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出门,就恰好见一个女人拉着秦可儿的袖子苦口婆心的劝,“可儿,你别把我们当仇人。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们是一家人,还能害你不成?”
秦可儿把袖子从女人手里抽出来,后退半步,垂着眼没说话。
女人却以为她说的话有了效果,也不介意秦可儿把袖子从自己手里拽走的行为。
“你大伯不会说话,但心里还是为你想的。我们女人到最后都是要嫁人的,你难道真要把这么大的公司一块陪嫁到婆家去?你也老大不小了,迟早是要结婚的。你堂哥性子稳重,小时候对你也不错。趁现在你早点让他进公司适应一下,将来你结婚了,他也能顺利接手。公司有你堂哥替你看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挺稳重的。从毕业以后没上过几天班,整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到现在欠了一屁股的债。”
秦可儿了然点头,直接把他们的遮羞布撕破。
“你个臭丫头,在胡说什么?”
一旁的男人听她这样评价自己儿子,顿时恼怒的抬手想要打她。
秦可儿眯起眼,却没有躲开,也没有伸手阻拦的动作。
就在那蒲扇般的巴掌即将落在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时,一只手猛然把那只手抓住,狠狠一甩。
男人被这突然的力道推的后退两步,险些踩在自己之前摔碎的酒瓶碎片上。
“你不是很能打的吗,为什么不躲?”
周淮站在秦可儿面前,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
时隔一天,就被周淮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一面,秦可儿略有些尴尬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皱的上衣。
她一身干练的西装,衬的整个人更加英气逼人,气质出众。
“和客户约在这里。”
周淮身后像是长着眼睛。
刚和秦可儿说了一句话的功夫,陡然转身一个侧踢,把表情阴狠,试图偷袭的男人再次踹飞出去。
秦可儿正想提醒他小心,却见他已经利落的把人解决,忍不住挑起眉毛夸道,“你身手不错嘛,那上次为什么不还手?”
周淮知道她指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次,尴尬的抬手摸一下鼻尖,“那次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挨揍也是应该。”
“我还以为你的原则是不打女人呢。”
秦可儿低眉笑了一声,掩去眼底的遗憾。
周淮真的很适合作为结婚对象,她很满意。
但是就像周淮说的,这种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他不愿意,她总不能强求。
“你TM是什么人,要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那男人接连两次被踹飞,感觉自己男人的尊严受到挑衅。
指着周淮破口大骂,但忌惮他的身手,到底不敢再次冲上来。
被周淮轻飘飘看了一眼,感觉身上的伤都更疼了。
不敢骂周淮,就转而指着秦可儿骂,“秦可儿,你就看着别人这么欺负你大伯是吧?你还有没有心?”
“这里是有监控的。”
秦可儿淡淡看向大伯,眼底闪过鄙夷,“人家第一次动手,是见义勇为。第二次动手,也是因为你偷袭在先,属于正当防卫。”
“不管怎么说,也没有打人的道理。可儿,你大伯就是冲动了点,你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包庇打他的人吧。”
大伯母也不敢招惹周淮,只缩到丈夫身边,假模假样的擦眼泪。
没有听到前面闹剧的人看着此时的场景,恐怕反而会觉得秦可儿没家教,没良心。
周淮上前一步。
两个人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眼神里都闪过惊惧的神情。
“既然两位觉得我是故意伤人,那还是报警吧。”
周淮懒得和这两个泼皮无赖理论,直接摸出手机就打算报警。
就像秦可儿说的那样,他两次出手都情有可原。
到警局,最多挨一顿批评教育,甚至连拘留都够不上。
“不用了。”
听说要报警,那女人脸色煞白的从地上起来。
她儿子刚被秦可儿报警抓走,现在还在警局里面待着。
所以对于报警,她有心理阴影。
今天约见秦可儿,本来就是为了让她松口把儿子从拘留所放出来。
别到头来再把他们老两口整进去。
一家人齐齐整整的进去,以后儿子去公司,还怎么服众?
“可儿,你跟这位先生解释一下。这是我们的家事,犯不着闹到警察局不是?”
女人心里恨得要死,表面上还不得不对秦可儿陪着笑脸。
只是站在后面的男人,一脸怨毒的盯着周淮,眼神里却满是畏惧,不敢说话。
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
仗着是秦可儿的长辈,端着长辈的架子,干着吸血虫的勾当。
现在有人出来干涉,他反而怂了。
只是还想借着长辈的身份,继续在秦可儿头上作威作福。
但秦可儿一点都不想惯着他。
之前不躲,不还手,就是想要通过这件事将这一家蛀虫彻底从公司里剔除出去。
没想到半途杀出来一个周淮,让她不得不重新调整计划。
“大伯刚才要打我的时候,可没想着我是你的家人。”
她抄起双手,眼尾染上一丝凌厉。
她身为女性,想要掌控公司本身就要遭受非议,要付出比别人更多十倍百倍的辛苦。
可这些所谓的家人,只会巴在她身上吸血,从没考虑过她的难处。
打着替她分担的旗号,心里想得全都是怎么把属于她的东西据为己有。
“我那是一时情急。”
男人皱眉,满眼无奈的看着侄女,“我想到你哥还在警局,你又说那些话气我,这才一时冲动。其实也不过是吓唬你,我一个长辈怎么可能真的对你这个晚辈动手?”
他的演技还算过关。
但秦可儿却不想陪他演了。
“我每个月会给奶奶五千赡养费,算是替我死去的父亲尽孝。除此之外,我也可以帮堂哥把现在身上的债务还了。”
她微微抬头,清楚的望进那两人充满贪婪算计的眼底,下一句话彻底将两人眼底的惊喜浇灭,“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们以后都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许再出现在公司里。”
“你打发叫花子呢?”
