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博的消息发出去之后,就被临时叫到市里开会去了。
事发突然,情况特殊,会议开了几个小时,到晚上结束,又出任务,凌晨手机开机。
只来得及匆忙看了眼慕少臣的回复,[看情况。]
-
凌晨的慕家。
萧淑芬的惨叫响彻了整幢别墅。
她一手捂着右边脸,惊恐地望着慕胜民。
又恨又痛的颤声说,“你会遭到报应的。”
慕胜民眼底是想在她身上划出千百个贱人的狠戾。
一把薅住萧淑芬的头发,看着她痛得狰狞的面色,咬牙切齿地说,“报应?我就是遭到报应,你也看不到了。”
说完,手里的匕首又在她另一边脸上划了一个人字。
萧淑芬直接痛晕了过去。
慕胜民看着她满是血污的脸,心头的恨稍微缓解了一些。
把她往地上一扔,转身离开地下室。
刚上到一楼,他就面色痛苦地捂着心口处,张着嘴喘气。
一旁的保镖问他怎么了。
他说没事。
缓了两分钟,那种难受的感觉渐渐散去。
回到屋里,慕胜民吃了药,躺到床上准备睡觉时,刚才那种痛感又涌上来。
他忙抓过一旁的手机,给慕少臣打电话。
慕少臣正在和人通电话。
看见慕胜民的号码进来,他眸子眯了眯,对手机那头人说,
“注意着范昌明的一举一动,他这是在找机会来南城。”
手机里传来笑声。
“放心,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先这样吧,我接个电话,你也别熬夜,小心早死。”
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慢吞吞地接起慕胜民的电话,还没开口,对方难受的声音就传进耳里,“少臣,你现在回来一趟,我很难受。”
凌晨三点的医院。
慕少臣站在病床前,看着刚做完手术,像个死人一样,没有半点生息的慕胜民。
一丝嘲讽不自觉地浮上眼底。
他终究是老了。
这一天比前世来得快。
可能是因为萧淑芬的奸情比前世曝光得早。
慕胜民的病,也发得早了。
慕少臣对特护交代了几句,走出病房,就被老管家叫住。
“慕少,您能不能搬回来住?”
慕少臣清隽的眉宇间神色难辨,“他有那对母子就够多了。”
“萧淑芬已经被关了起来,还被毁了容。二少自从几天前逃走之后,就一直没有音讯。董事长一生病,最先想到的就是您,说明他是真的看重您的。”
“这里有专业人士看顾,你也不用一直守着,回去休息吧。”
慕少臣说完,抬步就走。
老管家还想说句什么,但望着慕少臣孤傲的背影,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董事长对慕少亏欠的不只是一点点。
慕少能在这种时候回来送他去医院,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
施宁昨天到帝都,拒绝了住去黎家,在酒店开的房间。
一觉睡到上午十点。
睁开眼摸过手机,就看见慕少臣发的朋友圈。
时间显示凌晨四点。
施宁蹙眉,他是一夜没睡吗?
沉思了片刻,她拨出覃风的号码。
“少夫人,您好。”
覃风的声音带着几分欣喜,施宁受其影响,扬眉浅笑,“听你很开心的样子,是做了什么美梦吗?”
“少夫人,您打电话,我是替慕少开心的。”
无语。
施宁直接说目的,“我看见你家慕少凌晨四点还在发朋友圈,他是发什么病?”
“少夫人,慕少发朋友圈了吗?我怎么没看见……啊,发病的人不是慕少,是董事长。”
覃风就把慕少臣送慕胜民去医院的事说了一遍。
顺便替慕少臣打了几句抱不平。
“董事长平时对慕少那么不待见,生病的时候却第一个想到找慕少,我们都觉得慕少太可怜了,不过少夫人,慕少要是知道您这么关心他,他一定很高兴。”
“……”
施宁没接话,她的心情因覃风的话而受到了影响。
覃风的声音还在继续,叽叽喳喳的,像只烦人的麻雀,“少夫人,您要不要跟慕少说话,我去楼上喊他。”
“不用,让他睡吧。”
-
施宁洗漱完没一会儿,余承就来了酒店,说接她去黎家吃午饭。
昨晚没住黎家,今天中午自然要去。
她和余承到黎家的时候,黎教授正在花园里推着黎夫人荡秋千。
黎夫人仰着望着他的眼里全是爱慕。
那画面美好浪漫得让人不忍打扰。
余承感慨的说,“我外公和外婆真是狗粮生产商。”
施宁瞥他一眼,“你也可以找个女朋友撒狗粮。”
话说完,她突然想起前世,余承为救他女朋友失了一条手臂的事。
视线不由得在他手臂上停顿了一秒。
那个女人,对他并非爱。
余承为她失了一条手臂之后,就被她嫌弃,后来,她劈腿了一个富二代。
她记得,余承认识那个女人,就是在今晚黎教授的寿宴上。
也许,今晚不让余承遇到她,他们之间就不会有后面的纠缠,余承也不会失去手臂了。
“施宁姐,你发什么呆?”
