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是第一次见这位公孙师姐。关于她的一切,她都是偶尔听玲珑提起的。玲珑说,这位公孙师姐是与明安宸汐和独孤夏一道进逍遥谷拜师的。
四海八荒无人不知明安宸汐聪敏,独孤夏一手医术可生死人肉白骨被奉为当代医仙。而面前这位公孙雪却闻之颇少,就连八卦如玲珑那般的人得到她的消息也是极少的。
彼时,内侍将小九和诸葛离引到御园时。便伸手遥遥指着一座四角高翘的亭子道:“圣使,公主就在前面的亭子里,尔等可沿此路而去。”
说着便指了指她们足下那条铺满鹅卵石的小径示意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去便可见到公主了。小九只抬脚往前走去。北邙以白色为尊,尚梅。是以皇宫处处栽植梅花。
传说北邙境内没有春夏秋,它是一个永远留在冬天的国度。
四角珠帘亭下,公孙雪一席白裙落座在尊位之上。面前是一张圆状白玉石桌子。白玉石桌的对岸正正坐着的人是李君傲。
即使他此时面上戴着一张遮挡住大半张脸的金黄色面具。可小九仍旧是一眼便认出他来。他的打扮与那日在祁连山相遇时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李君傲见小九已来了。只起身做告辞状道:“公主的客人既已到了,那末将便告辞了。”
公孙雪颔首,道:“去吧。”
公孙雪的声音是很清冷茫茫的。如雪花飘落辽阔大地时的苍茫和神秘。李君傲拱手抱拳转身,铠甲着身的摩擦声,铿锵作响。小九望着他由远及近的向自己靠过来,而后擦肩而过,最后渐行渐远。
这一路他只当不认识她。而她也只当自己不认识他。待李君傲走远后,公孙雪从石凳上缓步起身来到小九身旁。
她白衣翩跹,也许是打小从世家大族里浸染出来的气势。只一眼便让人觉得不敢抬头与之直视。公孙雪是气势逼人,她的容貌亦如她的名字,如雪一般深冷,圣洁,神圣却是一种不可侵犯的美。
彼时,她站在小九身旁道:“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说这话时,她一双眸子安静的落在诸葛离身上。
小九忽而觉得心头有股子紧张。连手心处都已经浸出一圈细汗来。她说:“是的。”
“好拙劣的障眼法,这个法术骗骗那些凡夫俗子还可以。”
诸葛离一听就知道公孙雪识破了小九施加在他身上的法术。他抬手与公孙雪道:“诸葛离,见过公主殿下。”
公孙雪却不再做声。她翩然转身重新落座在原来的位子上。论师门之别,她是小九的师姐自然不必对她客气。论身份尊卑,她是一国公主,而她却只是逍遥谷一届小弟子,这身份怎可与她平起平坐?
若不是她手中握着逍遥谷的圣使令,怕是还未跨进这北邙皇宫一步就被乱刀砍死了。
小九没有将她的姿态看在眼里。她千里迢迢来此,一是为了诸葛离,而来就是道听途说的南安聘礼鲛人一事。
她急忙道:“师姐,李君傲是不是在南安国郡内捕获一头鲛人赠与你?”
“原来你是为了鲛人而来。”公孙雪淡声说道。她的声音轻淡如一片雪花,一缕东风,还有一些满不在乎。
小九道:“是的我是为鲛人而来,还请师姐……”
“我也没见过那传说中的鲛人。你若想先去看看可去求之前离开的那位南安国来的将军。他叫慕容穆枫,你可叫人引你去。”
公孙雪说的一脸从容淡定。小九却还来不及细想为何李君傲会变成慕容穆枫,她只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抓了一头鲛人。听公孙雪这么说,她当即道:“师姐可否让人带我去见那人一面?”
公孙雪一脸漠然道:“当然可以,原来你是为了鲛人而来的。”
“我……”小九话语一滞。
公孙雪只坐在凳子看小九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挥手遣送道:“去寻他去吧。反正我过几天也是可以看见她的。”
有内侍过来引小九前往慕容穆枫的别宫去。诸葛离却没有跟着去,毕竟公孙雪可以看穿小九施在他身上的法术,那么只要稍微练习一番术法的人估计都能够识破这层伪装。
为了自己的安全,他选择留下。公孙雪撇头望着亭外梅花夹雪纷纷落下道:“你不跟着她一块去吗?”
“公主知道我不去的理由。”诸葛离不卑不亢道。
这一句话让公孙雪多看了他一眼。一直以来她都习惯承受别人或奉承,或尊崇的话语和恭维。这还是第一个敢在她面前不卑不亢的人。
公孙雪淡淡道:“听闻李云逸为求你项上人头已将从前的一千金提高到十万金,可见阁下一日未除。倒是让南王寝食难安啊。”
诸葛离长身直立在亭下,坚毅道:“让南王寝食难安之人又岂止我一个,怕是公主也是其中一个吧。”
公孙雪大袖一挥。示意诸葛离就坐。诸葛离谢过后,便落座在公孙雪跟前。公孙雪望着他道:“祁连山一战,你以五千兵马抵抗君莫野五万大军,竟然可以坚持十日十夜。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既然都抵抗了这么久了,为何最后却投降了?”
公孙雪的一连串问题只将诸葛离重新打回到祁连山一役的那个雪夜里。为何而降,你以为他想降的吗?只是那毕竟是散兵游勇。
对于君莫野而言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也许不只君莫野这么认为,就连当时军队的本身也是这么认为的。是以这个就是当初投降的理由。
兵困祁连山,节节败退。是以大家伙以为只有投降就会有一条生路。所以这才投降了。可是投降却仍旧没有让他们可以活下来。
见诸葛离陷入一派沉思中。公孙雪再次出声道:“诸葛将军。”
诸葛离猛地醒转过来道:“在下失礼了。”
“你还未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既然都坚持这么久了,为何最后却还是投降了?”
诸葛离神情淡漠道:“因为那不是真正的军队,没有军心。也没有信仰,是以失败是早已注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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