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坠雪跌白梅。寒枝斜影送香来。明安宸萝踏进梧桐居之时,看到的就是一幅美人隔窗遥望的雪景图。
她只高声喊道:“小九。”
小九闻言诧异回头。只见明安宸萝已小跑着从花径上奔过来。白雪在她身后落了一地。她已银装素裹为背景,就这样跑进来她的世界之中。
小九转身,夺门而出。有多久没见过面前这个人了,当初若不是她,也许自己早已死在明安灏轩的手上了。
“小九,我才刚从外头回来,就听说你来了,是故就跑来看你了。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明安宸萝叽叽喳喳如百灵鸟一般欢快的问道。小九连连点头道:“我很好,你呢?一直以来,你过得可好?”
明安宸萝举着手在她面前转圈圈,愉悦道:“你看,我现在哪里都好。”
玲珑见她们两个是熟人。只知道她们估计有话说,就不想多做打扰。随便寻个由头便离开的梧桐居。小九只携着明安宸萝坐下,又亲手为她添茶,两人就着一壶茶,一张矮几,就开始闲话。
两人一通话说下来。外头的天越来越灰黑了,呼呼风声吹过,哪里都是落雪的声音。这时,绿枝从门外掀开帘子抱只白狐狸进来。道:“姑娘,烟公子已将狐狸送回来了。”
“快给我。”明安宸萝说着就直直的伸出手去接过绿枝手上的狐狸。
小九只细细的将明安宸萝怀抱的狐狸打量一遍。道:“什么时候喜欢养小狐狸了?”
明安宸萝将小狐狸的两只爪子抬起来道:“这是我跟它的秘密。才不告诉你。”
小九闻言。也是微微一笑。而后捏着茶盏喝完一盏冷茶。窗外雪,又落了一层。
明安宸萝一眼望到小九的左手腕道:“你的手……”
小九只将左手抬起道:“我知道你很好奇我怎会平白长出一只手来,其实我也很好奇。只是真相如何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我曾怀疑,过去种种是不是我做的一场梦呢?”
“我曾听九妹说过一个故事,庄周梦蝶,醒来之后不知道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了。开始听时,不觉里面有什么奥妙,今日看你说起,才知其中奥妙。”明安宸萝一边逗着狐狸,一边说着。
“九姑娘。”小九喃喃自语。眼睫微微一敛,只在脸上投下一块阴影来。杯中清茶,微微晕开一层碧绿的颜色。
博雪园中只闻咔擦一声脆响。有雪将梅树枝桠压断了过去。彼时沈南正昂首站在博雪园中,高翘出的檐角下,白雪成串飞落。暖炉上正排列站着一排信鸽。
沈南的手背上还站着一只肥壮的鸽子。他只倾耳去听鸽子的叫声。而后唇边轻带一抹意味不明笑意。嗖一声,他震臂放飞手中白鸽,转身大步走出博雪园。
迎面撞见前来扫雪的丫鬟小厮。那些人微微朝他低身,恭声道:“沈公子。”
他只笑而不语的经过。
暖阁里,明安灏轩正就着火盆烘烤着自己的双手。明安灏棕则一脸凝重的听着沈南将鸽子传回来的消息告知两暖阁中的那两位人物。
沈南低沉如寒雪消融的声音在暖阁中响起。他声声道:“家主,二爷,北邙来信了。我们安插在北邙王室的耳目已被一一铲除了。”
“公孙谨一腔热血,莽撞无知。公孙扈阴险狡诈,但做事亦不会如此周全,且手段不会如此温良,你可知道动手之人是谁?”明安灏棕皱眉道。
沈南只拱手作揖拜道:“是北邙公主,公孙雪。”
明安灏棕双眸暗敛,公孙雪。他怎么忘了,北邙还有这样一位人物。他转眸眼角余光微扫落在一旁烤火的明安灏轩身上。
烧红的炭火印红了明安灏轩那张俊逸的脸。他撇撇嘴道:“流云也该到了,等他来了再一起商量吧。”
话音落。一小厮推门而入道:“爷,烟公子求见。”
明安灏轩笑道:“说什么来什么,一说流云,流云就到,请他进来吧。我听说他半道上跑去帮八妹抓狐狸了,要不然也早该到了。”
正说着,烟流云已大步流星的从外头走进来。只转过门前那架玉雕屏风来到众人跟前道:“究竟在说我什么呢?”
沈南掩唇轻笑道:“在说,堂堂烟流云,烟大公子不调胭脂,跑去抓狐狸了。”
烟流云当即话语一滞,想反驳却无从反驳。毕竟他刚刚的确是去抓狐狸来着。明安灏轩唇边带了抹笑意道:“都愣着干什么,过来坐。大冷天的,坐在一块说话暖和一点。”
是以一群人也不拘谨了。只围着火炉坐下来。明安灏棕起身离步到明安灏轩身旁坐下。又命人端来茶果柑橘等一应吃食。
明安灏轩一边剥着柑橘一边听沈南汇报鸽子送回来的消息。烟流云一边为大家沏茶一边说道:“北邙公孙雪本与我们楚丘中的南宫煜南宫先生先前不是有婚约在身吗?怎么现如今到了遮掩的地步?”
明安灏棕一手捧起茶盏,另一手拿茶盖稍稍佛开茶沫子道:“几月前,那婚约已被南宫煜私自取消了。”
“取消了?”烟流云剥橘子的手抖了抖。他也曾听说过南宫煜为了明安宸汐,前来明安府几次求娶。可现如今,明安宸汐都已不在了。他竟然还会为了明安宸汐取消婚约。
“真乃真性人也。”烟流云赞叹道。
明安灏棕只缓缓喝下一口茶水道:“儿女私情暂且不说,前几日听大王说年后会委派南宫绝与我二弟,一道前往北邙,看情况大抵是为了挽回那段婚约。”
烟流云将一片橘子肉丢进口中道:“当初退婚的是他们,现如今要结婚的也是他们。若我是那公孙扈,必定将你们这一干人等统统赶出去。”
“那么便劳烦烟公子跟我一道去一趟吧。”明安灏轩长手烹茶云淡风轻道。
烟流云当即一脸郁闷。反观沈南却是一脸得意,北邙啊,那冰天雪地的地方,他可不想去。烟流云挣扎道:“若是我去,胭云楼的生意怕是没落了。”
“歌舞坊和脂云楼我都已经交到了宸火手中,我们需放手,相信她,会给明安一族带来惊喜。”明安灏轩隔着一茶烟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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