思绪被余承的声音打断,施宁笑道,“我在想,师傅和师母什么时候能看见我们。”
“你能不能别喊师傅师母?”
余承皱眉,他瞬间被喊低了一个辈分。
他不让喊,施宁偏喊,而且,还喊得很大声,黎老夫人迎上来欣喜地拉着施宁的手。
一边打量她,一边说她瘦了。
进了屋,施宁接过余承提着的礼品给二老。
黎教授假装稀罕地说,“乱七八糟花什么钱,我们什么也不缺,你要是真有孝心,就别小小年纪就学人躺平摆烂,多创作几个好剧本。”
黎老夫人一个眼神瞪过去,“宁宁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唠叨什么,要写怎么不自己写去,女孩子太废脑是会秃的。宁宁这么好的发量,我可舍不得她为了什么写作变成秃子。”
“夫人说得对,刚才那些话我收回,收回。”
黎教授在夫人面前秒变二哈。
余承和施宁相视一眼,齐齐摇头。
过了一会儿,黎教授还是觉得不甘心,又委屈地说,那么多人要拜他为师,他都没答应。
好不容易挑到一个自己满意的,以为会是王者,结果,却是摆烂青铜。
施宁嘴角抽搐。
她想告诉黎教授,她前世更烂。
现在已经好多了。
但怕被骂,只委屈地朝旁边的黎老夫人看去。
黎老夫人护短地拍着她的手,“宁宁,别理你师傅,他再话多,晚上我们就不去给他过生日。”
黎教授,“……”
黎教授和黎老夫人只有一个女儿,就是余承的母亲。
别的亲戚也不多。
他的寿宴,来的大多是朋友,以及各种圈里圈外,盘根错节关系的人。
要不是他们的女儿说要给黎教授办寿宴,黎教授和老伴就只想一家人吃顿饭。
-
帝都酒店。
孙筱筱今天虽是第一天上班,但因为托了关系,她如愿地被安排在了宴席大厅服务。
穿好工作服,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一番,她掏出手机给赵诗音发消息。
问她到了没有。
赵诗音回复她,已经到帝都了。
因为江博工作的原因,他们只来得及赶上寿宴。
提前不了多少时间。
晚上六点半,施宁陪着二老赶到酒店。
她本想跟黎老夫人一起去休息间偷会儿懒,却被余承拉着,要她一起迎客。
施宁拒绝的话到嘴边,想到什么,又答应下来。
那些宾客,绝大多数她都是不认识的。
只有几个圈子里的长辈,她认识。
还有一些人,以为她是余承的女朋友。
夸他们天造地设的一对。
宾客进去宴会厅之后,余承对施宁说,“施宁姐,要不你去陪我外婆吧,我怕你在这儿站一晚上,我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了。”
施宁挑眉,“不是你让我陪你的?”
“我错了。”
余承苦兮兮。
施宁不跟她计较,正打算去找黎老夫人,就见余承前世那个女朋友从远处走来。
她脚步一顿,对余承说,“要不,我好人做到底吧。”
“施宁姐,不用,真的。”
余承只比施宁小一个月,天天姐姐地喊,就是因为最初的时候,黎教授和老伴想撮合他和施宁在一起。
“那你去给我拿一瓶橙汁,表示一下对我的感谢。”
“没问题。”
余承打了个响指,屁颠屁颠的跑去给她拿橙汁。
施宁的眼角余光注意到,那个女人看见余承离开,明显加快了脚步赶上来。
但,没赶上。
施宁正常接待她,那女人却不急着进大厅。
假装掏手机打电话。
施宁给余承发去一条消息,让他在里面陪着黎老,不用出来了。
又过了几分钟,那个女人见余承还没出来,结束通话进了大厅。
施宁正要给余承打电话。
就看见江博带着赵诗音走来。
她眉心轻轻蹙起。
赵诗音和她师傅都不认识,竟然来给他祝寿?
