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不情不愿的被父亲带走。
施宁看着慕少臣欲言又止。
慕少臣慢悠悠吃了一口米饭，才偏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谢谢你今天维护我。”
哪怕可能会被他认为是自作多情，施宁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他道谢。
慕少臣却没有否认她的话。
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两秒，才意味不明的低笑一声，低着嗓音问，“口头道谢？”
“以水代酒。”
施宁举起面前水杯，双手平举向他。
好在慕少臣没有指责她诚意不够。
反而执起手边喝了一半的水杯和她碰杯。
水杯在空中发出一道悦耳的撞击声，像在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施宁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才抬头看向正慢条斯理喝水的慕少臣。
男人喝水的动作慢吞吞的。
喉结上下滚动间，将半杯水悉数饮进。
水杯拿开的瞬间，施宁分明看到他唇边似乎还沾着一些细小的水珠。
她看着男人薄唇抿掉那颗水珠，又慢吞吞的拿起纸巾擦拭嘴角。
不自觉地，也跟着吞了下口水。
男人这个样子，看起来该死的性感。
“合作的事……”
扔掉纸巾，慕少臣再次看向施宁。
只说了一半，等着她的答复。
“我……”
施宁皱眉，想继续搬出之前的说辞，推给周淮。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
慕少臣端正坐姿，神情严肃，“你如果想要继续现在的情况，能不畏流言，那就当我没说。但是也不排除有人因为这些流言做出伤害你的过激行为，我不可能次次都这么刚好的出现。周淮但凡为你考虑一些，也不会任由现在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
男人传出这种绯闻，最多被人说一句风流浪子。
名声不好，却不会有人对他做出猥亵行为。
女人经历同样的事，却不会有人理会真假。
只会满目鄙夷的眼光看她，会将她当成放荡之人。
如果不想办法澄清辟谣，这种事发生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
但只是单纯辟谣，又有多少人相信？
很多人不会想要真相，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高高在上的站在制高点上鄙视曾经高不可攀的人，会让人生出满足感。
施宁却没有被他绕进去，挑眉反问，“我们合作，就能破除流言了吗？”
“最起码，别人知道我们并没有因为离婚闹掰，会对你有几分忌惮。想要对你伸手的时候，会顾虑几分。”
慕少臣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
施宁还是摇头，“你呢？为什么你会这么热衷于促成双方合作？”
慕少臣之前解释过，想让斯行和书艺合作的原因。
她现在这样问，显然是不相信的。
但慕少臣神色不变。
他轻叩桌面，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我认为斯行和书艺合作是共赢的局面。商人逐利，你认为我会因为私人原因，放弃这样大的好处？”
顿了顿，他又继续，“而且，你这次的绯闻对你来说或许是坏处，但我们合作，除了破除不合流言之外，也能换来一波炒作，将关注热搜的网友目光顺势转移到公司上。这个时候我们再推出几部你作为编剧的电影，可以省下不少宣传费用。”
别的不说。
就施宁之前拿下编剧大赛头等奖那个剧本，近期差不多快拍完了。
这个时候开始宣传造势，票房必然大卖。
没准还能冲击几个奖项，也未可知。
“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管斯行的事。”
施宁拿出强有力的证据。
慕少臣笑，“程子致认为两家合作有好处，又没办法说服你们，这才央求我出面。作为老板，为自己的公司跑个腿，施小姐认为不应该？”
施宁有些被他的笑晃到眼睛，心跳乱了几个节拍。
但还是不想这么草率的答应。
之前她毕竟答应过周淮，这种事由他决定。
现在联系不上周淮，她更不可能擅自决定。
就在施宁想要怎么拒绝慕少臣的时候，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她微微松了口气，冲慕少臣抱歉的点头示意。
慕少臣做出个“请”的手势，同时起身拿起旁边的水壶给两人面前杯子里加上水。
施宁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眼睛微微睁大。
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抿了一下唇角，才敛下眸子接通电话。
“宁子！你有没有事？”
电话刚接通，就从话筒里传来周淮紧张的声音。
背景音有些嘈杂，偶尔能听到鸣笛的声音。
“我没事。”
施宁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本想问他为什么今天没来公司，电话也打不通。
但想到昨天的那通电话，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周淮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又继续追问，“你在哪儿，还在那家饭店吗？”
“嗯。遇到了慕总，我们……”
施宁抬头看向慕少臣，见他端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握着玻璃杯小口喝水。
听她提到自己，嘴角扬起一抹客套的浅弧，微微颔首。
“你们在哪个包厢，我马上就到。”
听到慕少臣也在，周淮松了口气。
这反应有些出乎意料。
施宁愣了一下，才报了包厢号。
挂断电话，对上慕少臣询问的视线，施宁实话实说，“是周淮，他好像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正在赶过来。”
“他应该还没吃饭吧，我让服务员把这些撤下去，再点几个菜。”
慕少臣挑眉。
不等施宁拒绝，就直接按铃把服务员叫过来。
没多久，就有人过来陆陆续续把他们还没吃完的菜撤了下去。
新菜上来没多久，包厢门再次被人推开。
周淮快步走进来，上下打量施宁一眼，确定她没事，才彻底松了口气，“宁子，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
他满脸自责内疚的道歉。
那个人有些好色，周淮是知道的。
所以，谈合作的时候从来没有让施宁出面过。
他昨天晚上醉酒，又在施家楼下吹了一夜冷风。
早上驱车离开，不想去公司，就任性了一次。
却忘了自己今天约了那个人。
等他想起来，打去公司的时候，才得知施宁已经去赴约了。
