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噙着冷意的眸子越过她落在她身后打开门的包厢内。
原本还满脸不屑的中年男人，在对上慕少臣微凉的眸子时，一股寒意从脚心直接蹿上脑门，将他整个人贯穿。
“你怎么在这儿？”
施宁脸上的愤怒厌恶还没消失，又蒙上了一层困惑。
“在这边见一个客户，要一起去吃点吗？”
慕少臣收回落在男人身上的视线，低眸看向怀里的施宁。
不知道是没意识到两人此刻距离过于亲近，还是不愿意放手。
男人带着温度的手掌依旧虚扶在她手臂上，两人之间距离很近。
说话时，施宁甚至能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下来，将她整个人牢牢包裹。
“不用了，你见客户我不好过去打扰，就自己出去随便吃点就行。”
施宁不自在的后退一步，从男人怀里退出去。
怀里骤然一空，慕少臣觉得有些空落。
但没有追出去，只是深眸凝着施宁，“不耽误，我这边的事情也快说完了。等吃完，我们谈一下合作的事。”
“慕总，我说过。这些事你找周淮，合作招商之类的事情确实不归我管。”
施宁皱眉，浑身写满抗拒。
“但他听你的。”
慕少臣指出事实，“如果你答应合作，他大概率不会反对。”
这种事不好说。
施宁知道周淮对自己的感情。
自从她那次告诉他，不想再和慕少臣纠缠之后，他就在极力防止两人有接触的机会。
两家公司合作，周淮是不会同意的。
尽管她已经有了拆股的打算，在真正落实之前却不打算告诉慕少臣。
所以，施宁还是摇头。
这次，慕少臣没机会再开口继续劝。
因为他身后一个包间门打开，传来一道女人的嗓音，“慕总，您出来这么久没回来，我爸等急了让我出来找找。”
施宁侧头看向慕少臣身后，就见之前和慕少臣闹过绯闻的那个女人正快步走过来。
在看到站在慕少臣对面的施宁时，眉头皱了皱，几步并到慕少臣旁边，眨眨眼故作无知的问，“慕总，你们认识啊？”
她说话时，还颇有心机的朝慕少臣那边歪靠了些。
没碰到人，不会惹人反感。
却有意无意的展现两人关系亲近。
慕少臣却半点不给面子的动了下脚步，往旁边站了些。
原本两人和施宁之间的对峙状态，瞬间成了三角形，和每个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被他这样不给面子的对待，刘芸脸色僵硬了一瞬，带着敌意的目光看向施宁，甜笑着问，“你就是网上最近名声很大的施编剧吧，上回我们见过，但是没想到你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她满脸崇拜，眼底却是割裂感很强的敌意。
这不是一个擅长演戏的女人。
就她这演技，放在剧组恐怕连当花瓶都不够格。
施宁在心里做出评判，面上却始终维持着淡漠疏离的微笑，“刘小姐过奖。”
“怎么会？你认识那么多的男人，还跟他们……”
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似的，刘芸抬手没什么诚意的捂住自己嘴巴，只是有笑意和充满恶意的情绪从眼底流泻出来。
“对不起，我说这个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好奇，你和那么多人睡过，不觉得自己很脏吗？”
刘芸一心针对施宁，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慕少臣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她才骤然感到浑身一凉，周身围绕的气息都变得沉闷起来。
她偏头，看向慕少臣凛冽的眸子。
只觉得他的视线如同化为实质，将她身上的皮肤寸寸刮下，冻的她浑身僵硬。
“慕，慕总……”
她双腿发软，浑身冰凉。
有心想要解释自己有口无心，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给慕少臣报仇，报复施宁给他戴绿帽。
为什么慕少臣会这么生气？
但慕少臣却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只是转头，眸色担忧的看着脸色煞白的施宁。
施宁心里还记着医生说让她不能情绪激动的话，努力深呼吸平复情绪。
但她此刻心乱如麻，手脚冰冷。
今天，已经连续遇到了两个因为那个莫须有的爆料热帖羞辱她的人。
