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出艾薇儿声音的时候，施宁的心脏在那一刻传来一阵刺痛。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出，嗡嗡的，吵的她脑子不得安生。
她说，“没事，我打错了。”
干巴巴的一句话过后，她仓促的挂断了电话。
从变黑的屏幕里，她看到了自己难看的脸色。
就连嘴唇都是白的。
尽管知道慕少臣现在是单身，有和任何人交往的权利。
她甚至已经做了很多他喜欢上别人的预案。
可在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并且可能会和那个美丽的外国小姐结婚的时候。
她心里被撕扯一般的疼。
她控制不住的想，下午的时候，慕少臣接到的或许不是公司的电话，而是艾薇儿的。
明明白天他还去给自己送饭，还对自己那么好。
晚上就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看得出来艾薇儿很喜欢慕少臣，两个人在一起也很般配。
或许，她真的是时候该礼貌的退出了……
就在施宁胡思乱想，头疼欲裂的时候，手机铃声将她的思绪打乱。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电话是慕少臣打过来的。
但是她不想接。
她就这样呆呆的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晌。
在此刻，悠扬好听的音乐铃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她就这样盯着屏幕。
自虐般的感受着心脏处传来的揪痛。
直到手机铃声终止，她才像脱力一般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放在沙发上。
但过了没几秒，手机铃声又一次锲而不舍的响了起来。
施宁像触电般松开手机，又抱起身后的抱枕，将自己的脑袋包裹进去，试图不去听那令人恼火的铃声。
持续了许久的铃声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施宁起身想要逃离这一片令人窒息的空间。
却在刚站起身的那一刻，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她抿唇，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板上。
铃声依旧不紧不慢的响着，像是在催促她去接听。
最终，施宁认命般的重新坐下，抿着唇把手机重新拿起来。
果不其然，还是慕少臣打过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嘴角弯起一条弧度，才按下接听。
“慕总，这么晚打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气息平稳，嗓音温淡，听不出任何异常。
施宁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我还在外面谈生意。刚才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听艾薇儿小姐说你打了电话过来，就想问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慕少臣低声解释。
尽管不愿承认。
在听到慕少臣这么说的时候，她施宁心疼的症状得到了缓解。
垂了下眸子，她抿唇，“可是她说你去洗澡了。”
“应该是个玩笑吧。”
慕少臣语气随意，似乎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施宁缺感觉自己像个告状的小人。
她目光转了转，想起自己打电话过去的目的，“刘导儿子患病了，你知道吗？”
“什么病？很严重吗？”
慕少臣微微一鄂，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施宁就把之前在江联评论区看到的那条评论说了，还说自己已经打电话给刘导确认过的事。
慕少臣却更关注另外一件事，“你说江联在网上胡说八道，暗指你和刘导联手打压，把他踢出剧组？”
没想到他会更在意这件事。
施宁愣了一瞬，才点头，“他闹不出什么的。剧组又不是没有监控，回头把监控放出去，还能给《神性》炒作一把。”
“《神性》不需要炒作。”
慕少臣的语气染上一丝不满。
且不说神性本身就拥有很大的粉丝群体。
这样的炒作，即使最后打脸，也不会给神性带来多少正面影响，反而会影响路人观感。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让神性一路飘红，甚至夺冠。
在这个过程中，不可以有任何热搜，哪怕后面要打脸炒作也不行。
听出他声音里的认真，施宁的心蓦的有一瞬的悸动。
仿佛他是为了自己，因为不想让自己的作品传出不好的热搜，才会这样生气。
“好，我尽快解决。”
施宁嗓音柔和。
慕少臣却阻止了，“你不用管，只管着剧组正常拍摄就行。剧组的事你可以先斩后奏，也可以全权做主。江联这事，我来处理。”
“那就麻烦你了。”
他愿意出手，施宁也乐得轻松。
“还有刘导儿子的事，回头我会去和他谈谈，给他找最好的医疗团队。他算是斯行的金牌导演，公司可以帮忙负担部分治疗费用。”
慕少臣不喜欢和她来回拉扯，又提到了刘导的问题。
施宁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在斯行，她最熟悉的人就是刘导。
无论是刘导的人品还是敬业精神，她都很敬佩。
如果她直接给钱，无疑是羞辱人，刘导以后也会低她一头。
但是慕少臣作为领导，以体恤下属为出发点，以员工福利的名义对他提供帮助，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
“那你早点休息，别熬夜。”
听出她的开心，慕少臣嗓音也愉悦了几分。
施宁看了看时间，随口说了晚安。
慕少臣那边也回了句“晚安”。
他低沉的嗓音，仿佛将每天聊天窗口发过来的早安和晚安全部激活。
在挂断电话后，微信上，慕少臣又发来了一张照片。
施宁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和江博他们经常聚会的时光俱乐部。
莫名的，施宁只看了一眼，就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告诉她艾薇儿说他在洗澡时假的。
毕竟他再怎么荒唐，也不会在俱乐部乱来。
-
时光俱乐部里，
艾薇儿一脸控诉的看着慕少臣，“慕，你让我刺激她，就是为了要让她认为我是一个想要拆散你们的心机女吗？”
