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臣冷冷的勾唇。
打开报告单，一字不漏地看完。
然后慢条斯理地将其折叠好。
抬眼，他对覃风淡声吩咐，“把这个送到萧淑芬手里。”
覃风问，“慕少，现在吗？”
“嗯，必须给她本人。”
慕少臣眼里寒意覆盖。
“好。”
覃风不知道慕少臣要做什么，但慕少让他做的事，肯定不会错。
他走后，慕少臣又拨出一个号码。
响了几声被接起，对方的声音压得极低地传来，“慕少，少夫人和二少上楼了。”
“您放心，我一定保证少夫人的平安。”
挂了电话，慕少臣又点燃一根烟。
不是特别想抽烟，就是心里烦躁，想点根烟看着它一寸寸地在指间燃烧。
盯着指间的烟不到一分钟。
他突然将其掐灭，拨出覃风的号码，让他回来。
他要自己给萧淑芬。
慕少臣拨打萧淑芬的电话，一接通，不等萧淑芬开口说话。
他便冷然道，“一个小时内过来松合苑。”
“凭什么？慕少臣，你以为你是谁，喊我去我就去？”
“我不是谁，但你不过来，慕子轩和你情夫的亲子鉴定，会马上放在慕胜民的办公桌上。”
“你……”
慕少臣直接挂了电话。
他一直知道，报复仇人的方式，从来都不是一刀把对方解决。
要慢慢折磨，让对方把恐慌，愤怒，崩溃都经历一遍。
-
慕家别墅。
施宁站在二楼给周淮发去一条消息。
然后把手机放进包包里，转头看向几步外，站在楼梯口打电话的慕子轩。
她在心里默数了十个数。
慕子轩挂断电话，朝她走来。
她淡淡地问，“打完了？”
慕子轩微笑地说，“打完了，你要我做的事，是什么？”
施宁垂了垂眸，抬眼看着他，嗓音平静无波，“我要你帮我打开你妈妈的保险箱。”
慕子轩一脸惊愕地看着施宁。
“你需要钱吗？要多少，我可以。”
“我不需要钱。”
施宁说，“我也不会要她的珠宝首饰。”
“那，你要什么？”
慕子轩不懂。
施宁平静地看着慕子轩，“我要她保险箱里的药。”
她这话出口，慕子轩的脸蓦地苍白了一分。
他眼底漫进浓浓的歉意。
施宁知道他误会了。
但她不想解释。
慕子轩咬了咬牙，“好，我帮你打开。”
“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把监控关了。”
“不用。”
“我妈妈要是看到了。”
“她看不到。”
施宁问慕子轩，“你刚才不是电话没打完就没信号了吗？”
慕子轩再次震惊，“是，是你你屏蔽了这里的信号？”
施宁没回答他的问题。
慕子轩不再追问，说，“你跟我来。”
进了萧淑芬的房间，慕子轩熟门熟路地找到保险箱。
他知道萧淑芬的保险箱密码，但从未开过。
因此，他并不知道里面具体都有些什么东西。
打开保险箱，看见里面的物品，他一时间茫然得不知所措。
他以为萧淑芬的保险箱里应该是满满的珠宝首饰，或者是金条钻石什么的。
可并非如此。
保险箱里除了两叠现金和几根金条。
其余的，全是实验室里那种小瓶瓶罐罐。
施宁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你让开，我来。”
“……”
慕子轩张了张嘴，最后无声地点点头，退到一边。
施宁先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那些瓶子上的标签。
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小密封袋，将其中几个瓶子里的药丸药水分别倒出来一点。
慕子轩看着她做这一切，心情里漫进无边的苦涩和悲哀。
心底很清楚，这辈子他和施宁再也不可能了。
他妈妈做了伤害她的事，她怕是连跟自己做朋友，都不屑的。
他又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的情景。
她用泥做了一个城堡，把一只只蚂蚁抓进城堡里，怕它们跑掉，还在城堡里放了吃的。
他那天因为吃了班里同学带的零食，他妈妈把老师训了一顿，还带着他去看了医生。
并要他保证，以后任何人给的东西，都不许吃。
他说慕少臣就经常吃垃圾食品。
他妈妈说慕少臣是私生子，还死了妈，怎么有资格跟他比。
说他是天之骄子，是未来慕氏集团的继承人。
……
“好了，你怎么了？”
施宁把密封袋收好，转头就见慕子轩一副要哭的样子。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说，“那些药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施宁，对不起。”
慕子轩知道自己这样，会被施宁看不起。
可是，他就是想哭。
为自己出不了口的爱情。
也为自己的懦弱。
昨天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他妈妈吵架。
施宁一脸的无所谓，“我不是说了，没有怪你的吗？你今天帮了我，我得感谢你。”
