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场秋雨一场寒。入夜后,周遭寒凉又多了几分。有人说,不是天凉,而是主子的心凉了,所以让偌大的明安府皆提前染上往年的秋寒冬悲。
明安宸汐昏睡几日过后,脉象越来越弱,就连呼吸都是若有若无。坊间有人传唱,明安九女,倾城色,可怜娇艳不过十八春。
雨在下。明安灏轩屏退众人,孤身一人留在屋中静坐,无声的陪伴着,不知道是否还有知觉的明安宸汐。
桃花眸中藏悲带伤。明珠暗合,只将他那伤感的人影钉在地上,纹丝不动。
更漏声响,有人指扣西窗。他只静默着不予理会。却没料到那扇窗户竟被人从外头缓缓拉开了。斜风卷雨飘了进来。明安灏轩明显有些不悦,他不希望此时有人来惊扰床上的人。
待转眸回身看去。却见南宫煜站在西窗下,屋檐上坠落的雨滴只将他半个身子打湿。只此一眼相对,明安灏轩却被南宫煜眼眸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被晃了心神。
南宫煜只站在西窗下,望着明安灏轩说道:“我知道救她的方法,你可愿把她交给我?”
明安灏轩沉默。他不敢再抱任何希望了,这些天以来他一直在心中抱着希望,可是越希望就越失望。可是若是没有希望他就会慢慢变成绝望。
西窗雨下,南宫煜一身白衣身影几乎被大雨冲刷变得单薄。良久后,明安灏轩开口说话,但声音却变得格外黯哑。他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南宫煜笃定道:“因为我可以救她。”
沉默像秋雨一般无声却在蔓延作响。明安灏轩一双眸子再看到明安宸汐那苍白的睡颜时。忽然转眸不忍再看。他只说了一句,我把她交给你,希望你能将她好好的带回来。
话落,南宫煜跃窗而入。身上白衣半湿。床榻前,他双眉凝重紧皱。几道金光闪过,锁魂针扎人几大穴道。他一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的念出一串不知名的咒语来。
霎时间,光芒乍现。
明安灏轩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脚步微微一颤。几欲摔倒,他颤颤道:“你……你竟敢用,锁魂针……”
南宫煜沉默无声。待锁魂针完全融入明安宸汐的体内时。他以指为刃划破中指硬逼出自己的心头血来。一道融汇进明安宸汐体内。
锁魂针,锁人,锁魂,锁仙。但凡融入血肉之中,便将灵魂困死于一体中,直至七七四十九天后,魂飞魄散,身死肉消。
明安灏轩大步冲上来,一把揪过南宫煜的衣领,双眼几欲凸出,银牙紧咬狠狠道:“你竟敢在她身上用锁魂针,你可知道其后果?若是找不到续命的人,她会魂飞魄散的!”
“你怎知我不知道可以续命的人?”南宫煜一脸云淡风轻温声道:“你可知新一轮的掌令使就在你府中,她还经常在你眼前走动,愚笨如你,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你竟然糊涂至此!”
一句话忽然将明安灏轩已经混沌的脑袋炸开来。他心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白小九。那个能让卫盏疏愿意放下一切仙力,拼死闯进幻境都要救出来的人。想必她一定是新的掌令使。
左边的耳室中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明安灏轩只将南宫煜丢开,步子飞快的往旁边的耳室奔去。他想,他必须要在卫盏疏还没从幻境中脱身的机会,将白小九的肉身夺过来。
手掀珠帘响。双目抬起,怔怔对上的是卫盏疏那双沉冷如冰的眸子。他手里抱着的是还没醒转的白小九。卫盏疏双眉一凝后道:“我需带她回逍遥谷。”
明安灏轩一双手紧拽成拳。手臂上青筋暴露,桃花眸如染血一般红。他冷声道:“我妹妹为你们做了那么多,没想到最后你们竟是说舍弃就舍弃了?卫盏疏,这就是神,这就是仙的心肠吗?”
卫盏疏沉默如冰。自古掌令使牺牲只是早或晚的区别,没有拖欠这一种说法。神又如何,仙又如何,天命不可逆。
“我再说一遍,把她给我。”
雨,落在每一个角落。在灯照不到的黑暗里,危险与嗜杀在蔓延。杀意随着雨滴落在楚丘城中的每一个角落。这个夜晚,有人即将死去。南宫煜想着。
院中,卫盏疏双手抱小九在怀。他是仙,雨水不侵,风雪不伤。但是对面的明安灏轩则不同,他是一介凡夫俗子,雨水可侵,风雪可伤。此时此刻,他锦袍湿透,长发浸湿。乾坤扇在手,雨滴沿着扇刃滑下去。
这是一场根本没有悬念的胜负。卫盏疏比明安灏轩强太多了。南宫煜微笑着把玩着手中的锁魂针。锁人,锁魂,锁仙。这可是神兵利器呢。
飞光几度,幻影重重。在卫盏疏只顾着与明安灏轩周旋之时。锁魂针穿过仙障扎进卫盏疏的血肉中。卫盏疏当即仙力紧收,双手一颤,小九当即从他手中落下。
南宫煜如魅影一般闪过,小九已稳稳落入他怀中。卫盏疏本欲追去,却只觉得灵体受损。锁魂针,很快的将他的仙灵锁住。
秋雨下,仙人醉。卫盏疏双目微合,玉身如山崩一般倒了下来。再失去一切知觉之前,他看到明安灏轩手祭出捆仙索,四肢一紧,连身体都失去知觉了。
翌日,天光破晓。暗黑的地牢里,小九疑惑不解的扒着牢笼。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夜醒来,自己就会待在这个牢笼里。她伸着脖子朝外喊着道:“有没有人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深长暗黑的地牢里。只余她的声音在空空回响。无尽的黑暗,像是一头猛兽,吞没了所有苦求和声音。
小九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没有人看她,也没有给她一个理由。
暗黑的地牢中,阳光都是常年被吞并的。在侍卫最后一次进门来为小九送了餐饭食之后。牢门再一次轰的合上,世界重新进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为什么小九竟然觉得鼻子一酸,有眼泪很快溢出眼眶。她的害怕和无助就像这漫长的黑暗一样,驱之不去。无助如她,泪湿衣襟。
或许是黑暗中眼睛失去了作用,以至于耳朵特别灵敏。她听见就在自己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响声,这声音与侍卫开门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蓦地转过身去,只见明安宸萝正猫着腰从一个半人高的洞里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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