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慕少臣下楼，施宁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往餐桌上端。
听见声音，她回头冲他浅浅一笑，温柔道，“起来得正好，昨晚睡得好吗？”
慕少臣不知是看着她心情好，还是受她影响，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了弧度。
“睡得很好。”
施宁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这样看来，还是家里好。”
“做的什么早餐，闻着很香。”
慕少臣不答反问的话，明显是不接她的话题。
施宁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走进餐厅，“就是平常的瘦肉粥，还有小菜，蒸饺。”
“辛苦了。”
慕少臣淡淡地说，“其实，你不用这么早起来做早餐，让阿姨做就行了。”
施宁夹起一个蒸饺放进他面前的碟子里。
半真半假的道，“结婚这么久，一直是你给我做饭吃，马上要离婚了，我总得让你记着我的厨艺，以后时不时的想起我，不能让你那么快把我完全从记忆里抹掉。”
两人吃早餐时，慕少臣接到慕子轩打来的电话。
问他什么时候能到。
慕少臣说了个大概时间。
挂了电话，施宁让他不要急，吃好早餐。
吃完早餐，慕少臣对施宁说，“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们还没离婚，我不想被人说闲话。”
施宁嘴上这样说，但实际，是想陪着他。
前两天慕少臣不在，她也没有回去。
以前慕胜民伤害慕少臣的时候，她就没有再把他当作长辈，前两天看了慕子轩给她的日记，她对慕胜民更是讨厌。
别人说闲话什么的，她根本不在意。
慕少臣和施宁回到慕宅，来参加葬礼的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有两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旁枝叔辈一见慕少臣，就数落他连他父亲的后事都不操办，交给慕子轩这个都不是慕胜民亲生儿子的外人，也不怕丢人。
慕少臣看向站在旁边的慕子轩。
对方仿佛没听见那两个叔辈的话。
慕少臣面无表情地说，“他不是外人，他姓慕，是我弟弟。”
“他怎么不是外人，你爸生前可是公开过，他是萧淑芬偷人生的。”
“我家老头子那是老糊涂了，堂叔你也老糊涂了吗？在我家嚼舌根。”
“你，你还懂不懂尊敬长辈，我好歹是你堂叔，跟你说这些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慕家后。你当初要是早说你不想管你父亲的后事，我让你堂弟回来管。也……”
“也什么？”
慕少臣打断对方的话。
虽然他生了病，瘦了许多。
眉宇间显着疲惫。
但他寒着脸，周身气息沉凉，气场强大，面前这个自称他堂叔的男人心头亦是一震。
“也好趁机捞好处，还是干脆把老爷子的后事搞成赌场？”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堂弟，他还乖，还正经的，从来不不赌博。”
堂叔被嘲讽结巴又面红耳赤。
慕少臣不屑的冷嗤，“乖会小小年纪就抢劫，猥亵女生，正经会因为赌博欠债把他的老婆给卖了？”
“你你……”
堂叔说了两个你，一时间不该说什么。
左右看了一圈，又见刚才跟他一起数落慕少臣的另一个堂兄这会儿嘴巴跟被缝着了似的。
而其他人，更是表现得一脸正值，完全不同于之前，大家一起说慕少臣坏话时的嘴脸。
他两眼一翻，就晕死在了地上。
慕少臣对覃风吩咐，“把他弄出去，另外查一下，把所有跟他家的生意来往，都断了。对外通知，他家跟我们慕家没有任何关系。”
“是，慕少。”
地上晕死的堂叔听见慕少臣决绝的话，睁了睁眼，又继续闭上装死。
在场的人听见慕少臣的话，都暗暗收起了心里的想法。
慕子轩眼里泛着湿意。
活了二十多年。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他和慕少臣是兄弟。
第一次感受到哥哥对弟弟的维护。
