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
贵族高中最不好招惹的不是早已毕业，如今在帝都接手父亲公司的慕锦安。
不是从帝都转学过来的学霸沈明哲。
不是校霸江青林和初中部的校草江青森。
更不是去年双双考上华大的双生子周琛和秦深。
而是高一新生慕婧妍。
她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凶神恶煞。
相反，慕婧妍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五官惊艳，长相综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漂亮的不可思议。
和她的哥哥一样，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从来不让老师和家长操心。
但胆敢招惹她的人，隔天就会被七大护花使者轮番警告。
是的，七个。
还有一个小学部的小豆丁周易。
小家伙整天喊着长大要嫁给慕姐姐，让慕姐姐等他长大。
但凡听说有人追求他的慕姐姐，或者有人欺负他的慕姐姐，小学部一放学就堵到人家教室门口了。
像个小狼崽子一样。
“慕婧妍，你表哥来找你了。”
这天放学，慕婧妍所在的班级拖了几分钟的课。
老师刚走，就有坐在窗户旁边的学生一眼看到了外面高大的男生。
男生五官俊美，身高腿长。
阳光斜刺过来，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阳光帅气，像极了偶像小说里的男主。
慕婧妍听到同学的话，脸上原本平静的表情泛起波澜。
她快速收拾好桌面上的书本，背上书包快步走出教室，果然看到单手插兜斜靠在教室门口的少年。
额头的碎发在脸上打下一片细碎的光影，好看的像一幅画。
“哥。”
她快步走过去喊了一声。
江青林听到声音，抬了下眼皮。
看到慕婧妍站在面前，习惯性的抬手在她头顶摸了一把，把她的书包接过来搭在自己肩膀上，“走吧，姑姑他们也都在医院。”
“舅舅怎么样了？”
慕婧妍跟着他往学校门口走，眼神里是止不住的担忧和难过。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生死。
小学的时候，妈妈的师父黎书林教授死了，她记得当时妈妈难过了好久好久。
她记得，那是一个对她很好很好的爷爷。
从小，喜欢她的人很多，对她好的人也很多。
她没有因此就觉得理所当然，更没有践踏那些情意。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只是妈妈告诉她，老爷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隔了两年，妈妈的外公也没了。
那次妈妈没哭。
她问妈妈为什么。
妈妈说，外公岁数大了，死前也没受太多罪，是喜丧。
那个时候，她不懂什么叫喜丧。
只知道妈妈嘴里说着喜，眼神里却全是悲伤。
再后来，她长大了，知道了什么是生老病死。
她跟着爸爸妈妈送走了周琛他们妈妈的外婆，送走了妈妈的师娘，送走了身体不好的施外公……
她难过的时候就会想，身边有太多疼爱她的长辈，其实也不是那么好。
因为当他们被死亡带走的时候，她会很难过。
她长大了，可那些人却一个个的老了，离开这个世界。
她最想不通的，还是舅舅明明和爸爸一样的年龄，却看起来比当年过世时的外公还要老。
妈妈说，舅舅是为了救妈妈和哥哥，才会被坏人注射了毒药，才会老的那么快。
她记得小时候，舅舅很强壮。
穿着警服的他，高大帅气，比江青林表哥还要帅。
听说他的身体素质堪比特种兵。
听说他每次出警都是跑在最前面，不顾自身安危，解救无数人质，抓获无数犯罪分子。
整个江城，没有不认识江局长的。
他甚至被媒体和网民冠以江城守护神的称号。
可如今，这个保护神老的连病床都起不来。
江城的保护神，要陨落了。
“我妈说，他今天喝了半碗粥，还去楼下走了一会儿。”
江青林不想表妹脸上露出这样忧愁的表情，只挑好的说。
江家，沈家，慕家，周家，这么多年来就出了这么一个小姑娘，其他都是男孩。
吴叔叔和程含阿姨倒是生了个姑娘，但十几年前两人结婚后就定居国外了，好几年才回来一次。
那个小姑娘性子娇蛮，一点都没有慕婧妍可爱。
