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玉梅看见安念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红肿的双唇。
儿子厉害啊!
李玉梅喜上眉梢,拉着她的手,笑呵呵地说道。
“念念,你路远哥要是以后敢欺负你,妈一定揍死他!”
说着,李玉梅瞪了于路远一眼,背着安念的时候却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于路远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多提两人之间的感情,而是说起出院的事。
“妈,张医生说我明天就能出院了。整理一下,下午回村吧,我们已经在小妹家打扰很长时间了。”
李玉梅高兴得很:“好好好,张医生有没有说之后怎么给你保养身体?唉,估计你也没想着问,明儿妈自己去问。”
李玉梅深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道理,她这次来县里可是把自己的笔记本带着的。上面之前就已经写了好多照顾伤患的注意事项了,是她的宝贝。
孟家只有两间房,于路远过来了也没地方睡,他进去和小妹、妹夫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回医院去了。
——
“念念,你的书,妈给你放桌上了。”
安念洗漱完毕后,正擦着脸,就听见了李玉梅的声音。
“谢谢妈。”
“小事儿。”
李玉梅把之前带过来的袋子拿了出来,开始往里面放东西,今明两天用不上的东西都可以先装起来,明天下午带去医院,然后三人直接在县医院门口等车。
县里每周都会有一趟客车去六安村那边,其中一个站点就在县医院。
“念念,你不是去买课本的吗?怎么里面还有老书?上面写的字,妈都不认识。”
“嗯?”安念把毛巾展开,搭在盆架上,有点疑惑。“妈,什么老书?我买的都是课本呀?”
“妈也不知道,你去桌上看看,我把它放最上面了。封皮是初中语文,但是里面都是毛笔字,一个个长得跟大黑蚂蚁似的……”
李玉梅抽空一指角落的书桌。
安念走过去,拿起看了看。
这本书的封皮有点厚,看上去像是有好几层。
研究了一下它的厚度,安念用手指捻了捻,嗯,至少有五层。
再翻开里面的内容,入眼的就是密密麻麻的毛笔字,还是繁体字,一个个竖着排列得非常整齐,字体方方正正的,每一个的大小都保持了严格的一致性,看上去和印刷的一样。
但是凑近看,能看出来,每一个繁体字都是手工写上去的。
重生前,安念使用的就是繁体字,看起这些内容来倒是颇为得心应手。
“礼部韵略去声第四……十一暮……十三祭……十五卦……”
“怎么样?你认识吗?这是什么书?”
李玉梅整理好了行李,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安念微微摇头,有点遗憾:“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明天问问大哥吧。大哥懂得多,可能知道些。”
李玉梅有点失望:“我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古董呢。”
安念失笑,哪那么多古董可以捡呀。
“也有可能是古董。我们把它收好点。”
安念从买回来的一堆书里选出等级最低的,她买了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的书,现在从一年级开始看正好。
看了一个多小时,安念放下书。
“妈,我们睡觉吧,我有点困了。”
“好,快来睡觉。”
——
第二天一大早,安念她们就到了县医院。
张医生做完最后一次检查后,给于路远开了出院证明。
李玉梅赶忙凑过去。
她手里捧着笔记本,很是认真地把张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
张医生最喜欢这么认真的家属了,把后期的锻炼方法、食补方法等都详细地交代了一遍。
安念站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凭她现在的记忆力,过耳不忘,偷摸的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送走张医生后,安念才意犹未尽地回到于路远身边。
于路远眼中含笑,打趣道:“终于舍得过来看我一眼了?”
安念被他笑得脸颊都红了,她记起了昨天晚上,这个男人就是用这样干净清爽的笑容诱惑着自己一次次的和他亲密。
“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安念转开视线,开始逡巡整个病房。
在这个小小的病房内住了快半个月,时间已经从1977年末跨越到了1978年1月中旬,病房内属于于路远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那边的开水瓶要带走吗?”
“不能带走,是医院的。”
于路远也没有继续打趣她,笑着回答。
“哦,那我去还。”
安念有点不自在地挽了挽自己颊边的碎发,走过去拿起开水瓶。
“扣扣。”
敞开的病房门被人敲响了,病房内的三人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于路远站起身:“孙公安?你们怎么过来了?”
此时过来的两个人赫然就是熟悉的老公安和他的徒弟。
孙平朝着三人笑了笑:“昨天晚上,废品回收站发生的火灾,需要两位同志配合调查。”
安念放下开水瓶,走过去:“孙公安,赵爷爷和小桔他们怎么样了?”
孙平也知道于路远是救出赵老头的人,当时安念也参与了火灾抢救,语气温和了不少。
“他们俩已经脱离危险了。”
剩下的内容因为涉及案件,他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问。
“你们现在有时间做一下笔录吗?”
“可以。”
安念点头,给二人搬了凳子过来。
李玉梅不太清楚昨晚发生的事情,但是听说儿子、媳妇都参与其中,也很是担心,放下本子,看了过来。
孙平示意徒弟开始记录,他自己问了第一个问题。
“昨天一天你们都做了什么?”
于路远担心安念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会害怕,就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自己率先开口。
“昨天上午我一直呆在医院里,因为我的伤势恢复得的不错,张医生给我做了几个复查……
下午,我陪对象到废品回收站去找教材,她打算年中去县中学读书……”
孙平眉峰微微上挑,打断他的话:“你们俩是情侣关系?”
“嗯,我们在村里办过酒席了,但因为我是军人,还需要向组织打结婚报告,收到回复后才能扯证。”
于路远刚毅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幸福笑容。
“等我们领了结婚证,一定给您送喜糖。”
孙平脸上露出浅淡的微笑,意味深长:“但是就我所知,你之前的未婚妻是安倩,也就是你现在对象的堂妹。”
于路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迎着老公安的眼睛,两人各带气势的眼神在空中相会,互不相让。
“既然您已经调查过了,那想必您也清楚为什么新娘会变成念念了吧?”