“真的吗？”
慕子轩问得急切。
施宁点头，“嗯，不过我现在要先回去，改天我再请你吃饭，以表谢意。”
萧淑芬的地盘上，不宜久留。
哪怕她不在家，施宁也觉得，早点走好。
慕子轩显然也深知这一点，他关上保险箱，确定完全还原之后，说，“我送你出去。”
-
松合苑。
慕少臣没有让萧淑芬进别墅的想法。
他站在别墅大门外，看着萧淑芬从车里下来，一抹冷意自深眸掠过。
“慕少臣，你到底想怎样？”
萧淑芬恨恨地瞪着慕少臣。
慕少臣冷冷勾唇，“不想怎样，就是想让你当着慕子轩的面，跟施宁道歉。”
“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你在汤里放料，不应该道歉吗？”
慕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慢吞吞地打开。
萧淑芬看清那是上面的字时，脸色瞬间变了几变。
“慕少臣，你真以为没有你父亲的指示，我会在施宁的汤里加料吗？”
她嘲讽地说，“这都是你父亲的意思，他怕你不能人道，会被施宁戴绿帽子，所以，就想出了让她终生不育的办法。”
“你确定不是你，是他？”
慕少臣的声音冷得令人心头生寒。
萧淑芬，“当然。”
“所以，你没有害施宁的想法？”
“我跟施宁无怨无仇，她还差点嫁给了子轩，我为什么要害她？”
“行，那你就当着那个人的面，把真相说出来。”
慕少臣一副她说出真相，揭穿了慕胜民，就不跟她计较的样子。
萧淑芬哪里敢。
她现在已经被慕胜民怀疑了。
怎么敢再说是他。
“你爸有多狠你应该知道，我要是说实话，你母亲当年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你也可以不说。”
慕少臣把威胁的话说得漫不经心，“慕子轩的真实身份一旦曝光，他不知道承不承受得了。”
“慕少臣。”
萧淑芬咬牙喊。
她必须用力全力控制自己，才能不冲上去撕了慕少臣。
“不用那么大声。”
慕少臣眼底凝着寒意，“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
“不用了，我答应你的要求。”
萧淑芬深吸了口气，问，“你是怎么知道子轩的身世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还知道些什么？”
萧淑芬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那些年没有再狠一点，在慕少臣羽翼未丰之前，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
慕少臣看出她心里的想法。
但他不屑。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用猜，你也猜不到。”
“那你想怎样？”
“不怎样，看心情。”
萧淑芬双手捏紧成拳。
慕少臣太狂妄了。
“明天晚上，你带施宁回家吃饭，到时我会在饭桌上跟她道歉，并说出真相。”
手机上有消息进来。
慕少臣点开，覃风发来的。
他看了一眼，收起手机。
云淡风轻地吐出一个字，“行。”
-
车子一上路，萧淑芬就拨打范昌良的电话。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弄死慕少臣。
可是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都没人接听。
萧淑芬的从焦急到烦躁，最后气愤地把手机摔在座位上。
范昌良不接电话，她还能找谁？
傅明寒？
他除了床上功夫，其他的都不行。
恐怕还没碰到慕少臣的衣角，就反被踩在地上了。
前几天绑架赵诗音的人还在里面关着，上次安排袭击施宁，最后撞在慕少臣枪口上的废物，也没用处。
细想之后，萧淑芬心惊不已。
她绝望地发现，最近每一件事，都失败。
慕少臣早在不知不觉中强大狠戾到她已经伤不到他分毫了。
斗不过怎么办？
反正她是不会加入的。
就在她气极之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看见来电，萧淑芬脸色微变了下，接起电话，脸上又换上了虚伪的笑。
“喂，诗音。”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只听她说，“好，我一定准时赴约。”
-
施宁离开慕家，就开着车去了公司。
覃风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她进了公司，才打电话告诉慕少臣。
办公室里，周淮看着覃风的车，桃花眼眯了眯。
开门声入耳，他才转头，看向进来的施宁。
挑眉问，“事情办好了？”
施宁笑着点头，“谢啦大侄子。”
“滚。”
周淮气得一脚把面前的椅子踹向她。
