的小型屠宰场比比皆是，高1级就是类似高金这种日屠宰量千头左右的企业，再往上还有日屠宰量两3千头的大型屠宰场，最厉害的就是双汇那些行业巨头，随便1个加工厂都能达到日屠宰量45千头，甚至更高。”
屠宰企业的等级划分，林东还是知道的，就拿武汉双汇加工厂来讲，正常日屠宰量维持在4千多头，年关旺季时，最高可以达到日屠宰6千头以上，真不是1般同行企业能相提并论的。
这样的加工厂，双汇目前有十几个。
“企业规模有大小之分，经营猪副产品的商人也有等级。”
杨德财稍稍停顿，看林东没什么特别反应，继续说道：“在猪副产品圈子里，真正的大老板与双汇、金锣、雨润这类大集团公司合作，虽然承包的价格偏高，但胜在货源稳定充足。同时，也不妨碍他们在外面承包其他屠宰场。他们拥有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资金，操作熟练的生产团队，以及大量优质客户。”
“稍次1级的老板，承包日屠宰量两3千头生猪的场子，同样拥有生产团队和资金。区别在于，你承包了几个日屠宰量千头以上的场子。”
林东听得认真，根本没有插话的欲望。
“再次1级的老板，承包1两个小型屠宰场，每天杀个几百头猪，手下养活几个或者十几个员工，1年到头赚取的利润还算可观。”
1旁的龚水生小口抿酒，时不时点头，他和杨德财正处于不上不下的阶段，看似承包了千头场，实则只是分包商，且只承包了1个千头场。比低1级的承包商稍微强些，比高1级的承包商还有很大差距。
杨德财语气悄然变化，揶揄道：“最低级的老板，不承包屠宰场，4处奔波寻找廉价货源，说白了就是从猪副产品承包商手中调货，低买高卖赚取差价。”
声音戛然而止，林东脸色有些不自然，因为杨德财和龚水生都在玩味注视自己。
好在林东心态好，很快便调整过来，自嘲笑道：“我就是最低级的存在。”
“哈哈哈……”
龚水生朗声笑着，完全没有嘲弄的味道，反倒宽慰起林东：“谁不是从小到大走过来的？再说，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杨德财端起酒杯冲林东，“老龚说得对，我像你这种年纪时，饭都吃不饱呢，更别说挣钱了。做咱们这1行，不怕入行晚，就怕没机会。”
林东并不纠结这些，陪了1杯酒，继续问道：“叔，我这段时间跑了几个地方，日屠宰量过千的场子倒是遇到过几个，可像你说的日屠宰两3千头的场子，1个也没遇到，甚至都没咋听说过。”
林东以为是自己视界局限，业内信息不通畅。
没想到杨德财竟是点头，紧接着冲林东道：“林老板，你不是河南人吗？”
“是啊。”
“你不知道河南的屠宰状况？”龚水生冷不丁插话，见林东1脸茫然，眼底划过惊奇，林东是怎么入行的？
杨德财同样好奇，河南出来的调货老板，居然不清楚老家的行业环境状况。
只不过，他岁数大了，很多事情都看得比较淡，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重拾话题：“按猪肉产量计算，我老家4川全国第1，主要是我们那边有制作腊肉腊肠的习惯，农村自宰自用比较多，真正的规模化屠宰场其实还没河南多。”
“我朋友在河南包场，听他讲，河南几乎每个县都有日屠宰量几百头的小型屠宰场，个别县还不止1个。千头屠宰场算是比较普遍的，日屠宰量两3千头的场子，少说也有2十多家，这都不包含双汇的加工厂。”
平时不怎么留意，听杨德财这么1说，再回想老家的情况，好像真是这样。
双汇在河南有3个加工厂，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本土猪肉加工企业，规模同样不小，例如众品，汇通等公司。
远的不说，就说身边，光是漯河周边就有好几个屠宰场。
想到这里，思绪止不住地飘飞。
……
随后的几天，林东要么跟高金的承包商混在1起喝酒，要么陪着林秋1起送货，似乎忘记了另外两个场子的承包商，以及远在4川的王金磊。
被电视机声音吵醒，林秋揉着眼睛来到客厅，再看墙上的挂钟，已然过了上班时间。
“哥，你今天不上班？”
林东头也不回地嗯了1声，早上起床第1件事，先给经销商打电话，以身体不适为由请假半天。
几分钟后，洗漱完毕的林秋下楼买饭。
林东1根1根地抽着烟，紧紧盯着电视屏幕，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电视画面变幻，身穿黑色西装的主持人神色肃穆，身旁飘着几个醒目大字“3.15特别行动”。
“健康成为人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主题，为了少吃油腻，不少人在卖肉时都会选择瘦肉，而不选肥肉。”
“近日，记者在江苏南京市场上发现，有1种所谓的瘦肉型猪肉……”
上1世，央视曝光瘦肉精时，林东正忙着拜访客户，接到领导的电话才后知后觉。
现在亲眼目睹曝光过程，感觉完全不1样。
既有恍然明悟，也有蠢蠢欲动。
喀嚓。
房门打开，林秋拎着早餐进来，“哥，我给你买的热干面……”
话说1半，林秋被屏幕上的猪肉吸引拉住目光，随着旁白声渐渐意识到不对劲，“哥，咋了？”
林东接过早餐，埋头干饭，“刚开始看，还不知道呢。”
“所谓的‘健美猪’究竟是什么情况？记者来到济源双汇……”
林秋侧头，见林东反应平平，不禁提醒道：“哥，恁公司……”
“我听见了。”
“不是！”林秋看起来比林东都要着急，“这可是3.15啊，恁公司被曝光了，你咋1点都不着急？”
咽下嘴里的面条，林东强忍着笑意，“我只是最普通的业务员，着急有什么用？等领导通知就行了。”
林秋咂了咂嘴，好像是没什么用，然后跟林东1样埋头干饭。
吃完饭，两人各自叼着香烟，有1搭没1搭的聊着报道内容。
“哥，瘦肉精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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