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陆启友把车开得飞快,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县医院。
陆启友非常有眼色地留在车上,让大哥陪着许慧进了医院。
两人一路小跑着来到导医台,向前台打听昨天晚上送来的车祸病人。
毕竟只是个小县城的医院,车祸病人又不常见。
前台对许大山记忆犹新。
她同情地告诉两人,许大山送来时,情况很不好,当即就送进了急救室进行抢救,现在在ICU病房里。
许慧和陆启友急匆匆地向ICU病房跑去。
病房在三楼,许慧跑得急了些,一不小心,脚下踩空,整个人眼看就要变成风火轮滚下楼去。
幸亏陆启贤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腰抱住,她才幸免滚下楼。
两人来到ICU病房,就见古秀和许若尘兄妹坐在病房外,全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许玥听到脚步声,扭过头来,看见了许慧和陆启贤。
她扯了扯古秀的衣襟,一脸疑惑小声道:“妈,姐姐来了,姐姐怎么穿着红裙子来了?”
古秀一听这话,立刻扭头看得过去,果然看见了穿着桃红色连衣裙的许慧。
她黑着脸大踏步地迎了上去,抬手就扇许慧的耳光:“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昨天晚上,我和你爸为了给你抓黑鱼改善生活,你倒好,彻夜不归!”
“明知道你爸生命垂危,你还穿这么鲜艳的裙子过来,你这是在诅咒你爸吗?”
走廊里,匆匆路过的医护人员全都用没有良心的目光鄙夷地瞥一眼许慧。
许慧闻言,刹那间明白了刚才街坊们看她的目光为什么会怪怪的。
一定是她彻夜未归,许玥在家属区里散播了她的流言。
古秀的巴掌还没落下来,手腕就被陆启贤给抓住,然后将人给扔了出去。
陆启贤怒斥道:“我们一得到消息就赶来了,许慧哪有时间换衣服?你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吗!”
许慧也冷着脸道:“昨天,我去省城买水产回到桃花镇,时间已经很晚了,班车早就收班了,于是就在陆奶奶家借宿了一晚。”
她眼眸一转,看向许玥:“我给家里打过电话,电话是许玥接的。”
“是许玥没跟你说我在陆奶奶家借宿一事,还是妈故意装不知道,想借此弄臭我的名声?”
许慧冷哼:“妈口口声声说我没把爸的安危放在心上,你和许玥就把爸的安危放在心上了?”
“爸还躺在ICU病房里,你和许玥就像疯狗一样,想咬我一口!”
“行了!别吵了!爸都被你害成那样了,你还有脸吵!”
许若尘想到许大山躺在ICU病房里,现在家里就他一个男人,他必须得把这个家撑起来,因此摆出一家之主的姿态。
许慧怼道:“你说说看,我怎么害爸了?是我指使人开车去撞爸爸的吗!”
许若尘没好气道:“虽然不是你指使人开车去撞爸爸的,但爸是为了给你抓黑鱼才出事的,不是你害的,是谁害的!”陆启贤皱眉道:“这只是个意外,怎能怪到许慧头上?”
许慧讥讽道:“在他们眼里哪有什么意外,全都是我的错!”
许若尘厉起眼睛,凶狠道:“本就是你的错!”
见陆启贤凛冽地向他看过来,他又害怕地闭紧了嘴巴。
这时,一个男医生和一个护士走了过来。
医生不高兴地道:“这里是医院,你们不要喧哗!”
众人全都闭了嘴。
医生自我介绍,他是许大山的主治医生。
古秀焦急地问:“大夫,我男人现在情况咋样?”
医生摇了摇头:“你男人车祸引起了脾脏破裂和颅内出血。”
“虽然做了急救处理,可是只做了脾脏摘除手术,颅内出血还没有处理。”
许若尘插嘴道:“为什么没有处理?”
主治医生嘴角抽抽,为难道:“我们这种县级医院处理不了。”
许玥泫然欲泣道:“那……那怎么办?”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爸,嘤嘤嘤~”
主治医生忙把她扶了起来:“我们县医院治不了,省城的友和医院还是治得了的,那可是全国排名第八的医院。”
许玥顿时破涕为笑,拉着古秀的手,高兴得直跳:“妈妈,爸爸有救了!”
古秀勉强笑了笑,问医生:“去友和医院治疗,要多少医药费?”
主治医生认真想了想:“至少得两万左右吧,这只是保守估计,你们最好多准备一万,万一钱不够就麻烦了。”
说罢,就走了,他还要去看别的病人的情况。
前一刻还开心不已的许玥,这一刻如霜打的茄子,眼里含泪道:“妈妈,我们家哪拿得出这么多钱?”