在他眼里，表妹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姑娘，别人谁也比不过。
两人说着话往外走，忽然听见一道清朗的声音在不远处喊慕婧妍的名字。
两人停下脚步，就看到一个眉眼深邃，头发微卷的男生迈着长腿朝这边走过来。
“哥。”
看见沈明哲，慕婧妍双眼亮了亮，清脆的喊了声哥。
听到她喊自己哥哥，沈明哲脸上笑容扩大，干脆小跑过来，在慕婧妍面前站好。
看到和慕婧妍在一块的江青林，疑惑问，“你们今天还要去医院吗？”
“嗯，我想去陪陪舅舅。”
提到舅舅，慕婧妍脸上的笑容陡然落下，小脸上写满难过。
“医生说江叔叔要静养，你们天天去打扰，也不利于江叔叔休息。”
沈明哲脸上满是不赞同。
探望病人也没有天天去的。
“我爸他……”
江青林看了慕婧妍一眼，压低声音，“可能也就这两天了。”
他从母亲那里听说了，医生说爸爸身体机能衰退的越来越厉害。
他之前只对慕婧妍说爸爸情况比前两天好，却没说医生推测那可能是回光返照。
下午，爸爸昏迷了好几个小时。
爸爸那么疼爱慕婧妍，临终前肯定也想多看看她。
听到江青林的话，沈明哲脸上有一瞬闪过无措和震惊。
很快，他改变了主意，“那我也跟你们一块过去吧。”
江青林不敢去看慕婧妍的脸色，只是安慰的抓住她的手。
慕婧妍眼眶酸涩，努力忍住眼泪。
脑海中关于舅舅的回忆，在此时争先恐后的涌出来，仿佛不勾下她眼泪就不罢休似的。
舅舅对表哥表弟从来都是不假辞色。
但每次看到她，眼里都是满满的慈爱。
每次见面，他都会给她带礼物。
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玩的，有时候是一个漂亮的头饰。
所以那个时候，她甚至觉得舅舅就像一个神奇的哆啦A梦。
他的口袋里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都是她喜欢的。
三人到医院的时候，慕少臣和施宁果然也在。
看到爸妈，慕婧妍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岁月从不败美人。
如今将近五十岁的两人，身上多了岁月沉淀出的稳重和成熟，却丝毫也不显老。
她看过他们年轻时候的照片，感觉都没什么变化。
时间在两人身上好像静止了一般。
还有干爸。
想到干爸那张妖孽的脸，慕婧妍忍不住把眼神投到身边的沈明哲脸上。
沈明哲作为混血儿，自然是好看的。
但是比起干爸，又好像还差点。
“看我干什么？”
注意到慕婧妍的眼神，沈明哲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下。
瞧瞧那是什么眼神，总觉得在鄙视他。
“就是觉得你长得太好看了，羡慕的。”
慕婧妍抬手捂住额头，表情真诚。
她说的，沈明哲一个字都不信。
但他对慕婧妍这个丫头从来都气不起来。
所以也没再计较，只是做出一副相信她解释的样子。
“明哲，你也来了。”
施宁嗔怪的看了女儿一眼，抬头看着沈明哲，跟他打招呼。
听到施宁和自己说话，沈明哲连忙端正态度，礼貌的喊，“干爸，干妈。”
“进去看看你江叔吧。”
慕少臣抬手圈住妻子肩膀，语气沉重，“你爸明天可能会来江城。”
听到他这么说，三个年轻人脸色都是一变。
江青林更是直接推开病房门冲了进去。
沈明哲和慕婧妍也连忙跟了进去。
病房里，于婕正拿着毛巾给江博擦手。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才迟缓的抬头。
看见是大儿子，她扯开嘴角轻轻笑了一声，“青林，你来了。过来跟你爸说说话吧。”
她表现的十分平静，仿佛早已做好了准备。
可花白的头发，让她所有的伪装尽数暴露。
江青林分明记得，在父亲这次入院之前，母亲还没有这么多白头发。
这才几天，她看起来竟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而病床上。
江博老态龙钟，像八九十岁的耄耋老翁。
也不知道是察觉到妻子停下擦拭的手，还是因为听见了开门的动静。
他吃力的睁开眼睛，看向门口。
如今江博的视力远远不如从前。
距离稍远一些，就只能看见模糊的光影。
他看着门口模糊的三道身影，哑着嗓子问，“婧妍来了吗？”
舅舅第一个想见的是自己，甚至亲儿子还要靠后。