看来,是江博带她来的了。
想到什么,她眼神一亮。
记忆中,前世江博对余承的恋爱并不看好,余承跟她吐嘈过,说江博说的,他女朋友配不上他。
江博和赵诗音已到了近前。
施宁面带微笑地招呼他们,仿佛和赵诗音没有过任何过节。
赵诗音眼里划过冷笑,面上堆着虚伪,“施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诗音,你先进去,我跟施宁说两句话。”
江博那天虽然跟慕少臣道过歉,但他觉得,还是应该跟施宁也亲自道声歉。
赵诗音努力不让自己的妒忌表现出来。
自己先进了宴会厅。
江博很真诚地对施宁道歉。
“少臣没告诉你吗?那天是我自己摔的手机。”
“少臣说了,但那也是因为诗音先去招惹了你,她是我表妹,从小跟着我长大的,是我没教好她,真的很抱歉。”
“你真觉得抱歉?”
施宁目光平静地看着江博。
江博似乎没料到,她会质疑自己的诚意。
他眉宇间多了一分严肃,“当然是真的,我这人从来不虚伪。”
“要不,你替我做件事吧。”
“你说。”
江博不是问她什么事,而是直接让她说。
施宁想了下,说,“这个穿红色礼服的女人你看清楚了。今天晚上你帮我看着她,不许她和余承搭讪。”
她说着,把刚才偷偷拍下的照片给江博看。
江博一脸疑惑,“她跟余承什么关系?”
施宁编了个理由,“她想走捷径,对余承心思不纯。”
江博爽快答应,“行,这个忙我帮了。”
施宁扬唇一笑,语气恢复了轻快,“那我先谢谢你,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和赵诗音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好。”
看着施宁不染杂质的笑,江博的心情也跟着明朗。
-
赵诗音一进宴会厅。
跟就去洗手间跟孙筱筱会面。
两人交谈两分钟后,孙筱筱带着赵诗音去找人。
施宁去休息间找黎老夫人,正好看见她们两人的背景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她疑惑地眯了眯眼。
赵诗音的背影,她认得。
因为认得她今晚穿的衣服。
另外一个服务员的背影,看着有点面熟。
但因为是穿的工作服,一时间她想不起来,为什么会熟。
黎老夫人打开门,笑着喊她。
她便没再多想。
宴会厅里。
江博先跟老寿星打了招呼,又被黎老叫着,给他介绍其他人认识。
虽然黎教授本人是编剧,但他认识的朋友里,政军商各界都有。
江博心里惦记着施宁的叮嘱,还不放心赵诗音。
目光巡视了好几次,都没有看见赵诗音的人影。
他心里有些不放心,跟黎老和另外一位长辈打了招呼,就去外面给赵诗音打电话。
“你在哪儿?”
“表哥,我在洗手间,怎么了?”
“去了这么久?”
“我肚子不太舒服。”
江博敛眸,“既然不舒服,那你回酒店休息吧。”
她留在这儿,他越想就越觉得心里不安。
甚至,已经开始后悔,昨天答应带她来了。
一听说要让回去,赵诗音立即说她很快就回宴会厅。
江博挂掉电话,一回头,就看见施宁说的那个女人端着红酒从大厅的拱门出来。
距离他两步之遥时,那个女人突然脚下一崴。
江博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小心。”
对方借此扑进江博怀里,丰满的胸部往他身上贴。
江博手一松,她差点跌倒在地。
仿佛刚看着洒在江博衬衣上的酒液,惊慌地一连道歉,“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去给你找件衬衣换上,你的我帮你洗干净了再还你行吗?”
江博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酒液。
语气极淡地道,“不用。”
女人满脸歉意和坚持。
“这怎么行,都是我害得你的衣服脏了。要不帮你洗干净,我会连觉都睡不着的。”
“对了,我姓曹,叫曹心茹。请问先生贵姓?”
想到施宁的交代,江博看曹心茹的眼神掺进一丝审视,“我叫江博。”
“江先生,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找件衣服过来,很快。”
曹心茹说完,转身就跑进了宴会厅。
江博盯着她背影消失的门口若有所思。
她姓曹。
昨天那场紧急会议里提到的在逃通缉犯之一,就姓曹。
刚听她口音,并非帝都本地人。
更偏向凌安市。
和那个在逃犯,是同一个城市。
而,施宁说她故意接近余承。
-
晚上七点半,黎教授的寿宴正式开始。
施宁和黎教授,老夫人坐在一桌。
余承说去喊江博过来跟他们一桌。
余承的母亲致完词,看向旁边的工作人员。
示意他播放她准备的短片。
那是她为老父亲和老母亲准备的生日礼物。
却不想,播放出来的短片不是黎教授和黎老夫人。
是一对年轻男女的照片。
台下宾客一脸懵逼。
这也是一个短片,带解说的。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上面的女人叫施宁,男人叫傅明寒,是施宁的前任。两人感情深厚到什么地步呢?”
