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冯宛琴盘问了这么多,还是因为,冰月门副掌门孙元砺,半年前说,冰月门要出头,必须全体上下,发奋努力,不能再偷闲慵懒。
具体来说,便是每个门人,要从平日各种门派事务的细节做起,不能偷工减料。
所以相应的,现在招纳新人,也比以前要问得多。
用孙副掌门的原话来说,便是:
“鄙庙虽小,也要防偷木鱼的头陀”。
冯宛琴是个实诚人,又看着李云绝挺可亲,便笑道:
“欢迎你,李云绝。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冰月门的新弟子了。”
“刚才问你那么多,实在是咱孙元砺孙副掌门,告诫我等各种事务,不得马虎,我便多问你几句,你且不要在意。”
“不会不会。”
李云绝连连摇手,
“本来便要跟师姐说说来历,有什么问得多的?”
“那现在,我是冰月门的人啦?”
李云绝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向冯宛琴。
“对,你是了,现在,你是我的小师弟了。”冯宛琴温柔地笑道。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李云绝手舞足蹈,一副激动万分的样子。
“我终于拜进修炼门派了,将来学了大本事,能做道士仙长了!”
看着他这模样,冯宛琴嫣然含笑,满眼关爱,丝毫没有嘲笑的意思。
善良的女弟子并不知,表面天真烂漫、兴奋激动的小师弟,心里却在想:
“嗯?”
“为什么副掌门孙元砺,要在几个月前弄这事?”
“他会不
会是想掩盖什么?”
“难道,他有问题?”
不过想了一会儿,他自己也暗笑起来:
“呵……李云绝啊李云绝,你也是疑心生暗鬼。”
“别的不说,来冰月门,追查勾结外敌的奸细,哪这么简单?”
“刚过来就查到了?那还要假装新弟子潜伏干嘛?”
“别忘了上头本来就说,这条情报,其实可不可疑,还在两可之间;派我来,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我可没必要这么轻易激动。”
“不过呢,这也好,说明我很警惕、很细心啊。”
“哈哈!”
“要保持啊李云绝!”
“你真的越来越像一个厉害的伏魔司人了,看来早日升任二等克邪健儿,不是梦,加油啊!”
李云绝内心戏十足时,冯宛琴的心里,也不算平静。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其实不止顺眼,甚至,还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因为她在少年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孤苦,柔弱,但都有一颗坚持向上的心。
所以两人啊,都是浩大天地红尘中,两株脆弱却不乏坚韧的草。
真的,从接引处初相见这一刻起,冯宛琴已经在内心中,把李云绝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了。
其实在几天前,她也接引了另一位新弟子,名叫“孙明杰”。
孙明杰的条件更好,是武林世家子弟,正是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陇西孙家之人。
所以他无论武技还是法术,都有很好的底子。
当然他还有个更特别的身份,
便是冰月门的副掌门孙元砺,还是孙明杰的远方族叔。
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孙明杰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傲慢,是非常傲慢。
当时在接引处时,倒好像不是他要加入冰月门,而是代表冰月门的冯宛琴,求他加入一样。
这也就罢了,就当小年轻不懂事;但有一件事,冯宛琴真不能忍。
原来这孙明杰,明明是新入山门的弟子,结果他看冯宛琴这个“前辈”的眼神,竟很赤裸裸,很富有侵略性。
这让性格温婉却坚贞的冯宛琴,身心都很不舒服。
对比之下,李云绝简直太好了!
