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是没选错。”
秦可儿那边很快响起脚步声。
是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声音，响亮又短促。
像秦可儿这个人，干脆果断。
一声一声，像敲在人心里。
“这段时间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
直到他听到电话里秦可儿吩咐别人的声音，以及秘书答应的声音。
之后，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好了，现在我方便了。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吗？”
秦可儿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好奇的对着电话对面的周淮问。
之前明明还那么坚决的抗拒和她结婚，怎么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我妈这边催得紧，我总是要结婚的。”
周淮也不和她兜圈子，只是提出自己的条件，“但是我必须说明几点，你如果能答应的话，立刻结婚也是可以的。”
“说说看。”
秦可儿没有贸然答应，只是随手从笔筒里抽了根钢笔在指尖转动。
“第一，我们只做表面夫妻。我可以保证婚姻内的忠诚，不给你添麻烦，但无法给你相应的感情。”
“可以。”
她本来就只是要找一个结婚对象，也不是来谈恋爱的。
那么大一个公司她都操心不完，没有更多精力去玩恋爱游戏。
“第二，你说想要个孩子，这点我不能答应。你父母的遗嘱不是说了，结婚十年以上，也能继承遗产？”
说起来，秦可儿的父母或许在生前当的不称职，但这个遗嘱却是替她着想了的。
基本上能保持十年以上的婚姻，是比较稳定的。
可以大概率避免男方为了骗取钱财，玩弄她的感情。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秦可儿不太确定的问。
“对。你要是不接受的话，可以当我没说。”
周淮点头。
秦可儿为难，“那我之前答应你的每个月20万零花钱，可能十年内都无法兑现。”
她作为公司总裁，每年的年薪也只有一百多万。
这些钱要给别墅的佣人发工资，要每个月给奶奶那边五千赡养费，还要给外婆买营养品。
这么算下来，根本不会留下多少钱。
至于以前的积蓄，她除了一开始答应的帮堂哥还债，还要给外婆治病。
本来她这么跟周淮说的时候，还没有答应要给堂哥还债，也不知道外婆生病的事。
她当时就是考虑自己的积蓄可以支撑一两年不成问题。
只要她在结婚半年内怀孕，生了孩子以后直接去找律师继承遗产。
但现在出了这么多事，周淮又不肯跟她生孩子。
除非她去另外找个人生孩子，但这样太不厚道。
就算两人只是表面夫妻，她也不能婚内出轨，公然给周淮戴绿帽子吧。
“这个结婚对我们两人来说是互惠的，所以不存在支付费用问题。”
周淮却没打算要秦可儿的钱，“我开的网站虽然不如秦氏有钱，也还不到要你给我发零花钱的地步。”
“那不行。之前跟你说好的要给，我就不能食言。”
秦可儿斩钉截铁的打断周淮，“你不要是你的事，我给你是我的事。这样吧，我手里暂时还能拿出来五十万，等领了结婚证我先拿给你。至于其他的，立个字据，等我攒够了一定给你。”
“你之前只说每个月给我多少零花钱，我没说我这边要出多少呢。”
周淮不想和这实心眼的姑娘争论。
转身在床上坐下，他挑眉轻笑，“我这边，每个月也会给你20万零花钱。所以，就抵消了，谁也不用给谁。”
“你不用这样……”
秦可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她先提出的婚姻合同，所以在她心里认为自己应该是需要出资的一方。
周淮的坦荡和大气，又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斤斤计较的小人。
“你要是同意的话，就挑个时间，我们先去把结婚证领了。至于婚礼，你如果觉得没必要办的话，我这边可以跟我妈解释。”
周淮直接把这个话题揭过去，跳到结婚的话题上。
秦可儿知道他心意已决，心里对这场形式婚姻更加看重了几分。
她甚至做好了决定。
她不需要周淮为她守身如玉。
只要不闹上绯闻，她可以接受他在外面找情人的。
只是她再怎么大条，也知道这些话不合适现在说。
想了想，她提出，“我外婆的情况现在已经稳定了。过两天我们约个时间，去酒店包一桌，两家人一起坐在一块商量一下再说吧。”
她倒是不怎么在意形式。
但是既然是为了瞒着两家长辈，该走的流程就不能少。
直接领证结婚，不通过双方长辈，一看就是假的。
“我先跟你说一下我这边的情况。之前我跟我妈谈过……”
周淮把自己两次和母亲的谈话都和秦可儿说了。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关于如何圆谎，如何让两家人相信他们真的是在谈恋爱。
想要结婚是真的深思熟虑，而非一时冲动，也不是为了糊弄他们，谈了许久。
直到做好了一切规划，周淮在听到秦可儿那边传来敲门声时，才主动提出结束了通话。
-
秦可儿说过两天，就真的是只过了两天就发出信号。
周母这天从外面逛街回来，看到家里一片漆黑，以为周淮还没回来。
结果伸手一开灯，就看到周淮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陡然看到一道人影，周母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是儿子，没好气的骂，“你在家怎么不开灯？”
“这不是等您回来呢嘛。”
周淮抬头，陪着笑脸起身走过来，主动把母亲手里的包接过来挂到一旁。
又弯腰帮着她把拖鞋拿出来，甚至还蹲下身准备帮忙换鞋。
周母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避开儿子伸向自己脚踝的手，“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她提心吊胆的换好鞋子，绕着周淮走进客厅，狐疑的审视他，“说吧，犯什么事了？要多少钱？是不是要我卖别墅？”
“妈，您想什么呢？你儿子就是突然孝心大发了不行？”
周淮没想到自己一时的狗腿被亲妈这么猜忌，忍不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少来。你上回这么殷勤，还是高考那年，自己偷偷改了志愿，回来让我帮你跟你爸说。”
周母对自己儿子的德行一清二楚。
