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鬼话？”
江博被慕少臣给整懵了。
他把紧攥起来的拳头背在身后，紧绷着神情问，“你怎么会觉得宁宁想要跟你离婚？”
“从我们结婚开始，她就一直想要离婚。”
慕少臣决定和江博讲讲道理。
虽然江博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自己也很替他高兴。
只是造化弄人，他的妹妹恰好是自己的妻子。
如果施宁没意见，他觉得为了江博，自己是可以把这段婚姻维持下去的。
并且还会对她稍微好一点。
但问题是，施宁从一开始就想要离婚，甚至为了要和他离婚，做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
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之前不愿意离婚。
大概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或者是担心离婚会影响公司之类的原因吧。
毕竟虽然他看不上慕胜民的公司，却不想白白便宜肖淑芬和范昌良那对奸夫淫妇。
既然现在知道施宁是江博的妹妹，再继续这样吊着那姑娘似乎也不好。
见江博面色难看，他又补充道，“离婚的时候，我会尽量多的给她分一些财产，不会亏待她的。而且，既然她是你的妹妹，我也会把她当妹妹看。”
“你先别说这些，养好身体要紧。”
江博终于听不下去，打断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说宁宁从一开始都想要和你离婚，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听她这样说过。要不要离婚，等她回来你们再当面说，行吗？”
“只怕她厌恶的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慕少臣皱眉。
他此时混淆了前世和今生的记忆。
脑子里关于施宁的印象，只剩下她计谋百出的想要和自己离婚一些片段。
“我们先不说这些了。你的解药还有多少？”
虽然知道慕少臣是记忆出了问题，并非真的不在意施宁。
听到他说这些话，江博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心里更坚定了要赶快把施宁找回来的想法。
如果施宁在慕少臣身边，每天都能看到，他肯定不会这么快就把她忘了。
就算依旧会慢慢遗忘，也可以重新制造新的记忆。
总好过现在看着慕少臣自己脑海里随便编故事，听他在这里胡说八道。
为了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江博只能转移话题。
“还有两天的量。徐院长说病毒要想彻底根除，还得再吃半个月的药。”
说起这个，慕少臣更困惑了，“这个药，到底是你们从哪里弄来的？剩下的还有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是石振天为了让自己在监狱里面好过一点，让人送过来的嘛。这两天我再审一下，让他尽快把剩下的解药给我交出来。”
江博故作轻松。
就在这时，覃风举着一个快递包裹兴奋的从外面进来，“慕少，我收到一个境外的快递。您的解药我拿来了！”
刚说完，一眼看到在病房里的江博，还高兴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江博，“……”
在慕少臣狐疑的视线看过来的同时，江博迅速做出反应，“少臣，我突然想起来一个案子有个关键性线索，我先回去处理案子。”
说完，不等慕少臣反应，大踏步的就走了。
像后面有狗在追一样。
“江队真不容易，腿脚不利索还要惦记办案的事。”
等他离开，覃风才感叹似的说了一句，没注意到自家爷若有所思的神情。
-
江博连着十几天都没去医院。
他知道，过不了多久，慕少臣就会忘掉这件事。
他的大脑仿佛被装了一个过滤器，总是会不停的过滤掉所有和施宁有关的事。
也因此，他心里格外苦闷。
终于，沈铮那边忙完抽空来了江城，准备去医院探望慕少臣。
被江博截了胡，“陪我去喝酒。”
“怎么了？”
刚结束为期几天的商场拉锯战，饶是沈铮也有点受不了。
他坐在后座，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听到江博的话，手上的动作才顿住，好看的眉峰也深深的皱起来，“不是说现在少臣的情况好多了，病毒都清除的差不多了吗？复查又出了问题？”
早在一周多之前，慕少臣就出了院，也马不停蹄的接手了公司。
慕子轩虽然想要出去旅游，却也因为要交接工作，不得不继续留在公司当牛做马。
昨天，是慕少臣最后一次去医院复查，他还没来得及问结果。
“不是。”
江博的语气有点闷，“情况很好，病毒已经基本上清空了。徐院长也说了，再继续吃两天药，病毒一定能完全清掉。”
现在的慕少臣，仿佛又成了以前那个优雅矜贵的江城贵少。
就连之前掉下去的肉，也在这一个月里逐渐长了回来。
经过这次被病毒折磨的经历，慕少臣整个人也比以往更加成熟，眉眼间的锋芒更胜从前。
只除了一点……
“那你愁什么？是在担心你妹妹？”
沈铮坐直身体，劝慰江博，“我们这边的人已经摸到了缅北，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要是你妹妹还活着，我们肯定能把她救回来，你也别太着急了。”
“我担心宁宁的安全，更担心她回来以后，该怎么面对……”
江博恨恨的捶了一下方向盘，俊脸有一瞬的扭曲。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无力了。
昨天听徐院长说了慕少臣的情况。
那些话似乎还在脑海里回响。
慕少臣已经完全忘记了和施宁有关的一切。
他对她的印象，就只剩下一个名字，甚至不记得她的身份。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愁那么多有什么用？”
沈铮却不以为意，“之前少臣那个鬼样子不是最应该担心的吗？他现在病毒清除，病也好了。只有人活着，才又希望。要是他这次就这么没了，宁宁就能开心了吗？”
江博扯了一下嘴角。
不得不承认沈铮说的是有道理的。
只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为施宁难受。
如果她知道慕少臣把她忘了，该有多难过？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江博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施启维。
