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人还是没从石振天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又怕把人折腾死了。
只能含恨离开。
“少臣，你别着急。我已经托了边境的朋友帮忙留意。他们如果看到宁宁，或者什么可疑的人，会告诉我。”
从审讯室出来，江博低头看向气息沉郁，始终不发一言的慕少臣。
他的声音，慕少臣听的不太真切。
但却听到了施宁的名字，也听到他说让边境朋友帮忙留意。
如今施宁消失的毫无痕迹，找不到半点线索。
也只能先这样了。
抬手揉了一下心脏位置，咽下喉间即将喷涌而出的腥甜，对推着轮椅的覃风说，“你也让人去缅北打听一下，尽力寻找线索。”
覃风虽然不认为施宁会这么快被带去缅北，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回去医院之后，他就开始打电话安排探查了。
施宁的照片如雪花一般被散往四处，所有人都在找寻着她的踪迹。
到第二天，江博打来电话的时候，又吃了两顿药的慕少臣已经好了许多。
一觉醒来，当他说自己饿了，让覃风帮他买饭的时候，覃风几乎喜极而泣。
徐院长又拖着仪器过来给慕少臣做了全面的体检。
得出的结论也是，他的身体机能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恢复。
“少臣，我朋友有消息传过来了。说好像看到了宁宁和一个坐轮椅的年轻男人在一块。但是昨天半夜，他们就已经出境了。”
知道慕少臣担心施宁。
电话刚打通，江博就以极快的语速说出自己这边的线索。
慕少臣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喉头有些哽，“确定是她吗？”
“那边还传了照片过来，只是那张照片是从监控里面截下来的，五官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看着挺像的。一会儿我发给你。”
江博说着，已经开始去翻照片了。
“好。”
慕少臣答应。
手机微信传来提示音，原来江博已经顺手把照片传了过来。
照片上，身形纤瘦的女子身穿一件杏黄色长款大衣，手上推着一个轮椅。
轮椅上似乎坐着一个男人，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头顶，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能让那边把那一段视频发过来吗？”
盯着看了一会儿，慕少臣意味不明的问。
江博为难，“边境监控涉嫌机密，防火墙属于国防等级，我这边没有权限调取。”
就是这张照片，还是他那个朋友冒险传过来的。
“好，辛苦了。”
慕少臣说完，就结束了通话。
把手机上刚接到的图片传给周淮，【能不能把这张照片修复一下？越清楚越好。】
“这是哪里？和宁子在一块的那个人是谁？”
周淮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语气急切。
“你能肯定，这是宁宁？”
慕少臣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淡声问。
“废话！我和宁子认识了快二十年，她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周淮很肯定。
他一眼就能认出，那个人就是施宁。
绝不可能有错！
“边境。”
慕少臣嘴里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周淮那边沉默了两秒，情绪激动，“缅北？是不是去缅北了？”
“目前还不清楚，我已经让覃风派人去缅北那边调查了。你先把照片修复好，我接个电话。”
慕少臣这边打进来一个电话，就不打算和周淮多说。
挂断电话，看到这时候打过来的是施启维。
他稳了下情绪，接通电话，轻轻喊了一声，“爸。”
“少臣，昨天听覃风说你听力恢复了，现在怎么样了？”
施启维的声音小心翼翼，像是怕声音太大伤到他耳朵一样。
“是的，爸。我现在已经能听到声音了，今天早上也吃了一碗粥。”
慕少臣强打起精神，声音听不出丝毫异样。
“是有解药了吗？”
施启维惊喜。
“对，缅北那边给了解药。”
慕少臣含糊其辞的回答。
施启维只以为是石振天扛不住审讯手段，主动把解药拿了出来，欣喜不已。
替慕少臣高兴过后，施启维语气也轻快了不少，“宁宁呢？我打她的电话提示关机，她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是吗？”
慕少臣心里一紧，面上却丝毫没有显现出来。
只是语气略微有些惊讶的反问一句，才顺畅的开口，“我们都没注意，可能她手机什么时候没电了。刚才她去了医生办公室，等她回来我让她给您回个电话。”
“不用！”
施启维笑呵呵的拒绝，“本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确定一下你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好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就别让宁宁麻烦了，明天我去医院看看你。”
“爸您就不用跑这一趟了。最近几天降温，您的风湿受不了。等过段时间我康复出院了，陪宁宁回去一趟。”
“那也行。我就不去给你们添乱了。”
施启维也不强求。
又叮嘱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挂断电话。
慕少臣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手机，眸底掠过一抹痛色。
只希望宁宁别做傻事。
不然就算吃了解药，他也决然不会独活。
-
接连三天，所有人都在寻找施宁的线索。
可除了在边境留下的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之外，竟再没有传回过半点消息。
那张监控里面提取出来的照片，周淮也在昨天晚上修复完成。
除了能看出来施宁身上穿着的大衣还是从医院离开那天穿的那件之外。
其他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慕少臣看出那个轮椅是属于国外一个已经停产注销的公司生产的。
而这款轮椅，正是公司注销之前最后上市的，时间不足一个月，卖出不超过一千架。
他让覃风去调查那款轮椅的销售渠道，尽可能的找出所有客户加以甄别。
除此之外，竟再没有其他办法。
就在第三天晚上，慕少臣收到了来自施宁的亲笔信。
当覃风拿着信封快步走进病房的时候，慕少臣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慕少臣忙小心撕开信封上面的封胶，唯恐破坏信封的完整性。
“老公，那些药你应该已经开始吃了吧？你要好好吃饭，好好吃药。不要找我，过段时间我会自己回来，到时候我希望看到一个健康的，和以前一样帅气的老公。