施宁伸手抓住，啧啧道，“大侄子怎么了，吃火药了吗？”
“施宁，你再喊一声大侄子，信不信我跟你绝交。”
周淮怒瞪着施宁。
施宁假装害怕地说，“别啊，你跟我绝交了，我上哪儿再找一个这么好的周淮。”
周淮傲骄的轻哼，“算你有眼光。”
他正色问，“你去慕家做什么了？”
施宁从包包里摸出一个密封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装进包包里。
“拿了点东西。”
“药？”
施宁“嗯”了一声。
细眉又轻轻拧起。
她把药拿出来了，但还没想好，要怎样给慕少臣。
“周淮，你再帮我做件事呗。”
施宁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笑看着周淮。
周淮满眼警惕，“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施宁轻笑，“帮我收拾傅明寒。”
“怎么收拾。”
周淮早就想收拾傅明寒了。
施宁，“套个麻布口袋狠狠地揍一顿。”
“他又恶心你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突然想收拾他？”
“想收拾就收拾呗，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周淮竖起大拇指。
施宁简直就是道理她娘。
-
江城，某会员咖啡厅临窗卡座上。
赵诗音问萧淑芬，“那天晚上的绑匪，是你的人吧？”
萧淑芬意外赵诗音竟然知道，但她不会承认。
“赵小姐怎么会这样认为？我们无怨无仇，我绑架你做什么？”
赵诗音一脸的笃定，“你想借我来挑拨慕少臣和施宁，还想用我来试探慕少臣是不是真的不能人道。”
“你可以不承认，反正我今天也不是为了质问你。”
“我是真心诚意地请你喝咖啡，想告诉你一些很重要的事，助你对付施宁和慕少臣的。”
“如果我没记错，赵小姐很喜欢慕少臣吧，你会帮我对付他？”
萧淑芬从来不轻信任何人。
对赵诗音的话，当然是持怀疑态度。
赵诗音冷冷地说，“我是喜欢他。”
“……”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他早晚会找到你害死他母亲的证据，以及你和范昌良，傅明寒的那些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淑芬太震惊了。
她以为无人知道的事，突然之间，好像人尽皆知了。
慕少臣刚威胁完她，赵诗音又来告诉她，她都知道。
这一定是做梦。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下。
好痛。
不是做梦。
赵诗音的声音还在继续，“你要挑拨慕少臣和施宁，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除掉施启维。”
“为什么？”
萧淑芬暗自猜测，赵诗音是不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来试探自己的。
可是，她怎么知道的？
“施启维负责研发的药新马上要结束了吧，你除掉施启维嫁祸给慕少臣，施宁自然就跟他反目了。”
这是前世萧淑芬做过的事。
赵诗音不知道这一世她怎么还没有动手。
但有一点，她能肯定。
只要萧淑芬像前世那样除掉施启维，嫁祸给慕少臣，施宁和慕少臣就会反目。
虽然她好像不再喜欢傅明寒了。
但她们可以帮她找个李明寒，张明寒。
只要长得好看，又会哄女人开心的男人，要拿下施宁那个傻白甜，根本不是问题。
最好是到时带着施宁离开江城，永远不要再回来。
“除掉施启维哪有那么容易。”
“让实验室起火不就行了。”
“不行。”
上次慕少臣就有了防范。
同样的方法，不能用两次。
更何况是失败的方法。
“那就让施家烧起来吧。”
赵诗音说，“最好再留点线索，让施宁知道是慕少臣的手笔。”
-
自从那天接到萧淑芬的电话，说慕胜民可能在怀疑他们。
傅明寒就一连躲了许多天都没敢出门。
萧淑芬也没让人给他送吃的，他在家顿顿吃方便面，吃得想吐。
这天晚上，他趁着夜深，出门去买了两个猪蹄，一只烧鸭。
也没敢在外面吃，买着就往家里赶。
却不想，刚走到楼下巷子里，就被人用袋子从头罩下。
他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对方就一顿拳打脚踢。
顾不得刚买的猪蹄和烧鸭，他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头。
连脸都没护住。
这条巷子没有监控。
他被打得半死不活，人就跑了。
他想喊救命，都喊不出声。
还差点被眼瞎的老头儿骑三轮车碾压。
傅明寒好不容易从袋子里爬出来，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再也没有力气上楼。
