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里,林向晚一直听她讲自己养的那只叫做栗子的小猫,比如她从学堂回到家中,小猫就会跑过去黏在她身上,再比如她难过哭泣的时候,小猫会爬上她的膝盖,替她舔掉眼泪。
林向晚听得出来,她是真心爱那只小猫。
“妹妹若是实在想念,就叫家人将猫送进宫来陪你,”林向晚说道,“宫里有好几位姐妹养了猫狗,芷芙宫的姜宝林还养了两只鹦鹉呢!”
白凌薇听了却笑笑:“多谢娘娘的好意,只是栗子已经不在啦!”
林向晚一怔:“对不住,本宫不知道……”
“没关系啦,”白凌薇豁达地摆摆手,“当初臣妾捡到她的时候,她还没有巴掌大,她陪了臣妾十五年,也算是……寿终正寝了吧!”
“她就是……去了喵星。”白凌薇指了指道,“就是天上的一颗星星,所有小猫离开主人之后都会去,那上面有吃不完的小鱼干,她会交到好多好多朋友……”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久也没有到我梦里来,我想问问她,有没有后悔跟我回家,我那么穷,连喂她罐头都要精打细算,更不用说还会因为她淘气骂她……”
“不会的,她跟着你,过了很好很好的一生。”林向晚的眼眶也有些湿。
她还记得自己被流放的时候,曾经救过一只猫,那只猫的腿受了伤,她花了十枚铜板,去镇子上买了草药来,后来它的腿痊愈了,就每天跑到她住着的院子里晒太阳。
她和哥哥那时候的日子并不好过,她省出自己的口粮来喂那只小猫,小猫吃饱了,就蹲在一旁用爪子洗脸。
她一直没有给小猫取名字,边疆的人与动物都一样短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在漫天的风雪里,取了名字就有了牵挂,她不想再伤心了。
再后来,哥哥受了重伤,她为了给哥哥治伤,将好不容易攒下的铜板全都去买了药,自己用粗面与野草掺在一起摊成饼子吃,咬一口干硬粗粝,要使劲才能咽下去。
小猫又来了,她掰了一块饼子递过去,小猫闻了闻,嫌弃地看了一眼,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她那时候心念俱灰,想着小猫走了也好,去可以吃肉的人家,总好过陪着他们一起等死。
后半夜的时候她又听见了挠门的声音,每每小猫来了,都会这样叫她去开门。
她不想动,去旁人家不是更好么?可小猫就一直固执地挠着门,大有她不开就不肯停下来的架势,她没法子,只得披了衣裳,去将门打开了。
小猫就在门外,嘴里叼着不知道从谁家偷来的一块腊肉,见她开了门,便将肉放到了她脚下,昂着小脑袋,骄傲地看着她。
从那之后,小猫隔三差五便会给她送些吃的来,有时候是鱼干,有时候是腊肉,有时候是半只鸡,还有一回,它甚至抓了一只兔子来。
靠着这些,林向晚捱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她与哥哥常说笑,说他们的是靠着小猫养活的。
再后来他们应召回京,她抱着小猫上了马车,等马车驶出了那片村子的时候,小猫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林向晚从车窗里往外看,它远远地蹲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她,惬意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仍旧是那副骄傲的模样。
回忆起那段时间,这是仅有的一点温暖记忆。
顾寒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林向晚眼泪汪汪地坐在那里。
“阿晚!”他的心尖一颤,疾步上前蹲在她面前,“你怎么了,是不是白凌薇她又说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白凌薇用帕子抹着泪,发出了浓重的鼻音:“啊?”
“皇上怎么来了?”林向晚连忙收敛了情绪,福身行礼,“白妹妹与臣妾只是在闲话,是臣妾想起从前的一些事,一时伤感罢了。”
她眼尾微红,一双眼睛水盈盈的,梨花带雨,眉间似乎还拢着一抹愁绪,看得顾寒影心疼不已。
“从前的事过去便过去了,皇后不要多想。”他不满地瞪了白凌薇一眼。
他允许她来陪阿晚,是要她纾解阿晚的心结,她倒好,竟惹得阿晚掉眼泪,实在是不知好歹。
看到白凌薇满脸泪痕,他更是生出了几分烦躁来,他最是讨厌女子哭哭啼啼的样子,那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行了,你先回去吧!”他不耐烦地说道,“往后少与皇后说那些有的没的,再让朕知道,你就不要往凤仪宫来了!”
林向晚悄悄拉了拉他的手,今日的事是他冤枉白凌薇了,说起来还是她先提起了白凌薇的伤心事,她自己不过是想起与哥哥和小猫相依为命的日子罢了。
“皇上,真的不是白妹妹的错……”她小声说道。
“没事没事,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不对!”
白凌薇却不知怎地,突然就高兴了起来,一边抽着鼻子一边笑道:“皇上这是关心娘娘呢,娘娘一难过,可把皇上心疼坏了!”
林向晚脸上一热:“妹妹!”
“嘿嘿,臣妾忽然想起还有事,臣妾告退!”白凌薇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出门的时候走得极快,险些被门槛绊倒了。
林向晚一阵无语,白凌薇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然而她顾不得去想白凌薇究竟是怎么了,问顾寒影道:“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顾寒影见她确实没事,也放下心来,说道:“之前让太医来给你诊脉,这些日子他们拟出了几个药膳方子,朕给你送过来,平常让小厨房给你做了吃,总好过日日喝那些苦药。”
“皇上让戚公公送来便是,何必亲自过来?”林向晚笑道,“不过眼看着也快要用晚膳了,皇上可要留下来用膳?”
顾寒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朕还有事,便不在你宫中用膳了。”
等将他送走之后,林向晚拿着方子去了小厨房,想起闲聊的时候,白凌薇说起的姜蓉蟹肉饼,来了兴趣,挽起袖子打算做些尝尝。
她处理着螃蟹肉,一边想着白凌薇今日的话,忽然就觉得不大对劲。
她堂堂白家嫡女,怎么会穷呢?
罐头又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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