模样清爽,举止机灵,却还不乏憨厚;
别看话说得不少,却有种胆怯质朴的感觉,甚至有点呆头呆脑,这种气质性格,真是她最喜欢的。
尤其那一抹若隐若现的自卑感,更让她同病相怜。
于是在欣赏与同情的双重心理下,冯宛琴对李云绝,非常照顾。
以至于接下来,她亲自领着李云绝上山,去门派中见更高级的执事长老,几乎手把手地帮他“新人报到”。
当然能这么做,不怕耽误接引处的事,是因为,冰月门的历史上,还从来没在同一天,有两个以上的新人来报名。
这个经验,所有人都知道,所以那些长老们,看着冯宛琴耐心地帮李云绝报到,不仅不会责怪,反而还在心里赞叹:
“这冯宛琴,果然勤恳温柔,把孙副掌门的吩咐,做到了极致。”
因为
亲自帮忙报到,冯宛琴就看到了李云绝全程的反应。
她看着朝气勃勃、对冰月门充满无限期待的李云绝,竟忽然有些伤感。
因为她想起了自己近期遭遇的一些事情,便很是糟心了。
当然她小心地掩盖了这种情绪。
她在送李云绝去弟子房,安顿好后,便告了别,重新下山,去那接引处了。
在中途,走到云浮山场的寂静无人处,冯宛琴忽然停下来,望着远近茫茫的山峦,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对她这种深层次的难受情绪,李云绝无从得知。
他只是从刚才报名报到的全过程中,看得出,这位热情的冯师姐,在冰月门中的地位并不高,也不太起眼。
简单说,冯师姐,就是“一般人”啊。
想到这一点,李云绝心里一动:
“这么说来,这冯师姐,倒挺适合接近。”
“她对我的观感,似乎也不错,倒像是姐姐对弟弟一样,竟似有亲情。”
“本来便要找一个人亲近,才可能在短时间内,弄清门派内的大小事宜,进而查明情况。”
“嗯,不错不错,冯师姐,就是你了!”
李云绝是躺在弟子房的床榻上,浮想联翩的。
冰月门的弟子房,分两个区域。
男弟子住的区域,叫“玉钩坊”;
女弟子住的区域,叫“素娥坊”。
这两坊的位置,在山门后白石广场的东西两侧。
冰月门的人丁不算兴旺,整个门派上下,还不到百人,所以虽然是新入门的弟
子,李云绝还可以两人一间房。
和李云绝同住的人,正是前几天刚加入冰月门的孙明杰。
想到这位室友,李云绝心里便笑道:
“呵,和冯师姐相比,我这个室友,却不是一般人呢。”
原来冯宛琴,已经很贴心地把他室友的情况,悄悄都跟他说了。
“是孙副掌门的亲戚啊……跟他住一间,我自是要小心。”
“不过呢,说不定也是机会。”
“可惜他这会儿不在,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这方面冯师姐倒没说什么。”
正想着,忽然门板一响,有人推门进来。
屋里本来有些昏暗,木门一打开,变得亮堂了起来,同时带来了外面的一股凉风。
“是李云绝李师弟吗?”
人还没完全进来,便已经高声嚷起来。
“是我!”
李云绝立即起身跳下床来,笑着问道,
“是孙明杰孙师兄吗?”
“正是!”来人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当然当然,我可知道,你是咱们副掌门的侄儿呢。”李云绝赔笑道。
“嘘,低调低调。”孙明杰很谦逊地说道。
不过这时候,李云绝已经看清了他的脸,正看见他白净的面容上,满是灿烂的笑容,于是李云绝便知道,自己刚才的奉承,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孙明杰,二十来岁,中等身材,面皮白净,五官端正,看起来有点偏瘦,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轻飘的感觉。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李云绝觉得,
往往自己这种相面一样的判断,大差不差。
这种本事,是在京华市井中厮混了那么久,靠经验堆起来的直觉。
接下来两人的聊天,证实了李云绝的这个感觉。
这孙明杰,为人确实比较虚浮,话很多不说,还挺喜欢炫耀吹嘘。
还没说几句呢,孙明杰就已经开始吹开了:
“我说李老弟,别看我也是新入门的弟子,可我跟你不一样,我是陇西孙家的人!”
“你知道陇西孙家的人,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李云绝一脸好奇地问道。
“意味着武林世家!”
孙明杰一脸骄傲地道,
“咱们孙家的人,个个都是好手。”
“而我孙明杰,更是孙家年轻这一辈的翘楚!”
“我在孙家同辈之人中,修习祖传功法,是本家族史上进展最快的一位。”
“李云绝,我跟你说,也是你运气好;要不是咱孙家,武技见长,法术薄弱,我需要来冰月门中法剑双修、打破瓶颈,否则的话,你根本没机会跟我做同门。”
“是,是!”
李云绝一脸赞叹庆幸的表情,
“我真是运气好,没想到能跟陇西孙家的子弟做同门,还同住一间弟子房呢。”
“谁说不是呢,你就偷着乐吧!”
孙明杰兴致高昂,睥睨自雄地环顾了一圈,说道,
“这朔月弟子的住房,真简陋,我以前哪住过这种啊,简直跟猪圈差不多。”
“要不是我族叔孙副掌门说,他身居高位,不能搞特殊,我
早就去更好的弟子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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