孙平笑了笑,率先移开视线。
“你们昨天下午在回收站,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于路远不太想回答了,声音有点硬:“没有。”
“我听说你们下午和安倩他们发生了矛盾?差点打起来?”孙平追问。
不等于路远回答,他突然转头看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安念:“你和你堂妹的关系怎么样?”
安念不知道这个问题和昨天晚上回收站发生的纵火案有什么关系,她心里其实对这个世界的查案方法充满了探究欲。
在修真界,强者为尊,弱势者被杀了根本不会有人帮他们报仇,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如果是那种“杀了小的来了老的”,那也非常简单,一个搜魂术即可解决一切。
她心里好奇,面上却很是乖巧。
“我和堂妹的关系不好,她看不上我。”
老公安他们很大的可能性是已经调查过昨天24小时内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了,并且大概率把嫌疑人锁定在他们几个人身上。
否则,他不可能问出上面那些细致的问题。
老公安看似在问问题,更多的却是在确认什么。
“我堂妹今年12月参加了高考,已经考上了重点大学,过完年就要去京城报到了。”
“我知道。”
孙平抿紧双唇,就是因为安倩已经是准大学生,所以他才不敢轻易去动她,影响太大了。
但是作为一名在岗三十多年的老公安,孙平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昨天晚上用石头砸晕赵老头的人和纵火的人大概率是安倩。
唯一让孙平疑惑的点是,安倩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马上就要去京城上大学的节点上犯罪?!她在想什么?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让她如此冲动?
“你觉得她喜欢你吗?”
想了半天,孙平只想到这样的切入点,杀人动机:
昨天下午赵老头护着安念!并且用扫帚赶走了安倩!可能是这两个行为的叠加,导致安倩起了杀心。
孙平眉头紧皱,他心里一直有点空落落的,总觉得自己推断出来的结果不够充分。
但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
“喜欢?不!她应该挺恨我的。”
安念笑了笑,用最平静的话语说出让人惊讶的话。
“因为我拿回了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安念缓慢地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都讲述了一遍,从她拿回聘金、拿回自己的存折和存款,让安家陷入贫穷,让安倩吃不上肉……
饶是孙平这样的老公安,也有点无语了。
一个人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光明正大,却被自己的堂妹记恨上。
安倩的心灵到底是有多扭曲?!
几人之间的对话进行了半个多小时。
孙平看了眼自己徒弟记录下来的内容,确认没有问题后,就让安念和于路远分别签了字。
“谢谢两位同志。”
安念跟着起身相送:“孙公安,我们能去看看赵爷爷和小桔吗?”
“可以,他们住在后面那栋楼的一楼,烧伤科。你们直接过去就行。”
“谢谢。”
等病房彻底整理完毕后,安念和于路远去看望了小桔和赵爷爷。
他们爷孙俩的状态都挺好的,虽然两人昨天晚上吸入了不少黑灰,但是幸好身上并没有大面积的烧伤,经过治疗后,两人已经好转。
“这下放心了吧?”
走出烧伤科的时候,于路远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挨着时只爱怜地摸了摸。
安念仰着头,笑容不带一丝阴霾:“大家都好好的,我就开心。”
于路远轻笑出声,感觉自己的心灵都被治愈了。
“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
远远的,于路远的声音随着微风飘远。
“回去后,我教你读书,我们要在这半年内把所有基础知识都学会。明年下半年,你就能入去县中学了。”
他话里的今年和明年,以除夕为界。
“嗯!我会认真的!”
“我很严肃的哦。”
安念假装害怕地缩起肩膀:“我如果做错题目,你会打我手心吗?”
“那倒不会。”于路远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但是我会让你的嘴巴变肿。”
安念脸颊飘起红晕,娇憨地瞪他。
引来于路远的开怀大笑。
——
孙平带着徒弟回到了县公安局。
等整个空间只剩下两人了,年轻公安才迫不及待地开口。
“师父,这起纵火案应该就是安倩做的了吧?!我们对比过赵老爷子后脑勺的伤口,和安倩的身高相仿……
昨天下午他们两又发生过口角,安倩还被赵老爷子拿扫帚打了出去。
那么,安倩晚上过来报复的可能性很大!”
他越说越兴奋。
孙平脸色平静地端起自己办公桌上的搪瓷缸,喝了一口里面已经彻底冷却的茶水。
“你有证据吗?”
“这些不都是证据吗?昨天晚上,还有人看见安倩和吴锦耀鬼鬼祟祟地在废品回收站出现过呢!”
“他们说自己看见浓烟,是过去帮忙救火的。”
在去找于路远和安念之前,孙平已经给安倩和吴锦耀做过笔录了。
安倩的态度非常正常,语气中带着对火灾的痛惜,在听到赵老头还活着时,她也表示出了庆幸和祝福。
和安倩比起来,吴锦耀的表现就差多了,他明显非常紧张,一直在不断地喝水。但是回答问题时,却逻辑缜密,一丝不苟,能多简短就多简短。
很显然,他们两人对过口供了。
“师父!这种话你怎么也信啊?!他们两怎么可能会去救火?!
吴锦耀那个街溜子,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做过见义勇为的好事?!
这分明就是一起有预谋的纵火案!嫌疑犯就是安倩和吴锦耀!”
年轻公安气不过。
孙平放下搪瓷缸,叹了口气,无奈极了。
“可惜昨天晚上那把火,已经把所有线索都烧了个一干二净,我们没能找到证据。”
他们现在破案只能靠自身能力,一旦作案的人是老手,就很难找到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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