“就是那种结了婚,还纠缠不清的,哦,忘了介绍,这个傅明寒勾引某位豪门太太被打废了,施宁心疼的又是抱着他哭,又是给他交医药费的。”
“这是怎么回事?”
“照片上的女人不就是在门口接待大家的那个吗?”
“我还以为她是余少的女朋友,原来不是啊。”
“不管是什么人,结了婚还跟前任纠缠不清,真是不要脸。”
“这种女人,一看就是狐狸精好吧。”
好好的生日宴,陷入一片混乱。
施宁的大脑嗡嗡作响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她腾地站起身,目光环视全场,在角落里找出了赵诗音。
对方也正冷笑地看着她。
施宁瞬间明白了。
今晚的事,是赵诗音干的。
她咬牙骂了一句脏话。
赵诗音那个该死的女人,有什么冲着她来,她无所谓。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破坏她师傅的寿宴。
她强压下心里的怒意,快步朝赵诗音的方向走去。
“荒唐,这是什么人干的,给我站出来。”
老寿星黎教授气得铁青了脸,拍着桌子怒声质问。
工作人员惨白着脸,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要是这份工作丢了,下个月妹妹的医药费他该怎么挣?
他结巴地说,“我,我也不,不知道。”
说完,又觉得这样很不负责任。
不管什么原因,是自己的工作出了错。
他一咬牙,含泪对黎教授等人鞠了一躬,又转身向下面的宾客鞠躬。
“对不起,是我的工作出错。”
“你把它先停下来。”
黎教授见工作人员要哭的样子,又补充一句,“我们会查清楚,这件事要是跟你没有关系,不会错怪于你。”
“谢谢黎教授。”
工作人员的泪终是没忍住,一下滚出了眼眶。
深吸一口气,说,“从我拿到U盘到现在,中间只让它离开了我的视线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余承见工作人员还不停播,短片马上就要播放完了。
他朝施宁的方向看去一眼,离座,上前要去关掉。
人群里传来一声低冷沉凉的嗓音,“等一下。”
他抬头朝声音来源看去,和来人目光相碰。
心头一咯噔,本能地转头看向施宁。
这下完了。
施宁已经走到了赵诗音面前。
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她后背微僵了下。
盯着赵诗音的眸底迸出一丝凌厉的光芒,扬手,一道响亮的耳光就扇在她脸上。
“施宁,你是不是疯了,你和傅明寒的不堪过往被曝光,关我什么事,你凭什么打我?”
赵诗音做梦都没想到。
施宁会当着全场宾客扇她一耳光。
但她很快就又恍然了。
施宁一定是因为他来了现场。
这真是一具意外的收获。
让他认清施宁的真面目。
施宁嘴角噙着冷笑,眼底是恨不得把赵诗音扒皮的恼意。
“你敢对天发誓跟你没关系吗?”
“我为什么要发誓,本来就跟我没关系。”
赵诗音提高声音说,“你当初怀着傅明寒在婚礼上流产,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傅明寒被包养也不是假的,甚至,他都被废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出钱给他做手术。”
“施宁,你有什么脸来打我,你自己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哪一点对得起少臣,你有把他放在眼里心里吗?
”
“你根本不配和少臣在一起,老天有眼,终于有人揭穿你了。我要是你,我都没脸活下去,”
“啪。”
又是响亮的一耳光。
“施宁。”
施宁扬手想扇赵诗音第二耳光的时候。
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抓住。
男人沉郁的嗓音响在她头顶后方。
赵诗音看着她被抓住的笑,不顾脸上的疼痛哈哈大笑,“施宁,少臣不会一直被你骗下去的,你休想一边假装不肯离婚,另一边却帮着傅明寒来害他。”
施宁挣扎了下。
没有挣扎开。
她回头,对上男人深沉如潭的黑眸,眼眶突然涌上湿意。
心脏那个位置,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竟然帮着赵诗音。
还有刚刚,是他阻止余承关停短片的播放。
他也相信赵诗音造的那些谣言。
抬眸望了望天花板。
施宁含泪的眸子重新看着她重生后想好好爱,好好补偿的男人。
一字一顿地说,“慕少臣,你要么把她带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要么,就放开我,我今晚非撕烂她那张胡说八道的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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