虽然他们不是兄弟，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慕少臣却是真的在维护他。
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而此时，慕少臣又往前走了一步。
对众人说，“感谢大家来送我家老爷子最后一程。由于某些原因，我今天早上才赶回来江城，我家老爷子的后事是我弟弟慕子轩一手操办的。不管各位心里怎么想，在外怎么说。只要别传到我耳朵里，我都不在意。”
“但若各位说我家的是非被我知道，那我就别怪我不念任何情分。”
慕少臣说完，立即有人表态。
说不会跟地上晕死的那人一样，不明是非，胡乱嚼舌根。
一人开头，其他人都跟着表态。
后来，老爷子的骨灰，也是慕子轩抱的。
慕少臣说慕子轩敬孝多，他之前因为管理公司没有时间，都是慕子轩照顾老爷子。
如今后事也是慕子轩一人在操办。
慕子轩虽然口才不如慕少臣。
但他也知道，在这种时候要为慕少臣解释。
两人第一次做兄弟，配合得，还挺不错。
施宁全程跟在慕少臣身边，她什么都不担心，只担心慕少臣中途发病。
在车上的时候，她特意叮嘱，“一会儿你要是不舒服，就上车休息，别硬撑着。”
慕少臣淡淡地道，“我没事。”
葬礼结束后，慕子轩主动对慕少臣说，“让覃风先送你回医院吧，剩下的我来安排。”
慕少臣点点头，“辛苦了。”
慕子轩想关心他两句，可又怕他觉得，是因为他刚才帮自己说了话，自己才关心他的。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说，“我晚些再去医院看你。”
“不用。”
慕少臣道，“你忙完了直接回公司就行了。”
“……好。”
慕子轩发现自己这一次竟然拒绝不了慕少臣。
他之前拒绝过，不愿意管理公司。
但此刻，拒绝的话说不出来。
慕少臣见慕子轩答应回公司，又对覃风道，“你留下来帮着子轩，跟他一起回公司，别让他被人欺负。”
慕子轩鼻子发酸，“……”
覃风恭敬的答应，“是，慕少。”
慕少臣安排好了他们，才转眸问施宁，“宁宁，你开车行吗？”
施宁，“当然行。”
“那，走吧。”
慕少臣此时已经隐约觉得不舒服了。
但他必须坚持到上车。
施宁一直关注着他的表情变化，敏锐的察觉到他双手握成了拳。
她伸手挽着他。
走出两步，慕子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哥。”
慕少臣停顿了下，回头。
慕子轩说，“在你回公司前，我会努力看好的。”
闻言，慕少臣缓缓勾了勾唇。
一上车，慕少臣就难受的用手按住了太阳穴。
施宁见他难受，眼里迅速的聚集了雾气。
“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一会儿就好。”
慕少臣低着头，没有看施宁。
施宁咬咬牙，掏出带在身上的药。
迅速的倒在手心里，伸到他面前，对他说，“张嘴，把这药吃了。”
“什么药？”
慕少臣看着她的眸子里噙着疑惑。
施宁说，“这是止痛药，你吃下，应该会好受些。”
慕少臣顿了下，张嘴，任她喂下药。
服下药两分钟后，真的起了效果。
慕少臣身体的疼痛缓解了，头不再像要爆炸似的，五脏六俯也不再那么撕裂的痛。
“你怎么会带着止痛药？”
缓过来后，慕少臣随口问开车的施宁。
刚才他虽然难受，但人太多。
施宁知道他不想被人看见，就直接开车上了路。
听见他的话，施宁稍稍减了车速，说，“准备着痛经的时候就吃的。”
“……”
慕少臣道，“你这止痛药的效果真好。”
施宁眨了眨眼。
“止痛药的效果也就单纯的止痛，当然好。”
“为什么单纯的止痛，就当然好？”
慕少臣有力气跟她说话了。
施宁一笑，“它专一啊。”
“……”
-
施宁送慕少臣一回到医院，院长就来了病房。
慕少臣不想让施宁知道他的情况，让施宁先回去。
施宁点点头，“我回公司，有事你可以打我电话。”
“这里有护工，还有医生。”
慕少臣的意思，他没有事。
让她不会担心。
他也不会打她电话。
“好。”
施宁跟院长打过招呼之后，便离开了病房。
她走后，院长问慕少臣，“今天上午难受受了几次？”
“就回来的时候，一次。”
慕少臣话音微顿，问，“我难受的时候，如果吃点止痛药，是不是就能缓解疼痛？”
院长疑惑，“你吃止痛药了？”
“嗯。”
“一般的病痛，吃止痛药是能起到缓解作用。但你的情况不一样，吃止痛药也没有效果。”
