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宁心下一震。
这个声音……
是之前给她打电话的那个男人。
她以为是诈骗电话，就挂了。
“你，是谁？”
脑子里高速运转，话已然出了口。
“哈哈，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养了你五年的人。”
施宁捏着手机的手颤了下。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在那个男人的话语里一点点苏醒。
她当然不是记起了那个男人。
可是，即使记不得，也觉得不安，恐惧。
“你们诈骗的可真能扯。”
“谁诈骗了，你叫施宁，六岁才被施启维收养，从那之后，你顶了他死去女儿的名字。
在那之前，你一直没有名字，我都叫你丫头。”
“笑话，我没有名字。”
“是不是笑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培育了五年的病毒载体。”
“什么意思？”
施宁想不相信的。
可是，却忍不住地往下问。
只因电话接通时，那个人最先说的那句话。
“我知道了，你是萧淑芬的人对不对？”
施宁说这话时，心里其实有另一个答案。
但她不敢相信。
也不愿意去信。
“姓萧的只是个没用的蠢女人，那么多的机会，都弄不死一个没长大的慕少臣。”
“我是石振天，你都和江博相认了，应该知道我了吧，我说了，我养了你五年。”
施宁的心一瞬间沉入了谷底。
在石振天自报姓名之前，她能骗自己，他就是诈骗的。
可现在，不能了。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完全没有的那几年记忆。
“你是石振天？”
“不错，你小时候，还叫过我爸爸。”
“你胡说。”
施宁陡然拔高的声音引起了旁桌的注意。
有人朝她看来，她捏着手机的指手紧了紧。
又压低声音，问手机那头的人，“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回来，继续当我的实验活体，你小时候我每天都要给你喝药，打针……”
“……”
施宁的脸色一点点苍白，身子止不住的轻颤。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那些从小到大的梦境，都是她童年的真实经历。
手里的手机几乎捏不住。
“慕少臣是不是没告诉你，你身体里的病毒，都转移到了他体内。”
“哦，那是我特意为你培育的病毒，你爱上哪个男人，就会害死哪个男人。这些，都是你妈当年欠我的债，必须你来还。”
……
“丫头，你要是愿意回来，我就帮你治好慕少臣。”
“你做梦。”
施宁强压下心里的痛和慌乱。
可是却控制不住身子的颤抖。
“那你就只能看着慕少臣死了，病毒会一点点侵蚀他的五脏六俯……”
“你住嘴。”
施宁的声音哽咽而愤怒。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你就打电话给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慕少臣必死无疑。”
“我不会相信你的话的。”
“你不相信，可以打电话问你们之前看病的黎老，他是我曾经的师傅……”
施宁又在位置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咖啡厅。
覃风见她脸色苍白，脸色极差，不由得担忧地问，“少夫人，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给慕少打个电话，或者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
施宁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她要回家，好好地想一想，理一理。
理清了，才知道该怎么做。
“那，我们现在是去找慕少还是？”
“回家。”
“哦，好。”
回家的路上，施宁想起来，早上跟慕少臣说好了，中午要给他送饭，陪他吃饭的。
她压下想落泪的情绪。
掏出手机，登录微信给他发消息。
[中午临时有事，我就不给你送午饭了。]
消息发出去两分钟后，施宁收到慕少臣的回复。
[什么事？]
虽然许婷婷告诉慕少臣，她是按他的交代跟施宁说的。
可慕少臣一听施宁说有事不送饭，又担心她不相信许婷婷的话，再去查别的。
[就是关于剧本的一些细节，我突然有了新的灵感，想，要修改一下。]
[好，不要太累。]
[嗯。]
施宁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回到家，她就上楼，回了主卧室。
车库，覃风刚接完一个电话，慕少臣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连忙接起，慕少臣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到家了吗？”
“到家了几分钟了。慕少，我觉得少夫人好像有事。”
“她说什么了？”
“少夫人没说什么，许婷婷走后，她在咖啡厅里接了个电话，出来时脸色苍白……”
“查一下，宁宁接的那个电话是什么人打的。”
“好。”
-
主卧室里。
施宁把石振的那些话，重新回忆了一遍。
跟慕少臣最近的状况联系在一起，以及，他对自己的隐瞒。
她的泪控制不住的就落了下来。
她突然又想起，前世最后那段时间，他也是状态不好。
甚至，后面那段时间，他都不怎么逼她陪他了。
施宁好恨自己。
重活一世，她竟然还是把他害成了这样。
她吸了吸鼻子，又抬手抹掉眼泪。
冷静地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石振的都是真的，那她就要想办法救慕少臣。
她不能让他死。
但石振的不一定是真的，也可能是骗她，夸大其词来吓她。
她拿起手机，拨打黎老的电话。
石振黎老是他曾经的师傅。
施宁要一件件事的求证。
电话接通，一直没人接听。
施宁又换黎拨打黎教授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被接起。
黎教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宁宁，我小叔被车撞了正在医院抢救，我晚些打给你。”
“师傅，你是说，黎爷爷被车撞了？”
“嗯，刚进去不到五分钟。”
施宁傻眼了，“黎爷爷的被撞得严重吗？”
“严重。”
黎教授的语气很沉重，“我晚些打给你。”
“好。”
施宁挂了电话，在家里坐不住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现在也不能去问慕少臣。
慕少臣一心瞒着她，不会轻易告诉她真话。