神色微微一变，稳了下情绪才接通电话，喊了声，“施爸。”
“阿博，你跟少臣在一起吗？我想去看看他，但是他的电话打不通。”
电话接通，传来施启维担忧关切的声音。
江博目光闪了闪，“他前段时间一直没去公司，子轩很多事情又不懂。积压了一大堆工作，可能要处理的久一点。我回头跟覃风交代一声，等少臣什么时候有空，我让他回去跟您说说话。”
“阿博，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电话里沉默了好几秒，才再次响起施启维有些苍老的声音。
“没有啊。施爸，您怎么会这么说？”
江博故作不解的反问。
施启维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之前少臣出院的时候，我说要去看他，你说他忙工作。宁宁不在，你当哥哥的要帮她看着，别把人累出个好歹来。少臣大病初愈，怎么能忙工作忙的家都不回？”
不等江博说话，施启维就是一顿温声细语的数落。
江博鼻子发酸，对着电话里温声说，“回头我一定把您的话带给少臣，不让他这样不要命的工作。”
“好。元旦的时候你们都有事没能回来。下个月春节，你来家里，咱爷俩一起过！”
施启维料想慕少臣那边是有什么情况，江博不想让自己知道。
他老了，年轻人要瞒着的事，无非就是配合的装作不知道罢了。
所以，就干脆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江博答应下来，又关心了施启维几句，才说自己开车不方便，让他挂了电话。
“施教授要去看少臣，你干嘛要拦着？”
直到他们结束通话，坐在后面听了全程的沈铮才表示不解。
“少臣现在几乎已经完全不记得宁宁的事了。我不想让施爸看到他对宁宁的态度，徒添难过。”
江博看着前面的路，语气里含着淡淡的难过。
“你要瞒他多久？”
沈铮挑起一边眉毛，越发的妖孽，“这种事你不可能瞒他一辈子的。老人家关心女婿，你还能一直拦着不让他去看？”
“能瞒一天算一天……”
江博刚说了一句话，就再次被手机铃声打断。
他看了一眼，忍不住屏住呼吸。
是慕少臣。
任由铃声响了一会儿，他才把手机从支架里抠出来甩给后面的沈铮，“是少臣的电话，你就说我在开车，不方便接。”
沈铮撇撇嘴。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电话里跟老人家说了那么久的话。
这会儿倒是不方便了。
不过他多少知道江博为什么这样。
施宁是他的妹妹。
为了救慕少臣，现在身陷狼窝，生死不知。
而慕少臣这边却把人忘的一干二净。
如果两人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恐怕江博早就忍不住跟他动手了。
哪怕知道这种事不能全怪慕少臣。
压下心里突然升起的一股烦闷，沈铮接通了慕少臣的电话，照着江博的说法告诉了慕少臣，说他在开车。
慕少臣还不知道他来了江城。
听到他的声音，语气愉悦，“晚上叫上阿博，咱们三个去时光俱乐部喝几杯。好久没一块聚聚了。”
沈铮眼神朝前面开车的江博看去一眼，不出意外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隐隐泛白，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隐忍。
于是笑着说，“喝酒就算了。你们俩一个大病初愈，一个重伤刚好，别到时候就可着我一个人灌。等你们都好了，年后再聚。”
“好。”
慕少臣没再强求，只是问，“阿博呢？你们今天还去不去警局，我要去跟石振几句话。”
“不回。”
江博气闷，不愿去见慕少臣。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迁怒毫无道理，又闷着声音补充，“让他给余承打电话安排，余承今天没出去。”
不确定慕少臣那边有没有听到，沈铮又复述了一遍。
完全不知道江博在发什么疯的慕少臣，不至于迟钝到感觉不出来他最近在躲着自己。
只是工作繁忙，抽不出空去问他，就打算过段时间再说。
听到沈铮转述的话，也不磨叽，说声好久挂了电话。
“你就准备一直这样不理少臣？”
把电话给江博丢回去，沈铮挑眉问。
他最先认识的是慕少臣。
跟江博成为朋友，也是通过慕少臣认识的。
如果要问谁最不希望他们两个闹掰，那必然是沈铮。
“我不知道。我心里知道不是他的问题，但我还是难受。”
江博踩着油门的那只脚下意识用了些力，车子猛冲出去。
沈铮脸色一变，紧紧抓住安全带骂他，“怎么着，江大队准备知法犯法，超速行驶？”
成功躲过对面一辆正在超车的SUV，江博靠边停车，回头看着沈铮发白的脸给他道歉。
沈铮能力不俗，无论在商场上还是平时行事作风，都是铁血手腕，从不留情。
唯有两点。
惧怕快车，也惧怕火。
因为他小时候因为家里司机开快车，车子坠崖，差点死了。
是最后关头，那个司机将他从车里推了出去，才幸免于难。
小小年纪的他，就那么看着车子在他面前爆炸，顷刻间化为一片火海，将车子连同司机一同包裹。
后来他无意间得知那个司机是被人收买，目的是和他同归于尽，目的是有人许诺帮他儿子治病。
那司机最后关头良心发现，他才能留下一条命。
-
当石振天被人带出来见慕少臣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眉眼清隽，身姿挺拔。
看起来，似乎完全恢复了。
他眼里有短暂的惊愕，但很快，他又疯狂大笑起来，“慕少臣，你还记得施宁是谁吗？”
看到他疯狂的样子，慕少臣冷厉的眉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散开，“我没死，你不失望吗？”
“不啊，我为什么要失望？”
石振天抚掌大笑。
手腕上的手铐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像是在为他的喜悦庆贺，“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命。你死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相反，你活着，才能印证我的成功！”
他身体前倾，眼神狂热，脸上有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你和施宁是我天生的实验活体。你们两个，是我成功的证明！我敢说，五十年内，不会再有人超越我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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