说话时,眼睛似有意似无意向许慧瞟了一眼。
许若尘和古秀也都看了许慧一眼,碍于陆启贤在场,他们什么都没说。
这时,护士开口了,她是来催费的。
昨天给许大山急救,古秀说她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钱。
后来许若尘来了,他也没带钱,因此没有及时缴费。
许若尘问护士:“多少钱?”
护士看了一眼催费单:“昨天急救一共花了五百五十块,你们最好交六百。”
古秀问:“为什么要多交五十块?”
护士解释道:“因为在转院之前,病人还有几瓶吊针要打,这几瓶吊针也是要钱的。”
许若尘的表情僵了僵,他存折上总共只有两百多,离六百块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干干地冲着护士笑了笑:“我们马上就去缴费。”
护士道:“快点去缴啊,不然病人会停药。”说罢,也走了。
许若尘转头对许慧道:“慧慧,你去把爸的医药费给结一下。”
许慧讨厌许若尘要她出钱,却理直气壮。
她点头道:“行啊,你存折上有多少钱,不够的我补上。”
许若尘被许慧的话噎了一下,但许慧的话也没毛病,他也只能回家拿了自己的存折取钱。
许慧的钱全放在周校长那里,陆家两兄弟开车陪着她去了周校长家。
古秀见她最讨厌的大女儿和让她害怕的陆启贤都走了,这才阴沉着脸质问许玥:“你姐昨晚打过电话回家,你咋没跟我说?”
许玥如果跟她说了,她知道许慧昨天晚上是在陆老太太家过的夜。
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会当着陆启贤的面,含沙射影抹黑许慧,更不会动手想打她。
许玥结结巴巴道:“我……我忘了……”
狗屁忘了!分明是把她这个亲妈当枪使,抹黑许慧。
上次借刀杀人事件是这样,这次又是。
玥玥实在太自私了,谁她都利用,包过她这个亲妈。
明知道小女儿在说谎,可古秀也没戳穿她。
谁叫她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哪怕跪着也要宠。
陆启友一行三人到了周校长家,周校长听许慧说,许大山出了车祸,住进了县医院的ICU病房。
不仅把许慧放在他这里的钱全给了她,还想借钱给她,不过被许慧拒绝了。
许大山住院,凭什么就她一个出力?
许大山对许玥他们那么好,他们也应该出力。
从周校长家出来,陆启友兄弟又开车陪着许慧回县医院。
许慧忽然问坐在身边的陆启贤:“陆大哥,你觉不觉得,我爸这场车祸是个阴谋,一个针对我的阴谋!”
陆启贤眉头拧起:“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发现了什么吗?”
许慧摇头:“那倒没有。”
“我只知道,我妈古秀对我从来就没有安过好心,她如果对我好,那一定别有用心。”
“从她开始提议让爸去抓黑鱼给我改善生活,我就一直在防备她。”
“我以为她会针对我,没想到她针对的竟然是爸爸。”
陆启贤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怀疑,你妈打着为你改善生活的旗号,故意鼓动你爸妈晚上去钓黑鱼,然后安排人去撞你爸,把你爸撞成重伤?”
许慧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陆启贤有些困惑:“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许慧沉默了片刻道:“目的我还没有猜到,不过我妈应该很快就会摊牌,且走一步看一步。”
县医院里。
许玥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古秀。
她伸手握住古秀一只手,轻声安慰道:“妈,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不必担心。”
古秀愁眉苦脸道:“我能不担心吗?医生说,你爸伤得太重,如果不尽快做开颅手术,你爸坚持不了多久。”
“你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说罢,将脸埋在手掌里失声痛哭。
许玥轻柔地安慰道:“妈,爸爸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古秀摇头:“我们连给你爸爸做手术的钱都筹不到,咋救你爸?又哪来的吉人自有天相?”
许玥终于把话题扯到了许慧身上:“我们没钱,可姐姐有啊!”
古秀掏出手帕,擦去脸上的泪水,愁眉不展:“小贱人那么恨我们,一定不肯拿钱给你爸动手术!”
“我们一口咬定,爸是为了给姐姐改善生活,晚上去钓黑鱼她吃才出车祸的。”
“爸对姐这么好,姐凭啥不把钱拿出来给爸动手术?”
古秀摇了摇头:“你别把事情想的太好,你姐不比从前,她心冷硬如铁。”
“就算你爸因为她而出了车祸,她也照样能见死不救的。”
许玥眼里有凶光闪了闪:“妈怕姐姐不肯拿钱出来,那就把爷爷奶奶请来,让奶奶向姐姐要钱,还怕姐姐不把钱拿出来?”
上次许慧把两个老不死的请来,借许老太的手,对她非打即骂。
这个仇她一直铭记于心,现在是时候以彼之道还治彼人之身。
只要小贱人不肯把钱拿出来,老贱人绝对把她往死里打!