男人不满。
他可是听儿子说过,弟弟一家创建的这家公司,现在市值有最少一百多个亿。
秦可儿却想要用区区十几万打发他们。
而且,他又不是傻子。
深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儿子进公司拿工资,终究是劳动所得,秦可儿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把人辞退。
而且作为公司创办者的亲侄子,儿子在公司想要捞点油水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秦可儿给自己老娘每个月五千,他不但要供着老娘吃喝,还得提心吊胆防着老人家什么时候一命呜呼。
靠着老娘寿命得来的钱,他终究心里不踏实。
“在我眼里,你们连叫花子都不如。”
闹到这个地步,秦可儿半点都不打算给面前的大伯和大伯母留面子。
只是淡淡的看着两人,“你们只有这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你们继续闹下去,恐怕就要自己想办法替堂哥偿还债务了。”
“你这么对待亲人,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大伯母被气的面容扭曲,之前的和善模样再也装不下去了。
秦可儿轻蔑的看她一眼,“所谓亲人,是在对方有需要的时候守望相助,而不是像你们这样,明明有求于人,却还要摆长辈谱的。”
既然他们不想继续维持面子工程。
那她也没必要继续装下去。
直接撕破脸,对所有人都好。
“上回你请我吃饭,这回该我请你了吧?”
周淮看着秦可儿处理家事。
中间回包间和客户说了两句话。
出来恰好听到秦可儿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开口。
对上秦可儿投注过来的疑惑眼神,他清了下嗓子补充,“这里有点乱,我吃不下。昨天我陪你用餐,今天该你陪我了吧?”
“去哪儿?”
秦可儿不是扭捏的性子。
听着大伯和大伯母两人哭天抢地的说她不孝顺,她也烦得很。
听到周淮的提议,双眼一亮,转身就往楼下走。
周淮没想到她跑的那么利索,哭笑不得的跟上。
两人并没有走太远,而是在之前那家饭店对面的一个酒楼重新要了个包间。
周淮点了菜,再次问出一开始秦可儿没有回答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还手?”
秦可儿愣了一下,不太在意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周淮不赞同的蹙起眉毛,“不管你有什么考虑,都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那巴掌打下来,疼的不还是你自己?”
看当时的情形,那个男人下手可半点没有留手的意思。
一旦被他打中,秦可儿的脸恐怕都要肿了。
秦可儿愣了一下,准备端水杯的手被烫到,“嘶”了一声收回来。
周淮立刻把她面前的杯子往桌子中间拿了一点,提醒道,“刚倒的水,还很热。你小心点。”
“谢谢。”
秦可儿低头,看到自己白皙的指尖被烫的有些红。
很疼。
她觉得很有意思。
以前学散打的时候,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时候不疼。
小学时候被热油烫出水泡的时候不疼。
叛逆期被父母打的时候不疼。
如今只是被开水把指尖烫红了一点,就觉得疼的有些受不了了。
她从未这样直观的感受过被人关心的滋味。
以前,她总是能够理智的分析出,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就像上小学的时候,她故意在保姆逼她拖地做饭的时候把胳膊烫出水泡。
故意引导保姆在监控能看到的地方对她进行言语羞辱和身体虐待。
让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知道他们请来照顾女儿的是怎样的豺狼,从而把人辞退。
她从来不会告状,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告状是没用的。
父母不会相信她。
他们认为她是小孩子,是在故意找事让父母关注自己。
他们更相信保姆的话,因为他们是雇主,不相信保姆拿了钱会不尽心。
上高中的时候,她明明散打已经很厉害,却还是在面对意图侵犯她的老师时,假装无力反抗,一边和老师周旋,一边报警让警察知道她正经历什么。
最后,她只付出了腿上被凳子磕青的代价,就毁了那个衣冠禽兽的职业生涯。
这次,她准备用同样的招数。
用一巴掌的代价,让大伯一家站在道德最低点,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再也没有能力来打扰她的事业。
可有一个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还对她说,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让自己疼。
她觉得很好笑。
明明昨天,他还对她避如蛇蝎,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和她有什么瓜葛。
今天却可以对她这样好。
这么想着,她真的笑出了声。
低低的笑声在包间里荡开,如同湖面上一圈圈的涟漪。
周淮狐疑的朝秦可儿看过来,不明白手指被烫到有什么好笑的。
秦可儿却很快收起了笑声,抬头看向周淮,“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周淮被她弄得莫名其妙。
但想到今天她被亲人那样对待,想到她年纪轻轻父母双亡,还要面对所谓亲人们的层层逼迫。
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陪我去外婆家一趟。我想把她老人家接到身边照顾。”
“你自己不能去吗?”
周淮不解。
秦可儿手指在桌面上捻了捻,低下眸子,声音平淡到没有一丝波澜,“我舅舅和姨妈他们可能会阻拦。”
她需要面对的,除了奇葩的大伯一家,还有一些舅舅,姨妈,以及姑姑。
这些亲人就像攀附在她身上的水蛭,无时无刻不想吸她的血。
这个世界上,能让她在乎的,也不过只有外婆一人了。
可那些人也知道这些,肯定不会轻易放外婆离开。
对于他们来说,外婆是个筹码。
是逼她心软,从她身上啃下一块肉的筹码。
周淮瞬间就明白了秦可儿的顾虑,忍不住皱起眉毛。
“你外婆在哪里?”
周淮没有拒绝。
就当是自己昨天拒绝和她交往的赔罪。
“海城。”
提到外婆,秦可儿眼底闪过一丝暖色。
外婆,是她童年时光里,仅有的温暖。
依稀记得,那时候每次放假,她最期待的就是去海城,去外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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