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可以无动于衷吗?”小九转过头看着他。
这个人,衣如白雪,长身玉立。皓皓明月下,他发丝随风轻扬。冷梅香充盈在鼻翼之下。这样的人,他的气息都宛若天外之人。小九觉得,他应该是不懂得何为感情的。
“有生就有死。”卫盏疏淡漠道。生死在他眼中只是一个规律,不带情感。
听着他的话,小九忽的觉得心中一滞。有生就有死,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般冷静看待。
小九转头,望着梧桐枝桠后渐渐沉落的明月。淡然道:“生是始,死是终,生死之间,路途漫长。凡夫俗子,死只是必然的结果,我们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希望那一天可以晚些到来。”
“竟然迟早会到来,那么是早或晚,有何分别?”卫盏疏淡漠道。
“你已经活了三千多年了!”小九不知今夜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去质问面前这个超凡脱俗的人。她一脸凄楚,怒目圆睁,丝毫不理会仙尊脸上浮现出的惊讶之情,只是自顾自的继续着自己的控诉:
“逍遥仙尊,您的生命与日月同辉,天地同寿。你不会死,不会病,不会痛。所以你根本不明白凡人的感情和痛苦,所以我麻烦你,不要站在你三清境外俯视匍匐于你脚下的红尘众生可好!你的冷漠,很多时候就是另外一种额外恩赐的伤害!”
卫盏疏沉默了。他没料到,眼前这个胆小懦弱,曾跪在他脚边祈求救助的小姑娘,这一刻竟敢对他吼话。多少年了,终于又有人来指责他的冷漠和残忍了吗?
他看着小九那双通红的眸子。于他眼中,她不过是凡尘一粒尘埃,她的生命一佛即逝。现如今,这个脆弱如斯的人,竟敢仰头来指责他残忍。
小九一通话喊完后,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他是神,神怎可悲哀?神,怎会悲哀?小九黯然转身离去,不知何时,她泪盈眼眶。就连她也不知道,这悲伤是从何而来,然后又如大海一般汹涌着将她一颗心覆盖。
神……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不会爱,不会疼,不会痛,不会老,不会死。就像卫盏疏一样。
卫盏疏凝视着,那小人儿远去且单薄的背影。千年冰封的一颗心,似乎被她的泪砸出了一条细缝。沉冷如他,镇静如他,这一刻他似乎听到冰川稍稍开裂的声音。
这一夜,小九趴在桌前看着台上的更漏一滴滴落下。暗夜寂静,屋中灯火如豆,更漏轻响。木樨花迎风送香,那些早已经熟睡人的梦境里,带着一片花香。
更漏尽,天光晓。
小九不知何时开始在趴在桌上睡着的。醒来那一刻,她只觉得手臂麻痛的几欲断掉。连脖子都刺刺的痛着。她连连痛呼,这一夜,是她睡得最不好的一晚了。
庭除上,木樨花落了一阶。游廊下,卫盏疏只身从天暮站到天明。明安灏轩在屋中,一夜不眠不休。这一夜,他们二人都未曾休息。
小九往明安宸汐屋中走来时,恰见卫盏疏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正静静注视着她。小九缩了缩脖子,连忙往明安宸汐的屋子里钻进去。她自我认为,昨夜已经将这位大神,彻底得罪了。
只一晚不见。当小九再见明安灏轩时,他依旧是保持昨夜那个半跪在明安宸汐床边的动作。凤眸暗红充血,一脸青色的胡渣子,身上哪里还有以往的风度和潇洒?
小九犹豫道:“二爷,这里有我们,不如您先回去。梳洗一番如何。”
明安灏轩仍旧只是看着明安宸汐,呆若木鸡的身子却是动也不动。小九继续道:“若是九姑娘醒来,见你是这个样子,估计会心疼的。”
听到这句话,明安灏轩呆滞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松动的表情。他微微斜过头,看着小九道:“好好看着她,还有不要让屋中过的凝神香熄灭。我去去就来。”
小九连连点头。那边问玉便派人风风火火的往明安宸汐住的院子奔过来。明安灏轩刚踏出房门,险些于来人撞在一起。明安灏轩当即一脚飞过去,将那人踢趴在地。
小厮被这一脚踢翻在地。只觉得身上的骨架都要散了,还没来得痛呼出声。明安灏轩当即一把掐住他的下颔,冷冷警告道:“你若是敢说一句大声的话,我便让你以后都没办法说话。”
这时候,他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目的来打扰屋中人的沉睡。他需要她睡着,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痛苦。
小厮被明安灏轩那副形容吓得有些发抖,但还是小声道:“总管派我来,请二爷您去大厅,见……见客。”
“不见。”明安灏轩冷声道。这个时候,即使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见。
小厮继续躺在地上慌慌张张道:“是……是南宫府的总管领着媒人过府提亲的,他们府求的是九姑娘,所以家主让总管命我来告知二爷一声。”
明安灏轩闻言。当即怒发冲冠,他一手扔下手中的小厮。脚步运风,就往大厅奔过去。他倒想看看南宫府谁人有这么大的勇气来明安府提亲。
大厅中,问玉正小心的替主人招待着南宫府的总管,楼满风。有时候,他们会寒暄几句。一担担红色彩礼安妥的放在一片。明安灏轩进门前,却那大红颜色刺痛了眼眸。
他只站在门口下,冷声道:“你们南宫府与我们明安一族有着血海深仇,今日竟敢来提亲?楼满风,你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就不怕我连人带物的将你们轰出去吗?”
问玉一身冷汗,几乎湿透长衣。一直以来,他就在担忧着。如若二爷来了,会不会真的将楼满风扔出去。现在看来扔出去的可能是非常大的。
楼满风笑盈盈的起身,朝着明安灏轩拱手做礼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况且,我们宗主说了,若是让令妹下嫁于我南宫一族,如此可结两族百年友好,停止半世兵戈。”
“我明安灏轩的妹妹不是用来和族的礼品。你怎么来的,今日就怎么滚。我今天心情不好,杀人那是随时随地的事情。”明安灏轩说完,当即挥袖转身,大步离去。
大厅中只余楼满风与问玉,面面相觑。世人皆说,明安灏轩骄傲轻狂,这世上唯有一人可以拘束住他那份骄狂。若是,世上再无此人,问玉不敢继续想象其后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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