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后方的垂丝海棠开了。粉红脆嫩一路蜿蜒而去,粉蝶于花丛中翩跹起舞。人缓步走来,衣衫勾动花枝时,海棠纷纷跌坠下来。
热闹的红色挤满了凤凰花树。树杈枝丫上正躺着一个人,他一只脚曲在枝桠上,另一只脚垂挂在树下晃悠着。凤凰花落白衣上,热烈的红与极致的白形成一个对比十分强烈的颜色。
封尘刚正不阿的一张脸,在看到凤凰花树下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酒坛子时。俊逸的脸上黑了一黑。再听闻树上那人正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时,已经黑了一半的俊脸上闪现怒容。
风来时,白羽从凤凰树上直起身子来。见树底下站着的人是封尘,顿时嘿的一声笑出声来。
而后歪靠着树枝,慵懒道:“我道是谁,平白无故来扰我睡觉,原来是二师兄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来找我干嘛,是喝酒还是赏花,小师弟我甘心奉陪。”
封尘是逍遥谷中的掌律师伯,平生最见不得那些吊儿郎当,毫无仪态风度之人。但偏偏谷中白羽,他的同门小师弟,却将一切他所不喜的陋习都集于一身了。
封尘反手侧身,道:“掌门回来了,你还想赖在这凤凰花树上多久?”
“回来就回来呗,又不是不认识。我们都是同门师兄弟,整那么多礼仪规矩反倒生分了。二师兄,都一千多年过去了,你那榆木脑袋怎么就是不开窍?”
白羽话落招来凤凰坐骑。扶摇而上九天,空中只余一声凤鸣。封尘站在树下,暗暗道,若不是弟子们无法踏进这花境,他还不想来这见这个泼皮呢。
凤凰花落,封尘转身沿着垂丝海棠花径往外走去。
云头飞过汪洋大海,只到一座山前,山上仙气缭缭,山门前两根冲天柱石伫立谷前。三百六十五座宫殿楼宇隐在冲天柱之后,忘川瀑布前。
从高处俯视而下,只见忘川瀑布如手臂一般环住那三百六十五座宫殿楼宇。瀑布跌落时其声音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水珠飞溅,破碎的太阳光线落在上面,宫殿上空当即反射长一座七彩虹桥。
小九坐在云头上,震惊的早已说不出话来。她想过神仙住的地方很美,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美。
云头之下,六千弟子位列其下。一样的服装,一样的发式,就连脸上都是一样的一丝不苟的颜容。云头从顶上飞过时,小九听到地洞山河的一声——“恭迎掌门。”
云头压下。卫盏疏带着小九一道登上点凤台,从这里可以俯瞰台下六千弟子。小九站在点凤台上,卫盏疏身边,只觉得众生渺小。
从这里往下看过去,似乎一切皆为浮云,因为他们都渺小的宛若尘埃。
封尘来时,见卫盏疏身边站着一个小丫头。那双浓墨黑眉不动声色的皱了皱。之后便抬手与卫盏疏见礼。
他们二人三言两语后。封尘便让逍遥谷中的首席大弟子永胥带小九前往后殿歇息。
永胥沉默着将小九带离点凤台。一路上,他会为小九介绍些景点。他每说一句话,小九便觉得是春风佛面一般的温暖。
永胥不似卫盏疏一般冰冷不近人情,也不似封尘一般刚正刻板。在他身上,小九忽然想起一句诗句来,那就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永胥在小九身前一边引路一边说道:“逍遥谷中,共三百六十五座宫殿,是按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排列的。与天上三百六十五星宿遥遥相对。”
小九一路沉默的听着永胥那温润的嗓音在缓缓的说话。待来到一座白玉石桥前,小九登桥俯视望去,只见桥下仙气淼淼,粉色芙蕖隐隐约约的在仙雾中摇摆,像个婀娜多姿的小姑娘。
桥下,仙鹤从中穿过。小九感叹道,好美啊。
永胥含笑说道:“这一帘瀑布,名为忘川。是地府忘川河水的源头,你若是从这掉下去,便会顺着河水漂浮到地狱的幽冥血海中,届时恶灵会侵蚀你的灵体,侵占你的身子,届时你将永生永世困于幽冥血海之中。”
小九一听,小小的身子晃了晃。这也太可怕了吧。永胥笑着继续往前走,道:“你也无需害怕,只要不掉下去就好了。”
小九缩了缩脖子,这若是人们不小心掉下去,可怎么办啊?看着宛若仙境的地方,却是一念仙境,一念地狱。
衡芜殿中,封尘一副不敢置信。自从卫盏疏将一个小丫头带回逍遥谷时,他已经觉得不敢置信了。这一次,卫盏疏还告诉他们,他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是新的掌令使。
这无异于是在他已经混乱的脑子加多一道闪电,直劈的他目瞪口呆。
长云正襟危坐的椅子上。相较于封尘脸上黑一道红一道白一道的神色,他显得淡定许多。
良久后他说道:“二师兄作甚这么夸张,明安宸汐已死,封印在她体内的不死鸟自然就会寻找新的主人,也就是找寻新的掌令使。千百年来的自然之事,师兄这一次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明安宸汐乃是九州智女,她识大体懂分寸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掌门领回来的这个孩子呢,她浑身上下带着股邪气,这样的人成为掌令使,到最后只会为祸天下!”
封尘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第一眼便从小九那双看似无害的眼珠子里看到了邪气。那样的人,稍有不慎便会坠入魔道,届时必然天下大乱。
长云满不在乎道:“仙魔乃是一线之间,心正则魔为仙,心若歪了则仙为魔。”
封尘正欲与之争辩。卫盏疏只淡漠道:“够了。”
两人这才安静下来。卫盏疏双目不知凝望何处,只淡漠道:“这个孩子,身世颇为可怜。心中有恨在所难免。既然她是注定的掌令使,那么便好好教导便是了。”
卫盏疏想着究竟让谷中何人教导小九才是妥当。他的视线再看到封尘那一刻,心中却觉得不妥。封尘为人刚正,一板一眼纪律严明,而小九需要的不是一个严师。她更需要一个朋友。
这样,他便将目光放在一旁的长云身上。长云紧张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可教不了她,我与封尘师兄乃是一样的人,做不了那种柔情似水的师父。”
长云话音刚落,封尘严肃道:“我到觉得有一人也许可以收小九为徒。”
“孤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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