慕少臣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只是从旁边拿了一盒烟拆开，抽出一根点燃。
想到她可能会因为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难受，他就受不了。
在前两通电话打过去却没人接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慌乱的情绪。
不，这是第二次。
上次是在江家的宴会上。
看到她从高空坠落，看到那根粗大的圆木追着她的身影狠狠砸向水面时。
他在那一刻紧张的血液都要逆流了。
只是和那次相比，这次更多的是紧张，是担忧，心脏揪成一团的感觉。
他这个样子，艾薇儿只觉得气闷。
她跺了跺脚，问，“那你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
“沈铮有自己的择偶标准，我无权干涉。”
慕少臣深深吸了一口烟，深谙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像要看穿她所有的想法，“我只答应了，至于沈铮会不会喜欢你，我做不了主。”
“你可以帮我说好话啊。”
艾薇儿眨了眨带着些许碧色的眸子，走过来坐在慕少臣身边，“我能看得出来，沈铮他很在意你这个朋友。你认可了我，最起码他会多考虑一下我的可能性。”
“我并没有认可你。”
慕少臣站起身，和她拉开距离，“你也知道我和沈铮关系好。你要用你的见色起意去吊我的朋友，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喜欢美好的人和物，是我的错吗？”
艾薇儿不满的鼓起两腮，“你们A国不是有句话说爱美之人，人皆有之吗？”
“想要修成正果，只有爱美之心可是不够的。”
慕少臣弹了弹宴会，眸色浅淡，“艾薇儿小姐该回去休息了。”
“你不走？”
艾薇儿眼珠子转了转，“其实我不介意你拿我去试探施宁心意的。你明天还去剧组吗，我可以一块去吗？”
“随你。”
慕少臣看了她一眼，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次日，施宁到剧组的时候，明显感觉刘导的状态又回来了。
秦城的演技确实不错。
为了赶进度，刘导安排了两个场地同步进行，这也导致剧组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
但秦城补拍镜头的速度很快，基本上没有NG的时候。
就连白瑶没有戏份，过去和他拍过对手戏，神情也很是愉悦。
仿佛和他对戏，是令人很畅快的一件事。
施宁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有机会和刘导说话。
“昨天晚上慕总给我打电话了。说作为员工福利，他会给我儿子安排顶尖的医疗团队，并且由公司负担大部分费用。”
既然施宁已经知道了自己家里的事，刘导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说起慕少臣的安排，神情尽是感激。
“所以，你之前突然改变拍戏风格，就是想节省拍戏投入的经费？”
施宁挑眉看向刘导。
“只是突然意识到了钱的重要性。”
刘导深深吸了一口烟。
看了一眼施宁，才忽然想起她是个孕妇，弯腰把抽了一半的烟在地上捻灭，重新夹在耳后，“钱难挣，屎难吃。以前的我只想拍出最好的片子，精益求精，根本不管家里的事。也是儿子这次生病，我才发现自己以前自以为是的那些收入，甚至不够他做一次手术，不够他治疗一次用的药。”
刘导搓一把脸，面上带着一丝被生活重担压垮后的疲倦。
他以前经常看到有人说，穷人连生病都没有资格。
轮到自己的时候，才能深深的体会到那种无力感。
他自认收入不低，也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
不到四十，就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江城中心地带全款买了房子，成了家。
和大多数居无定所，或者房贷压身的人相比，已经很好了。
可在儿子需要的时候，他依旧无能为力。
“那现在你不用为钱发愁了。现在医疗技术发达，相信你儿子很快就能好的。”
大概是因为怀了身孕的缘故，施宁特别容易共情他人的苦难。
但她能做的，也只是空乏的言语安慰。
刘导却拿起旁边的饭盒扒了一大口，嘴角也浮起一丝笑，“谢谢。昨天慕总跟我说钱的事不用我操心。我要做的，是发挥自己的特长，拍出最好的作品。”
即使慕少臣没有邀功，只是站在领导的角度让他把感激用在工作上，尽力为公司创收。
他还是感受到了慕总特有的温柔。
最后，慕总还特意跟他说了，这件事是施宁告诉他的。
他自然知道。
对施宁，他的感激半点不比对慕少臣的少。
只是这种事，就没必要宣之于口了。
“你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了，确实应该好好工作。”
施宁被他感染，也笑了起来。
“你的午饭来了。”
刘导不太擅长这样煽情。
恰好看到慕少臣过来，捧着饭盒一溜烟走了。
施宁愕然回头，就看到慕少臣手里提着一个饭盒走过来。
饭盒看起来没有多大，应该不会像昨天一样夸张的能展开变成一张小桌子。
她正想朝慕少臣走过去，却蓦的看到他身后有跟过来一个女人。
金发碧眼，烈焰红唇。
是个标准的美人。
“哈喽。”
见施宁注意到自己，艾薇儿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说话的时候，身子有意无意的贴近慕少臣。
虽然两人没有碰到，却给人一种亲昵的感觉。
就连昨天看到慕少臣和施宁相处，觉得两人余情未了的剧组工作人员们，都有意无意的把视线投了过来。
“你想吃哪个？”
慕少臣像是完全没有发现艾薇儿的小动作一般，任由她站在自己身边。
施宁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几乎碰在一起的手臂，低头看向慕少臣递过来的两个饭盒。
饭盒是透明的一次性餐盒，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饭菜。
里面的菜看起来不太一样，但看起来都很有食欲。
都是她喜欢吃的。
施宁随手接过来一盒，礼貌又克制的后退一步，“谢谢。不过以后不用慕总亲自送过来，让谢飞送过来就好。”
其实只是因为之前坠崖那次的事情，慕少臣做的已经够多了。
之前不点破，只是她心里存着不可言说的期待。
如今他身边站了其他女人，她就不能再放任自己享受慕少臣的体贴。
“你不想看见我？”
慕少臣目光落在施宁身上，不肯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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