“……”
慕少臣眸底掠过一丝微愕。
“难不成，你吃了止痛药，疼痛减轻了？”
“减轻了，而且，很明显。”
院长更加不解了。
“你什么时候吃的止痛药，你住进来的那天夜里，我就给你试过，用止痛药，但没有效果。”
他第二天问过他，得知他的疼痛并没有得到缓解。
他就没有告诉慕少臣。
慕少臣听院长这么说，眸底掠过一抹深思。
-
施宁是开慕少臣的车回的公司。
车子刚停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施宁没有接。
下车，对另一辆车上，一路跟着也回来公司的保镖说，“我到了，你们回去吧。”
“好的，少夫人。”
保镖开车走后。
施宁刚进周淮的办公室，刚才那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她按下接听键，没说话。
手机里，石振天的声音传来，“丫头，药给慕少臣吃了吗？”
施宁语气冷漠，“你的药没效果，是不是假药，或者你根本也没办法。”
“怎么可能？”
石振天解释，“我试验过好几次，这药绝对是可以的。”
“可是，他吃了没效果。”
“那只是两天的药，当然不可能有太大的效果。你可以在他疼痛的时候让他服用，绝对能减轻疼痛，缩短疼痛时间。”
“我试了，没见有什么作用。”
施宁看了眼周淮，又问，“是不是你的人把药寄错了？”
“丫头，这药是我亲手装的，你给他服用几次了？”
“两次。”
“那就等两天的药服用完，你就知道效果了。”
“能有什么效果？”
施宁语气不悦，满是对他的置疑。
石振天自信地说，“如果他现在一天疼痛五次，那服完我两天的药，他一天最多疼痛三次。”
“你最好别骗我。”
“丫头，我不骗你，但你最好马上让你身边的黑客停下。”
石振天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森冷，“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哥哥这会儿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你说什么？”
“谁让他想来抓我的。”
“你把我哥哥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受了点伤哈哈。”
石振完就挂了电话。
施宁见电话被挂断，气得骂了句王八蛋。
立即找出江博的号码拨出去。
办公桌后的周淮见她着急，出声安抚，“宁子，你别担心，说不定是石振天骗你的。”
“他都知道我哥去抓他了，不会是骗我的。”
施宁拨打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江博的声音传来，“喂，宁子。”
“哥，你现在在哪儿？”
“刚开完会，你是不是问有没有抓到石振天？”
江博语带歉意，“对不起宁子，我没抓到石振天，让他给跑了。”
“哥，你是不是受伤了？”
施宁打断江博的话，担忧的问。
手机那头，江博打着哈哈，“没有啊，你怎么会这样想？”
“那你跟我视频好吗？”
“宁子，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视频。”
江博的话音未落，施宁就听见那边响起的语音播报。
虽然被江博的声音遮掩着，但施宁还是听清了。
“哥，你还说没受伤，那你怎么会在医院？”
“宁子，你听得懂缅北话？”
江博的声音带着一丝苦笑。
施宁担忧得不得了，“你伤得重不重？”
“不重，真的，你别担心，就一点小伤。”
“我要跟你视频。”
施宁不放心。
“现在有人，等下我给你拍照片看。”
施宁觉得江博在找借口。
但他受着伤，她告诉自己要让他好好休息。
便没有再强求。
应了句“好”，又让他好好休息，然后结束通话。
-
晚上医院。
慕少臣听完覃风汇报公司的事情。
得知慕子轩在公司遭到排挤，他教完覃风如何帮助慕子轩之后。
对他吩咐，“你查一下，宁宁这几天的通话记录。”
“慕少，为什么要查少夫人？”
“她今天给我吃的止痛药，效果特别好。但院长说，我的情况，止痛药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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