另外，我就不写那么多信了。你帮我转告我哥，让他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出任务的时候不要那么拼命。还有周淮那边，你要帮他找一个女朋友，我还等着他结婚的时候做主桌呢。还有余承……
你别吃醋，我不是关心别人比较多，而是想把对你说的话留到后面。
我一直觉得松合苑太空了，你能不能养一只猫给我？我喜欢纯白色的。毛不要太长，要不然掉毛厉害，我怕以后我怀孕了回受不了……”
施宁写的字娟秀漂亮，页面排版也格外整齐，像是用标尺写出来的一样。
她写了很多，洋洋洒洒把一张A4纸写满了。
慕少臣一字一句把所有内容全部看完。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眼底已经微微泛起湿意。
“覃风，打电话给阿博，让他去找宁宁的人都撤回来。”
看完信，慕少臣小心的把信纸折叠起来，重新放回信封收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头看着覃风淡声吩咐。
“那我们派去缅北那边的人……”
覃风不知道信里少夫人说了什么，压下担心问。
慕少臣敛眸，“加大探查力度。”
看他没有放弃寻找施宁的打算，覃风微微松了口气，“是。”
答应一声，就出去给江博打电话了。
与此同时，施启维也收到了施宁的信……
在施宁离开的第四天，施启维来到了医院。
他来的时候，慕少臣正在喝粥。
不大的碗里面只乘了半碗，一口菜也没有。
他就捧着碗小口喝着，喝了不过一半就拧着眉头把碗递给覃风，像是喝不下了。
覃风习以为常的把碗接过去。
比起前段时间一口都喝不下去，这样已经好了很多。
最起码，现在慕少是一天三顿的吃，也能知道饿了。
这才四天时间，慕少臣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他听施宁的，每顿配合吃药，也很努力的在吃饭休息。
虽然还没养起来多少肉，但一双眼眸深邃坚定，气色也明显好了许多。
看到施启维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但很快，起身迎了几步，“爸，您怎么来了？”
“施教授，您坐。我去刷碗。”
覃风也和施启维打过招呼，把还没喝完的粥盖上，免得晚点慕少臣万一想喝了，粥又凉了。
做完这些，他才拿着碗去洗。
“看着真是好了不少。”
施启维看到慕少臣能下床了，说话声音听着也比以往气力足些，忍不住心里宽慰。
面上也带了几分笑。
“徐院长说，过几天就能出院了。本来我还想着到时候再去施家看您，没想到您就来了。”
慕少臣踱步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水回来递给施启维。
施启维快走几步，把杯子从他手里接过来，语气责怪，“你别忙活，快点躺着休息去。”
就算精神好了，慕少臣看着还是瘦的过分。
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跑的样子。
看他接过杯子，慕少臣笑了声，配合的转身回到病床前坐下，十分好脾气。
“我看你前几天还那个样子，现在恢复的这么快，那解药效果这么好，没什么副作用吧？”
施启维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在椅子上坐下，才关切的问。
只是眼神里的探究，却瞒不过慕少臣的眼睛。
“目前还没有。我已经让实验室全力研究药里面的成分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慕少臣回答着施启维的问题。
自始至终，没有表露出丝毫异常。
“那需要我回实验室吗？这段时间在家里闲的厉害，正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他有这个专业能力，想再这件事情上出点力。
而不是自己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待在家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婿和女儿两个人日渐消瘦，却什么都帮不上。
“不用了爸。这个药物的成分复杂，几年内恐怕都不会出什么结果。回头把您累着了，宁宁又要怪我。”
慕少臣想了想，“您要是在家里实在无聊的话，偶尔也可以回实验室去看看。”
“行，等哪天暖和了我回去看看。辞职这么久，我也想回去看看实验室的那些同事们。”
施启维不无怀念的说完，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拍了一下脑门，“瞧我这记性。我来是因为昨天收到了宁宁寄过来的信，说是要出去找灵感，怕信号不好，让我不要给她打电话。”
他看着慕少臣，语气没什么变化，面上也还是笑呵呵的，眼神里也适时表现出几分疑惑，“她怎么突然就要出去找灵感了？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
“写剧本和写小说一样，都是需要灵感的。本来也是突然决定的，估计是到地方了才想起来没告诉您，这才写信给您的。”
慕少臣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异样。
“那也不该不说一声就这么出去了。尤其你的病还没好。”
施启维埋怨女儿，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责怪。
因为他知道自己女儿不是那种不管不顾的性子。
慕少臣自然听出来了，表情不变的替施宁辩解开脱，“编剧大赛只有不到三个月了，她也是着急想要把剧本写出来。”
说完，又愧疚的垂下眸子，语气不明，“她最近因为我的病情无心写作，灵感枯竭。是我劝她出去散心，顺便找找灵感的。”
“这种事谁也不想的，你别多想。现在最要紧是养好身体。”
看他心情不好，施启维反过来安慰。
“我知道的，谢谢爸关心。”
慕少臣弯唇。
形销骨立的人，在此刻仿佛又有了以往矜贵的模样。
优雅从容，气质矜贵。
施启维看着，放了心。
临走时又冷不丁问了句，“宁宁去多久？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编剧大赛之前肯定会过来的。”
“过年也不回来吗？”
施启维皱起眉头。
编剧大赛在明年二月底举行。
再有几天就到元旦了。
等过完元旦没多久就是年关。
“这个不知道。等下次联系上了，我问问。如果可以的话，宁宁肯定是想要回来陪您过年的。只是做编剧的，有时候灵感来了，争分夺秒，最怕被人打断。只怕到时候赶不回来。”
“回不来就算了。以后的日子还长，倒也不差这一年。”
施启维笑着告辞。
只是离开病房时，脊背佝偻了几分。
人看着像是苍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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