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现在她在江城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D妇？B子？
人尽可夫？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人莫名其妙泼上这样的脏水。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块腐烂发臭的臭肉，任何一只蚊子和苍蝇都要前仆后继的想要上来咬一口。
“施宁，清者自清。你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我相信你，阿博相信你，还有周淮，你父亲他们。我们所有人都相信你，这就够了。”
慕少臣上前，将刘芸隔绝在施宁视线之外。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给她一个拥抱，最终只是落在她肩膀上。
男人温暖的手掌稳稳落在她肩头。
他抓握的力气很大。
不疼，却充满安全感。
施宁抬头，视线撞进男人满含担忧的眸子里。
泪光在眼底颤了颤，缓缓摇头，“我没事。”
她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却也从没想过会被这样的流言击垮。
就像慕少臣说的一样。
她在意的那些人相信她，就够了。
她又不是RM币，不可能被每个人喜欢。
如果每个人的眼光她都要在意，活着岂不是很累？
慕少臣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两秒，确定她真的没事，才松了口气。
但握在肩膀上的手却没有松开，只是下滑握在她手腕处，沉声开口，“我们另外开个包厢，我请你吃饭。”
“你的客户……”
施宁眼睛往他身后刘芸出来的包厢看了一眼。
光明集团财力不小，在江城也是数得上名号的。
慕氏既然和他们有多次接触，想必合作的项目不会太小。
临时变卦，对慕氏恐怕会有妨碍。
“没必要了。以后慕氏不会再和光明合作。”
慕少臣眸色渐冷，眼角余光都没朝刘芸那边看一眼，牵着施宁的手腕大步离开。
施宁回头朝刘芸看去。
清楚看到她眼底深深的怨毒。
刚才骄傲得意的小孔雀，此时像极了落魄的公鸡。
她的怨毒是针对自己。
看向慕少臣时，眼底又是深深的惊惧。
看着这样的刘芸，施宁微微皱起眉头。
“可怜她？”
慕少臣径直带着施宁走进一间没人的包厢，低眸看到她皱起的眉头时，挑眉问。
施宁摇头，“没有。”
慕少臣现在单身，刘芸喜欢他，想要追求他，都无可厚非。
但通过折辱贬低其他人来彰显自己高贵，可不是什么值得原谅的。
她还没圣母到不计较别人的恶语相向。
当众问出那样的话时，她就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只是……
“慕氏和光明集团的合作，你这样单方面解约，会对公司有影响吧？”
刘芸对她的针对，本来就是她们两人之间的私事。
再加上她和慕少臣早已离婚，两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因为自己被辱，而放弃这样的合作，名声在整个江城圈子里，都会有影响。
“刘总让他不学无术的女儿给他当秘书，本身就是对这次合作的不尊重。”
慕少臣抬手按下桌面上的呼叫铃，叫服务员过来点餐，同时和施宁解释，“既然他愿意放纵他的女儿，就该承担他女儿胡搅蛮缠带来的后果。除了他自己，别人可没义务帮他宠孩子。”
慕少臣抬眼，眸底泻出一丝冷意。
刘总打的什么主意，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惜，在他眼里是个宝的女儿，在别人眼里可能什么都不是。
有服务员过来，慕少臣又重新点了几道适合孕妇吃的菜。
等菜上齐，两人都没再说话。
施宁觉得不自在，就只是埋头吃菜。
偌大的包厢里，就只有筷子偶尔和碗碟碰撞的叮当声。
清脆悦耳，却越发衬的空间安静的让人窒息。
慕少臣似乎没有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什么不对。
吃菜的动作优雅闲适，看起来十分自在。
两人吃了没多久，包厢外面就有人敲门。
施宁放下筷子，抬头看向慕少臣。
慕少臣慢条斯理的把筷子上的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咀嚼，吞咽。