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端正的在沙发上坐好，“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
“等等。”
周淮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周母抬手拦住。
然后她挪到沙发边上，一条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整个人又往后坐稳了些，才重新看向周淮，“你说。”
周淮，“……”
被亲妈这么一整，他有点不太想说了。
“就是说，我和秦可儿打算结婚了，明天您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们凑个局，和她外婆坐一块，把我们的事定下来？”
气氛都烘托到位了，不说是不可能的。
周淮挑着能说的部分说了。
就见周母手臂一歪，整个人险些磕在沙发上，“你说谁？”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在这儿做梦呢。
上回儿子不还说没那个意思吗，这怎么忽然就跳到要结婚这一步了？
“我之前不同意跟可儿交往，是不知道她也有丁克的意愿。后来在聊天的时候，我们无意间知道了对方的想法，又觉得比较聊的来，这才开始发展。我觉得如果能和她结婚的话，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周淮摸一下鼻子，开始把编好的故事讲给母亲听。
对于周淮说的这些，周母一个字都不信。
但他肯松口答应结婚，她就已经很惊喜了。
其他的，她见了秦可儿的家人，自己会判断。
所以，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周母直接拍板答应。
不给周淮更多说话的机会，直接起身回房打电话去了。
她明天跟几个太太约好了要一块打牌，她还得打过去改一下时间。
毕竟什么事，都比不过儿子的终身大事重要。
这让周淮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一肚子劝说解释的话，一句也没用上，让他有点难受。
不管怎么说，算是定下了见面时间。
周淮和秦可儿约的是上午十一点，周淮却在早上八点就被周母从床上拖起来。
吃过早餐，开始被迫帮忙挑选见面要穿的衣服。
“妈，你不用这么精心打扮。只是见个面，说几句话，就定下来了。可儿又不是没见过您什么样子。”
想到以前被陪母亲逛街支配的恐惧，周淮试图劝阻。
周母却眼睛一瞪，“那不一样。之前可儿过来我没有准备，而且当时你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今天和她外婆见面也是第一次，我要是不够郑重，岂不是显得我不尊重对方？”
说着，周母已经把衣柜里的衣服一套一套的拿出来。
“这套不行，太红了，可以等你结婚的时候穿。”
“这个不行，太老了，现在不兴这个款式和颜色。”
“这个……算了，太正式了，显得不够亲切。”
“这套不庄重，可儿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浮？”
“这个可以……可惜是好几年前买的了，太瘦了，穿不上。”
……
周淮原以为要经历一上午的视觉洗礼，结果眼睁睁看着母亲把每一套衣服都批判了一遍。
选了半个小时，没有一件能上身试试的。
“要不我们去商场逛逛，到时候您直接换上，我们直接从商场去酒店？”
周淮眼看着母亲越来越暴躁，随时想要对自己发脾气的样子，立刻识时务的提议。
他以前听说每一个女人衣柜里总少一件衣服。
感觉亲妈就是个活脱脱的范例。
周母勉强同意周淮的提议，指挥他把自己拿出来的衣服全部挂回去，母子俩直接开车去了最近的商场。
好在周母在一家品牌专柜找到了合心意的衣服，又找了一家造型工作室画了个淡妆。
等周母收拾好，已经过了十点半。
周母不怪自己挑衣服耽误时间，反而怪周淮耽误时间。
周淮感觉自己比窦娥都冤。
他们到的时候，秦可儿和外婆还没到。
周淮看看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正想起身先找服务员，让他们先上点不怕冷的凉菜和点心。
刚打开门，就看到被服务员带进来的祖孙俩。
这样的巧合让周淮愣了一秒，很快表情恢复，主动上前挽住姚老太太另外一条手臂。
“外婆，您老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好的很。”
姚老太太不犯病的时候，看着就是个慈祥的小老太太。
第一次见面，她不好当着周母的面让人家儿子这么伺候自己。
所以也只是拍了拍周淮手臂，让他先把自己放开。
周母第一眼看到姚老太太，也很满意。
干净有礼，目光温和，礼数也周全。
两人说了会儿话，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你来我往说的热闹。
旁边的周淮和秦可儿作为今天的主角，一句话都插不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无奈。
“我先出去点菜吧，边吃边说。”
眼看母亲和姚老太太已经在商量什么日子举行婚礼，周淮干脆起身。
秦可儿也跟着站起来，“我跟他一块过去看看吧。”
“去吧去吧，你们俩也说说话。”
姚老太太抬头，冲着两人摆摆手，又被周母抓住手，继续话题。
周淮和秦可儿再次对视一眼，从包间里出来。
“看来这回是没什么悬念了。”
走出包间，秦可儿才笑着看向周淮。
这回，他想后悔，也得先想想怎么跟两位长辈解释了。
“需要签个协议吗？”
周淮带着秦可儿往前面走了一段距离，确保两人的谈话不会被包间里的母亲听到，才停下来靠着墙壁问。
“不用了吧。”
秦可儿皱皱鼻子，“可别到时候出现协议被发现这种事情。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就不需要什么协议了。”
纸质协议约束的是君子，不是小人。
更何况，如果不是相信周淮的人品，她也不会贸然决定和对方结婚。
弄一份纸质协议出来，留那么大一个隐患，也不是她的风格。
“有时候我感觉你天真的不像个大企业的老总。”
周淮轻笑一声。
人心易变，她倒是敢拿这么大的事情去赌人心。
“可儿，好巧，在这里遇到你。”
两人刚说了没几句话，就被一道有些油腻的声音打断。
周淮抬头，就见楼梯口一个精心打扮过的男人站在那里，正满脸惊喜的看向他身旁的秦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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