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离给向禾打电话的时候，向禾刚好已经到了研究所楼下。
“总裁，先吃些东西吧。”花园里，他把路上买好的早餐放在桌子上，“从昨天到现在，您还滴水未进呢。”
“你说，我是不是错怪她了……”他双手插在兜里，静默地站在栏杆处，目光悠远地眺望着远方，眼中是难得一见的荒芜。
实话说，作为一个特助，向禾是没资格对老板的事评头论足的。
可老板既然问了，他就必须作答。
向禾神色微顿，直起腰来，“总裁，虽说我不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和云小姐之间又属于怎样的感情，可我总觉得，她不像个坏人。”
不像个坏人吗？
“云小姐生性纯良，对人接物都跟当年的传闻大相径庭，而且，我觉得以她对总裁您的感情，当年的事必定另有隐情。”其实这些话只是埋在向禾心底的疑惑，这么久以来，他也从不敢说出口。
今天若不是老板主动问了，他作为旁观者是怎么都不会说的。
“感情？”她对他的感情吗？
向禾点头走近，“虽说您从一开始就抱着目的去的，很多时候也是刻意营造对她爱慕有加，可是总裁，您是设局人，可同样也是局中人，难道您感觉不到她对您的感情吗？”
看到慕修离眼眸中的异样，向禾又说道，“上次去商家替云小姐拿东西，一开始我以为是她这些年在商家积累的存货，可到了才发现，她珍重的不过是小初从出生以来的照片和他们母子间的互动而已。其中还有您第一次陪他们去清风山露营的照片，我想，如果云小姐不在意您，她是不可能会留着那些照片的……”
清风山的那次还有照片？
慕修离眉心微微一拧，“怎么当时不告诉我。”
“我以为以你们当时的感情，她应该不会瞒着您。”他不过是个下属，老板感情上的事实在不好掺和，如今看来好像有些高估老板的情商了，“很抱歉。”
“算了，这不怪你。”硬说有错，错得也是他，怪不得别人。
说到这，慕修离脑海里闪过一个令人惊愕的想法，“向禾。”
“总裁。”
“还有件事。”
“您吩咐。”
慕修离蓦然回头，将目光落在向禾身上，“当年我们之所以会结婚是因为她怀了我的孩子，而她消失的时候，孩子差不多已经七个月了。”
向禾眉心一拧，“所以您怀疑……”
“先不要声张，这两天我会让你负责小初的生活起居。”
“是，总裁，属下明白。”
小初从见到慕修离的第一眼开始，就对他爱慕有加，两个人之间的互动甚至一度超过其他亲生父子。
那个时候他就忍不住怀疑商君焰到底是怎样一个父亲，居然如此不受骨肉待见，反而还不如一个外人。
现在想来，或许那就是孩子与生俱来的对血肉亲情的感知能力。
想到这，慕修离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变得无比振奋，没准小初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虽说这个揣测有些疯狂，却也令人无比期待。
……
“妈妈，你疼吗？”病床前，小初拉着妈妈的手指，眼巴巴地看着，始终不愿松开。
他还是头一次见妈妈被包成这般木乃伊的样子，别提有多心疼了。
“疼啊，可是谁叫妈妈走路那么不小心，没有留意四周环境就被砸了呢。”她宠溺地揉了揉儿子松软的发丝，又道，“所以你以后走路要小心一些，任何时候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吗？不然像妈妈这样，疼死了都只能自己忍受。”
小初嘟着嘴，点点头，“妈妈以后可不能再这么马大哈了。”
“放心吧，吃了这么大亏，妈妈一定会记住的。”
“妈妈，你渴吗？小初给你倒水吧。”
“妈妈不渴。”
“那你饿吗？我去给买，妈妈想吃包子和米粥还是豆浆油条？”
看着儿子满眼担忧的样子，云希希身上的疼痛去了一大半，“妈妈刚吃过饭，一点都不饿，你饿吗？我让爸爸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一听要出去，小初连连摇头，“我不饿，妈妈。”
昨天妈妈满身是血，又怎么都叫不醒的样子实在把他吓住了，还以为会就那样失去她，所以如今，他是一步都不想离开妈妈的。
还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他还好几次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才害妈妈受伤的，若不是自己非要参加那个比赛，妈妈怎么可能变成那样……
好在妈妈最后没有大碍，如果有，他恐怕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不饿也要吃饭啊。”云希希回头看了眼墙上的壁钟，“吃完饭你还得去学校呢。”
“可是。”他不想去。
起码今天不想去，他想留在这陪着妈妈。
云希希安慰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小初，妈妈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就在此时，慕修离与向禾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再见小初，门口的两个人全都不自觉为眼睛蒙上一层异样色彩。
会忍不住去注意小初的眉眼，看他的动作和体态，并且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神似，就连发丝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分明就很像啊，怎么早没发现？
“爸爸，向禾叔叔。”
小初稚嫩又礼貌的声音同时拉回两个男人的若有所思。
向禾朝小初微微一笑，转眼问道，“云小姐感觉如何？今天有好些吗？”
“好多了，这两天麻烦了。”
“不用客气，都是应该的。”向禾走进来，看着床上的小初，板正的脸上和悦不少，“小初，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叔叔。”
原本昨晚慕修离是安排他送小初回家休息，可这孩子是个死心眼，没看着妈妈醒来，愣是不走。
最后两个大人拗不过一个孩子，便只能作罢了。
“小初，跟向禾叔叔出去吃饭吧，完了回家换身衣服就该去学校了。”慕修离走进来，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可是爸爸，我今天能不能不去学校啊？我不想去，我想留下来陪妈妈。”他拧着弯弯的眉毛，委屈巴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那一句“爸爸”却叫得他百感交集。
活了这么多年，心思居然还不如一个孩子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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