又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才抬眸看向房门，嗓音薄凉，“进。”
他话音落下，门把手才从外面被人压下，随即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体态均匀，衣着得体，看起来很像那种中年儒商。
和之前试图占她便宜的猥琐男人完全不同。
“慕总，我听芸芸说，您单方面终止了我们之间的合同，我能问下是什么原因吗？”
男人手里拿着一盒烟，走到桌前，很自然的递给慕少臣一根。
态度恭敬，却不过于谦卑。
或许在他眼里，光明集团并不比慕氏差太多。
慕少臣纵然年少有为，能力出众，可毕竟年轻。
在他面前，自己至少算个前辈。
但在慕少臣眼里。
他认的，才是前辈。
他不认的，什么都不是。
“刘小姐没有告诉刘总，是为什么吗？”
慕少臣竖起手掌，拒绝他递过来的烟。
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墨色的深眸移向站在门口不敢挪动的刘芸身上。
刘芸和他墨眸对上，再也没了之前的脸红心跳，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像被钉在了地板上一般，动弹不得。
她纵然强装镇定，可煞白的脸色却暴露了她的慌乱。
“小女自小娇惯，说话口无遮拦，但心却是好的。”
刘总看一眼旁边看戏的施宁，讪笑一声，“她心悦慕总，见不得慕总受委屈，想替你出口气，这才言语激进了些。如有冒犯，还望施小姐看在她年龄小的份上，原谅她。”
施宁轻笑一声，“冒昧请问，刘小姐今年多大？”
刘总脸色一僵，回头看一眼倔强含泪的女儿，老脸有些挂不住，“小女一直在国外进修，去年才刚硕士毕业。”
施宁无视她的尴尬，看向刘芸，“据我所知，硕士毕业一般年龄在24-26岁。刘小姐去年毕业，今年最少应该25了吧？”
“下个月满26岁。施小姐，这……”
刘总皱眉，觉得施宁有些咄咄逼人。
心里甚至猜测，外界传言慕少臣和施宁离婚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看两人坐在一块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离了婚的。
而且慕少臣公然维护施宁，为了她甚至枉顾两家合作关系，直接撕毁盟约。
这真的像传言中一样，两人离了婚，甚至还闹得有些不愉快吗？
施宁面上笑容却扩大了，眼神里嘲讽意味十足，“刘总说刘小姐年龄小不懂事。可我今年才刚本命，比刘小姐还小一岁。”
“慕总当真要因为这种小事，撕毁合同？”
刘总纵横商场数十年，从来没被别人这样当面给过难堪。
施宁抓着字眼不放，咄咄逼人。
以及慕少臣的冷眼旁观和无声纵容。
无一不再挑战他的神经。
纵使他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变了脸色，质问出声。
“刘总掌管那么大的公司，用词还是严谨一点的好。”
慕少臣终于肯开口回应，“我们的合同还没签，目前还只是在商讨阶段。双方在商讨过程中没有谈拢，合作无法继续，再正常不过。”
他轻笑一声，周身气息陡然一沉，一字一顿的反问，“不是吗？”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是一记又一记重锤，砸在刘氏父女心头。
“慕总冲冠一怒为红颜，刘某佩服。”
刘总明白，此时再无转圜可能。
当即沉下脸，朝慕少臣一拱手，满脸嘲讽，“既然这合作不成，刘某就不打扰二位吃饭了，告辞。”
他说完，转身就走。
临走前，甚至没放一句狠话。
但看他表情，谁都知道这事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爸……”
刘芸不甘。
虽然她对慕少臣心生恐惧，但还是想要嫁给他。
在她看来，慕少臣一定是被施宁那个女人迷了心窍。
等他发现施宁的真面目，一定不会再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到时候没准还要感谢自己帮他看清。
刘总却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臂，难得的对她严厉几分，“别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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