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马车之上，景瑞帝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最后拿开帕子的时候，上面有着点点殷红。
“圣上！”元公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切。
“小声些，莫要让人发现了！”景瑞帝将帕子递给元公公吩咐道。
“奴才遵命。”
元公公低眉顺眼地应道,但垂下的眼里却闪过一丝慌乱。
圣上最近咳血越来越频繁，看来自己不能再拖了......
他一边如是想着，但手却十分利索地给景瑞帝倒上一杯热茶。
景瑞帝接过茶杯，“朝中这两日如何呢？”
“这几日还在为谁做林州任职商议着呢！”元公公小心地用着措辞。
“哼！商议！”景瑞帝冷哼一声，“恐怕又是朝中上演着一出闹剧罢了！”
元公公苍白地劝道：“大臣们这也是为了谨慎行事。”
“谨慎行事？怕都是为了那两个逆子行事吧！”
景瑞帝说得有些急，又轻咳了两声，才喝了一口茶，将茶杯重重地放回桌子上，“那两个逆子如今在做什么”
元公公低下头，“回圣上，两位王爷大概都在府邸当中吧！”
景瑞帝沉默了一会，突然神情有些惆怅地看向元公公问道：“小元子，你觉得朕这两位儿子，楚王性子火爆，齐王年纪尚小，谁更适合做太子呢？”
元公公呼吸一顿，这圣上开口说得全是两位王爷的缺点，怎么看也不是真的想要立太子的样子啊！
想到前些时日景瑞帝才发得狠！
下意识地跪了下去，“圣上如今正值盛年，又是万岁之躯，实在不用过早的忧心此事！”
景瑞帝轻笑一声：“盛年，万岁？”
元公公吓得双腿都在发抖了。
景瑞帝却平静道：“既然是朕问你，但说无妨！”
愁容涌上元公公的脸庞，“圣上！奴才当真不知啊，奴才只知圣上定会千秋万岁，奴才要一辈子伺候在圣上身旁！”
景瑞帝眯起眼睛看了元公公一会。
忽然笑道：“你怕什么，朕不过随口问问罢了！起来吧！”
元公公闻言，这才自己艰难地站起了身来，额头上直冒冷汗。
景瑞帝见元公公的紧张，也就不再逗他了。
只是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元公公噤若寒蝉，不敢出言打扰。
感业寺的大殿之中，皇后早已脱下一身华服，穿着最为朴素的灰色僧袍，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背上，正虔诚地礼着佛。
裕亲王在她身后焦急地走来走去，最终停下脚步，又朝皇后喊了一句：“嫂嫂，皇兄他真的变了许多，身子也实在是不好，您就见见他吧！”
话刚落音，长宁便疾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英子。
裕亲王一见长宁，立即噤了声，还狠狠瞪了眼小英子这个叛徒一眼。
但已经听到他刚刚话语的长宁如何能饶得了他！
她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道：“姑姑正在礼佛，你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裕亲王委屈道：“可是皇兄他...”
“圣上就算亲自来了又如何，姑姑都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了！”长宁说到这里睨了他一眼，“难道你还要帮圣上勉强姑姑不成？”
裕亲王忙道不敢。
长宁不依道：“你若真敢惹姑姑不快，我...我就不理你了！”
“长宁，莫要使性子。”
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二人抬眼看去皇后已经起身，站在他们不远处。
“姑姑！”长宁上前撒娇道。
皇后拍拍她的小手，看向裕亲王仍然一副我有话要说的样子，微笑道：“乐生，不是我不见圣上，而是见与不见都已然没了意义，不如不见！”
老实说，这句话裕亲王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但好像又没懂。
他不由得有些郁闷。
当日御膳房给淑妃娘娘的送的菜中多了一道红烧狮子头。
淑妃见状大喜，面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神情。
......
第二日，景瑞帝午休时，元公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神情淡然。
“刚刚圣上吩咐给各宫娘娘的送的东西，内侍监可都备好了？”
小亮子满脸堆笑地凑过去，“备好了备好了，只等干爹您去掌掌眼，一会内侍监就给各位娘娘送去。”
元公公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刚刚圣上让老奴给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亲自送过去，随便让两位娘娘...哎~”
元公公说到这里，眯眼看了眼小亮子，“算了算了，不多说了，咱家还要赶着一会给圣上复命呢！”
小亮子笑道：“可要几个小的跟干爹您一起去？”
元公公见他没有提起自己也要去，状似好心地提醒道：“圣上近来睡眠浅，莫要进去惊醒了他！”
小亮子一脸感激，低头弓腰，好不虔诚，“多谢干爹提醒。”
等元公公走后，小亮子的腰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看着他的快步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所以，我的好干爹，这是也要做出选择了吗？
待元公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帘之中后，小亮子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闲庭信步般像殿外走了几步，对着正在打扫的大殿外的五六个小内侍，“你们都小声点，圣上正睡着呢！”
不一会，又指着指挥着小内侍们，“那边看到没有，还不赶快去！”
“还有那！”
“那那...”
“对对对...”
“好了！你、你、你，你们几个干活认真的先回去休息吧。”
小亮子最后点了三个内侍说完，又看向剩下的几人，“你们几个把手里的活抓紧干完，谁也不准偷懒！”
见三人还凑在一块，阴阳怪气地问道：“都杵在这儿干嘛，这么大块地呢！”
剩下的三人中两人闻言，立即转身离开，动作慢的那一个无奈被留下了。
小亮子站在那里沉默了了一会。
随即离开转身，跟着在那两人身旁各自逗留了一番。
完了还不忘吐槽道：“内侍监怎么回事，新来的这一拨，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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