她想了下，知道他情况的可能有哪些人，又有哪些人是不会告诉她的。
最后，只剩下一个周淮。
施宁不确定，周淮是不是也知道内情。
只是想起之前慕少臣找过周淮。
-
施宁跟周淮约在时光俱乐部。
她到包间的时候，周淮正坐在桌前优雅的喝水。
“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得那么严肃？”
见她进来，周淮放下杯子，给她倒水。
施宁没说话。
她走到桌前，也并没有立即坐下。
而是目光清冷地盯着周淮那张脸。
周淮被她看得心里不安。
面上地浮起笑，眉峰轻挑，故意调侃，“你这样盯着我，我会以为你移情别恋爱上了我。”
施宁抿抿唇，说，“我有件事要问你，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什么事？”
周淮脸上笑容不减。
吊儿郎当的。
施宁心里有了数。
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问，“你是不是知道慕少臣的一些事？”
“什么事？他背着你又跟别的女人暧昧了？”
“你知道多少？”
施宁无视周淮的顾左右而言他。
周淮愣了下，“宁子，你到底指什么？”
“石振天。”
“我体内的病毒，以及，他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
“……”
“你都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施宁跟周淮认识十几年。
看着他此刻的微表情，她的心又往下沉了一分。
她突然就红了眼眶。
想到慕少臣，她的心又疼了起来。
轻声说，“周淮，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
“宁子。”
周淮见不得施宁难过的模样。
他好看的眉峰蹙了起来，“我……”
“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
施宁努力忍着难过，“你肯定知道的。”
“你是听谁说的这些？”
周淮挣扎了几秒，就放弃了。
总不能看着施宁在他面前哭。
他起身帮她拉开一把椅子，让她坐。
施宁没拒绝。
她坐下后，发给周淮一个号码。
“今天上午，我接到了石振天的电话，他把什么都跟我说了。他说，只有他能救慕少臣。”
“然后呢？”
周淮也不是傻子。
他目光紧盯着施宁，“他跟你提什么条件了？”
“他要我回去当他的活体实验。”
“那个混蛋。”
周淮咬牙切齿。
施宁抬头望了望天花板。
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是吗？”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慕少臣？”
“我怕他不跟我说实话。”
“你就不怕我不跟你说实话？”
周淮翻了个白眼。
就他好欺负不是的。
施宁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我们认识十几年，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
周淮端起旁边的半杯水，一口气喝完。
再开口，语气冷硬，“你就是欺负我好欺负。”
“我知道的，也不多。”
“……”
施宁不接话，等着他往下说。
周淮见她的样子，要是不告诉她，她肯定吃不下饭。
告诉了她，她也不一定吃得下饭。
还好他来得早，早早的点了菜。
服务员又正好在这时端着菜进来包间。
他顺理成章的提出条件，“一边吃饭我一边告诉你。”
施宁懂他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
周淮先往施宁碗里夹了些菜，施宁看着他，示意他可以说了。
周淮说，“之前我帮他们追踪过石振天，也抓到了一个，只是没想到，抓到的是假的。”
施宁似懂非懂，“之前他们找你，就是这事？”
“嗯。”
周淮笑了笑。
“慕少臣那个人，我本来挺看不惯的，但没想到，他对你的感情那么深。”
施宁鼻子发酸。
低眸，借着扒了口饭的动作来遮掩眼里的情绪。
哭是最没有用的。
她不想哭。
“石振，你体内的病毒会转移到慕少臣体内，只要你体内的病毒得以清除，你就健康了。”
“……”
施宁没抬头，她好像很专心的在吃饭。
倒是周淮没动筷子，桃花眼里满是心疼。
“你为什么要帮他瞒着我？”
施宁咽下嘴里的饭菜，问。
周淮眸色变了变，“我希望你健康快乐。”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看见来电显示，施宁的神色微变了下，按下接听键。
“喂，师傅。”
黎教授那声“宁宁”传进耳里，施宁的呼吸跟着一窒。
桌对面的周淮看见她瞬间苍白了脸色。
心头跟着一紧。
电话一挂断，周淮就关心地问，“宁子，出什么事了？”
“黎爷爷，没了。”
施宁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周淮听得一怔。
“怎么会？”
“车祸。”
施宁说，“这肯定是石振天那个没人性的混蛋。”
话音落，施宁腾地站了起来。
周淮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宁子，你先吃饭，我帮你定去帝都的车票，吃完饭，我送你去机场。”
“我，我要先去找少臣，再去帝都。”
施宁眨眼间，泪水滑下脸颊。
周淮薄唇微抿，“我送你去。”
“……”
施宁没拒绝。
她来这里，是覃风送她来的。
进来的时候，她跟覃风说了，一会儿坐周淮的车，让他先去忙。
周淮给施宁车钥匙，让也先去车上，他去结账时，让服务员打包了一些糕点。
施宁刚才只吃了一点点，他担心她饿着。
上车，周淮把糕点递给施宁，“你吃点填填肚子。”
“谢谢。”
施宁看了周淮一眼，接过糕点，打开盒子。
周淮见她愿意吃，嘴角微勾了下。
系安全带，发动引擎。
“给你。”
施宁递过来一块糕点。
周淮转头看她一眼，“我不吃，你吃吧。”
施宁蹙眉道，“我还吃了几口饭，你一口都没吃吧。”
“我不饿。”
周淮话音落，肚子就很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
他还想再解释一下，施宁直接把糕点塞进了他嘴里。
周淮瞪着施宁。
施宁不理他，拿起一块糕点自己吃起来。
周淮咽下嘴里的食物，问，“你要不要先给慕少臣打个电话？”
“不用。”
施宁摇头。
这会儿去公司，正好到上班时间。
慕少臣不会不在。
施宁到慕少臣办公室外面，刚要抬手开门，里面传来一声，“慕少。”
她推开门，看见眼前的一幕，脸色骤变，一声“少臣”颤抖的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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