“你发烧了？”
施宁看他脸色有不正常的潮红。
几乎下意识的站起身把手背贴在他额头上。
手背传来的温度让她紧紧皱起眉头。
“我没事。”
周淮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手，在慕少臣和施宁中间的位置坐下。
他目光紧紧盯着慕少臣问，“你之前说让斯行和书艺合作的事，还作数吗？”
“刚才，我和施小姐正谈到这个。但是施小姐似乎有顾虑，一直不肯答应。”
慕少臣丝毫不意外周淮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不是蠢人，迟早能意识到这件事的最佳解决方案在自己这里。
他在意施宁。
那么他就迟早会答应。
今天那个色棍，不过是个契机。
“先说说你们能给出的条件吧，我得先看看诚意才能决定。”
周淮意识到自己前一个问题有些莽撞，立刻抓回主动权。
之前他和施宁无欲无求，对合作并不上心。
那个时候，他们是占据主动权的，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都不奇怪。
但现在，施宁需要通过彼此间的合作甩掉负面新闻对她自身的影响。
主动权就换到了斯行手里。
当然，如果他知道慕少臣曾多次提出打算把斯行当做离婚财产拨给施宁，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先叫程子致过来，他已经拟好了合约。合约内如果有不满意的，我们再另行更改。”
慕少臣并不在意周淮的态度。
说着，就要打电话给程子致。
施宁却忽然开口打断，“等一下！”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
施宁站起身，绷着小脸看周淮，“你发烧了，必须先去医院。合约可以让程总发到我们公司邮箱里，等你退烧再看。”
她虽然不知道周淮为什么改变主意要合作。
但之前说了不干涉，她就也不会反对。
但周淮还发着高烧，现在显然不是谈工作的时机。
“我没事……”
周淮眼底浮起一丝暖意，语气也和缓许多。
施宁却皱起眉头朝他伸出手，“有事没事医生说了才算，你说了不算。”
周淮回望过去。
两人无声对峙许久，周淮才无奈败下阵来，“听你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抛到施宁掌心。
施宁拿上钥匙，又把自己的手包挎在手臂上，才又弯腰扶起周淮。
周淮却挣脱她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我可以自己走的。”
施宁看他虽然脚下有些发飘，看起来却还正常。
这才转头看向慕少臣，
“慕总，合作的事情稍后再谈，现在我们要去医院。”
“身体要紧，那我们再另外约时间。”
慕少臣颔首。
他本想说自己可以送周淮去医院。
但见施宁一副强势姿态，莫名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他拒绝了和光明那边的合作，董事会那边得有个交代，后续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处理。
施宁一路开车带周淮到最近的医院挂号。
先量了体温，38.9度。
纵然想好了要拉开距离，施宁还是没法对他不管不顾。
只是在周淮吊水的时候，她远远坐在一边，并不往近前来。
周淮无奈，“宁子，过来。”
施宁以为他有话要说，迟疑一瞬还是起身走了过来。
只是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仿佛周淮是什么洪水猛兽。
周淮被她气笑，“我是会吃人吗？”
“你不吃人，但会吓人。”
施宁嘀咕，脚下到底还是往前走了几步，在病床边坐下，“说吧，什么事？”
“昨天晚上……”
周淮刚开了个头，就被施宁开口打断，“周淮，我考虑过了。拆股不太现实，一直以来你对书艺的付出都比我多。我决定放弃公司所有权，把公司全部转给你，只供职当内部编辑，由你发工资给我。”
“你在想什么美事？”
周淮实在不忍心打断她的美梦。
但是听她越说越起劲，忍不住翻个白眼打断，“你以前奴役我就算了，现在还想把公司全部丢给我？”
施宁皱着眉毛看他，觉得他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周淮确实明白，同时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移开目光看向窗外，俊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宁子，之前我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你知道的，吃进去的饭不可能吐出来。”
施宁挑眉，态度坚决。
“别说的那么恶心。”
周淮满脸嫌弃，“我承认我喜欢你很久了。”
见施宁皱眉，他举手示意她不要打断自己，“我以前的想法是，只要你过的幸福就好，我也从没想过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他自嘲一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施宁坐下，“你坐下吧，不用这么防备的看着我。”
施宁沉默的坐下来，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垂眸掩去眸底的难过。
周淮的痛苦，源于她的迟钝。
她一直把周淮当成朋友，没想过他会喜欢自己。
周淮是她的玩伴，是她最好的朋友，更是她的亲人。
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周淮。
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更不可能违背心意接受他的感情。
因为愧疚勉强自己和周淮在一起，才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你之前说，不打算再和慕少臣在一起。我就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周淮收回视线，把目光落到施宁身上，眼神里泛着暖意，“我努力了，所以我会退回朋友的位置。”
“你上次也这么说过。”
施宁抬头，眼底写满控诉。
“之前我都还没表白过，没努力过。那么说，只是怕连朋友都做不了。”
不知道是被她哪个表情惹到了，周淮没忍住笑开。
事实证明，施宁确实狠。
朋友就是朋友，她不会给他任何暧昧的机会。
“施宁，我不喜欢你了。”
周淮收起笑，表情变得严肃认真，“你失去了全世界最好的追求者。”
“幼稚。”
施宁翻了个白眼。
心里却陡然一松。
她不知道放弃一段感情有多难。
但她知道，周淮承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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