古秀脸上露出几丝笑意:“对哦,有你奶奶出面,没有要不来的钱。”
不过古秀只高兴了五秒钟,就犯起了愁:“你姐手上所有的钱加起来,最多不超过九千,还有一万多的缺口~”
许玥眼珠转了转:“不是还有陆奶奶送姐姐的金手镯和禳钻的梅花表吗?”
“把这两样东西在黑市上卖掉,怎么也能换两三千吧。”
“加上这些也只有一万多,还是不够。”
许玥看看四周,把声音压得更低:“还可以把姐的录取通知书卖了,换一笔钱。”
古秀摆了摆手:“这个主意你就不要打了,你姐和我们拼命都不会让我们把她的录取通知书给卖了。”
“不是还有爷爷奶奶吗,妈怎么老是把他们忘了?”
“有爷爷奶奶出面,妈不用担心姐姐不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卖掉。”
“姐姐敢不拿出来,奶奶就敢打死她!”
古秀顾虑重重:“你姐身后还有个陆家,万一陆家为你姐出头,你爷爷奶奶根本就顶不住。”
许玥翻着白眼道:“我姐卖录取通知书救父,关他们陆家什么事?”
古秀想想也是,也明白了小女儿的用意,点头道:“好,我会给你奶奶一点好处,教你奶奶这么应付陆家的。”
“可……一时半会儿,我们找谁卖掉你姐的录取通知书?”
“这事还能找谁,当然是找舅舅咯。”
许玥把古老爷子大寿那天,她偷听到的有关古建国和王坤平的谈话全都复述给了古秀听。
古秀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一张录取通知书能够换五千块钱,不仅能给许大山抽到手术费,还能让小贱人读不成大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古秀点头:“回头我就去找你舅舅,让他向王坤平打听一下,那个容主任买到成绩没有。”
“如果没有买到,我们就能用你姐的录取通知书换五千块钱了,不过还差五千。”
许玥轻飘飘道:“五千块钱不是难事,把姐姐嫁了,换一笔彩礼不就有了。”
秦母痛殴自己的阴影古秀记忆犹新,断然拒绝:“这个不行,万一像上次一样弄巧成拙咋办?”
许玥压低声音道:“这次我们暗中进行,不让任何人知道。”
“等妈给姐和相亲对象开好了结婚证,这事就成了一半。”
“不等爸完全好,咱们再给姐喂安眠药嫁过去。”
“等爸出院了,知道了,那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爸也只能接受。”
许玥见古秀犹犹豫豫,道:“妈妈不用担心爸会因此而不原谅妈妈。”
“妈妈这么做,还不全都是为了爸爸吗?”
古秀这才释然:“可我们上哪里找一个肯出五千块钱彩礼的冤大头?”
“我知道一个。”
“谁呀?”
“就是咱们县有名的养猪专业户胡德利。”
古秀对胡德利还是有所耳闻的。
一个四十来岁的老鳏夫,听说不能人道,心理变态。
娶过三任妻子,第一任妻子被他折磨致死,第二任妻子不堪折磨,上吊自杀了,第三任妻子和胡德利只过了一年多就跑了。
三任妻子加起来,和胡德利没有过到十年。
从此之后,胡德利一直单身,直到如今。
如果能把小贱人嫁给胡德利当然好,就能让小贱人受尽折磨,过着生不如此的日子了。
古秀摊摊手:“我们想把你姐嫁给胡德利,还得人家有娶妻的打算才行。”
“人家不想娶,我们剃头担子一头热也没用啊。”
许玥道:“姓胡的倒是想娶的,只是没人肯嫁他而已,妈去跟他说,他保证答应。”
“可他也不可能给五千块钱的彩礼。”
许玥志在必得:“妈妈按我说的做,胡德利一定会给五千块钱的彩礼。”
“妈妈去试试,我们又没有损失。”
古秀在许玥的一番劝说下,总算答应去试试。
许玥嘴角弯了弯:“只要妈给姐和胡德利开出了结婚证,胡德利就是妈的女婿。”
“到时妈再打着爸生命垂危,要钱动手术的借口,向胡德利借五千块钱留给我以后做心脏移植。”
古秀惊呆了,她觉得,从胡德利那里能弄来五千块钱的彩礼就不错了,再借五千块钱,人家不会肯的。
古秀道:“这么大一笔钱,人家不会借吧。”
许玥不屑道:“自己老丈人都生命垂危了,做女婿的好意思袖手旁观?”
“再说了,我们是借,不是要。”
“妈跟胡德利承诺,要是在三年之内还不上钱,就把爸和哥的工作卖掉,还上他的钱。”
“有了保证,胡德利肯定会把钱借给你。”
古秀皱着眉道:“借的钱还要还,这钱借的毫无意义。”
许玥阴狠道:“怎么没意义了,我们到时就不还钱,姓胡的能把我们咋样?他也只能拿姐姐出气了。”
古秀听到这里,茅塞顿开,母女俩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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