这让慕婧妍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慌乱的擦掉眼泪，走到舅舅病床前，扬起灿烂的笑容，用最甜的声音喊了声，“舅舅。”
舅舅说过她笑起来的样子最像妈妈，好看极了。
所以，在舅舅生命的最后时刻，她要笑，不能哭。
“婧妍，舅舅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到时候让你舅妈给你。”
江博握住慕婧妍的手，笑的温柔。
“我不要礼物，我只想要舅舅。你要每年在我生日的时候，亲自把生日礼物给我。”
慕婧妍任性的摇头。
但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次无论她怎么任性，怎么胡闹，都留不下舅舅了。
“别哭。”
江博吃力的抬起手，给慕婧妍擦眼泪。
感受到那只粗糙的手掌落在自己脸上，慕婧妍再也忍不住起身冲出病房。
无论经历多少次离别，她都始终不能坦然面对。
这个人，是最疼爱她的舅舅啊。
从今以后，她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慕婧妍突然跑掉，是江博没想到的。
短暂的愣怔过后，他叹了口气，招手喊江青林过去。
江青林走到病床前坐下，主动伸手握住父亲枯瘦的手掌，轻轻喊了一声，“爸。”
此刻，那个张扬的少年终于有了沉稳的模样。
江博看着面前的长子，眼神涣散，“青林，下个月，你就满18了，是个大人了。我走后，你要照顾好妈妈和弟弟。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的妈妈……”
“爸，您别说话了。”
江青林听着父亲越说越吃力，忍不住出声打断，“我已经想好高考要报什么志愿了。我要上警校，我要当个像您一样堂堂正正的警察。”
“你想好了？”
江博盯着儿子双眼，似乎想要确认他是真心，还是为了让自己走的安心。
他从没强迫过两个儿子继承自己的职业。
生怕江青林再委屈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我想好了。”
江青林用力点头，“爸，您是我的榜样，我从小就想当警察，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江青林没和父亲说话太久，只是告诉了他自己给未来规划的路。
只是后来，江青森和慕淮安也先后到了。
小辈都和江博见过面，慕少臣和施宁夫妻俩最后进去。
所有人都知道，江博这次是真的要不行了。
因为明天还要上课，长辈们强行要求几个孩子回家休息。
这天后半夜，江博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沈铮夫妻俩到底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江青林和江青森第二天都请了假。
慕婧妍也不肯去学校，执意要来医院送舅舅最后一程。
所有人都知道她从小就和江博这个舅舅感情深厚，也就没拦着她。
只是三人被司机送到医院，才发现不过一个晚上，于婕原本花白的头发，竟全白了。
一夜白头，不外如是。
“妈！”
江青森快走两步，奔到母亲面前，满脸不敢置信的伸手摸向她雪白的头发。
于婕半途把他的手拦下来，嗓音沙哑，“妈没事，你们别担心。”
嘴里说着没事，她的目光却落在小儿子身上，久久不舍得移开。
两个儿子里，江青林继承了她和丈夫各自一半的容貌，只有眉眼和脸型和丈夫比较像。
小儿子却几乎是丈夫的翻版。
看到他，她就像看到了丈夫年轻的时候。
所以，她向来最疼小儿子。
“舅妈。”
在看到今天的于婕之前，慕婧妍从来不相信一夜白头的说法。
如今看到了，才知道舅舅去世，最难受的应该就是舅妈。
她扑过去，投进于婕怀里，试图让她不那么难过。
于婕揽着她，笑的温柔，“我真没事。其实在你们出生之前，我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个时候，我以为你舅舅最多只能活10年。所以在青林八岁那年开始，每多出来一天，我都觉得是赚的。如今老天爷不让我继续占这个便宜了，我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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