这一晚，他就在臭哄哄的垃圾桶旁边蜷缩了一晚，喂了一夜的蚊子。
他发誓，要是知道是谁对他下黑手，他一定让那人生不如死。
-
松合苑。
施宁收到周淮发的消息，满意的弯起眉眼。
[干得漂亮。]
她早就想收拾傅明寒那个渣男了。
只是一直没有空。
现在正好让他派上用场。
门外响起敲门声，施宁抬头看去，房门被推开。
就见慕少臣系着浴巾进屋，关门，大步朝她床前走来。
她诧异地睁大眼，“有什么事吗？”
慕少臣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手机，“没事。”
“那你进来做什么？”
“睡觉。”
他修长的身影已然到了床前，自她头顶罩下一道阴影。
施宁皱眉，“睡觉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慕少臣解了浴巾，只穿着一条平底裤，掀开被子就上床，无视床边根本没有多少位置。
他一上床，身体就和施宁的紧挨到一起。
吓得施宁赶紧往旁边挪。
“不是你说害怕，要跟我一起睡的吗？”
慕少臣看她一眼，平躺下身子，闭上眼睛睡觉。
施宁已经忘了之前自己勾引他的事了。
她现在不想勾引他，只想跟他两清。
那天晚上他说不会再给她机会的话，她并没有忘记。
“睡觉。”
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人夺走扔到床头小桌上。
接着，施宁的身子被男人有力的手臂抱住。
他转身，将她搂进怀里，一条腿搭在她腿上，浓欲的男性气息如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紧罩其中。
施宁刚要动，睡裙被男人一下推高，肌肤一冷一热，下一秒，一股湿热覆上她胸前最敏感的点。
她没忍住，红唇溢出一声“嗯”的低吟。
有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要不要洞房？”
他低哑的嗓音响在她耳边，她才猛然找回一分理智。
双眸圆睁的瞪着他完美清隽的五官，“不要。”
她之前主动他是怎么对她的？
现在他说要就要，没门。
“那就好好睡觉，不要半夜还刷手机。”
床上一轻，慕少臣下床，大摇大摆的进了她房间的个浴室。
施宁的心跳还乱着。
胸前那里，还有残留的酥麻感。
她想到刚才被他舌尖舔过，身子就一阵燥热。
浴室传来水声，施宁看去，才发现慕少臣没有关紧浴室门。
还半开着。
水声格外清晰，带着令人心跳加速的暧昧。
她有点后悔刚才拒绝了他。
他是她合法的老公，长得帅身材好，那方面又更是持久。
不享受白不享受。
总不能跟他结婚一场，到离婚还没享用过，把他的第一次留给别的女人。
那样，太亏了。
她一向手脚比大脑速度快。
如此一想，人已经掀了被子下床。
光着脚丫，轻手轻脚的朝浴室走去。
心里想着，一会儿要是慕少臣再问她要不要洞房，她就不拒绝了。
到浴室门口，她发现慕少臣用的是凉水时，小脸腾地就烧了起来。
他用凉水，定然是刚才对她有了想法。
她暗自吸了吸气，舔了舔干噪的唇，刚要进浴室，慕少臣就突然出现在门口。
浴室的水还没关。
他身上未着寸缕，头发上的水珠滴滴嗒嗒的滴到他身上，一路滑下。
施宁的视线就顺着水珠往下看。
尽管前世看过无数次。
可重生回来，这还是第一次见。
她忘了呼吸。
定定地盯着那里。
目睹那里刚被慕少臣用凉水冲下去了，又在她的注视下迅速的变化。
直到男人哑声问她，“看够了吗？”
她才猛地抬头，结巴地为自己辩解，“我是来上厕所的。”
“你进来。”
慕少臣性感的身躯往旁边挪了一点，示意她进去浴室。
施宁的脑子不太清醒。
她抬步进浴室，忘了问他为什么不走，还站在这里。
明明浴室是干湿分离的。
她更忘了，慕少臣湿着身子，脚下的地板被他弄湿了。
而她光着脚丫。
一进浴室，就踩在慕少臣刚才站过的位置。
脚下打滑，她身子毫无防备的往前扑去。
旁边的慕少臣见状，眼疾手快的抓住她，施宁却恩将仇报。
在身子失衡的那一刻，本能的伸手抓向旁边。
想抓住物体稳住自己不摔倒。
她真的抓住了一个物体，又烫又咯手。
隐约听见旁边的男人发出一声闷声，她纤细的身子就被用力推在了墙体上。
下巴被迫抬起，眼前阴影罩下，男人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她“呜”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手触电似的想缩回，却被男人滚烫的大掌紧紧握住。
他在她耳边咬牙说，“施宁，这次是你招惹它的，你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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