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破败的窖洞,这下子彻底破碎崩塌;
承载了煤炭精多年记忆的安乐窝,还有新布置的洞房,就此被埋在了废墟下。
刚才打得欢的云幽二女,直到这时才忽然记起来,李云绝事先曾提醒过,这小身枝,可不是终身有用,而是有时效、很短暂的。
打架真是误事!
两个清雅美貌的女子,被搞得狼狈不堪,这会儿身子还被半埋在窖洞下,只得手脚并用,爬出了坍塌的废洞。
重新回到院子里的空旷处,月光下,两人下意识地看向对方,便发现对方的头脸身上,全都是煤灰屑。
本来脸蛋儿白皙姣好,这时却已成了大花脸;
惟余一对大眼眸,还在一片黑灰中,一眨一眨。
更离谱的是,云月兮的头上,还顶了一小块碎陶片,顽强地挤在女子发髻间,就是不肯掉下。
幽羽落的头顶也没闲着,刚才破土而出时,正顶了一团陈年的枯草,此刻顶在头上,如同额外戴了假发,两人面面相觑,正好凑齐了“蓬头垢面”!
二女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要是她们从前认识的人,见到她俩现在这模样,一定会觉得,自己堕入了邪异的幻境,产生了最荒唐的妄想和幻觉。
“哈哈哈!”
两人不顾形象地,互相指着大笑。
实在忍不住啊!
这时候,哪有什么清幽的仙灵、凛娇的鬼尊?
便如同两个偷偷放肆大笑的邻家女孩。
只不过,才笑到一半,两人几乎同
时戛然而止。
她俩忽然醒悟,赶忙回身,俯瞰刚才坍塌的窖洞——
哪还有半点精怪的痕迹?
她们又赶紧用兵器,挖开了坍塌的通道,找到最深处,那个一眼看着就很喜气的洞室。
她俩立即意识到,这里是诱拐良家的煤炭精的老巢。
可这时知道了,有什么用?
人家早已身去洞空了。
两人面面相觑。
云月兮抹了抹脸上的浮灰,一脸尴尬地道:
“咱俩……失败了。”
“真不知回去之后,如何跟云绝说。”
“临行前,他还说这是简单任务,正合适锻炼我俩,让我俩独当一面。”
“哎呀,对啊。”
幽羽落也反应过来,
“刚才怎么忘了这事呢?”
“他还说,锻炼我和你团结协作,可我们刚才……”
云月兮的神色,变得更加尴尬。
这时两人中,反而是性情幽冷的鬼女,更加难过:
“唉……”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还给了我天大的好处——”
“这些天我终于知道了,他那仙机,竟似能冲破我神魂之中,可怕无比的禁锢。”
“我居然,开始慢慢恢复功力了!”
“这真是重生再造之恩!”
“结果恩情这么重的恩人,让我做的第一件事,我就搞砸了……”
说到这里,幽羽落情绪低落,眼泛泪花。
见她如此,云月兮幽幽道:
“其实本来,我们可以不争不打的。”
“谁叫你说话,不太客气。”
正沮丧的鬼女,一听这话,眉眼一扬,恼道:
“难道你
说话,温柔有礼?”
“你!”
云月兮正要争执,忽然醒悟,叹息一声道,
“唉,算了。”
“都到这时候了,咱们还要吵吗?”
“赶紧再去找找吧,看看这厮逃哪儿去了吧。”
“对对!我们再找找!”
幽羽落也振奋起来,赶忙和云月兮一起,仔细俯身查看附近的草地泥皮,看能不能发现梅得然的去向踪迹。
因为听李云绝说过,他们是通过梅得然一路洒下的煤炭灰,才找到这里的,云月兮和幽羽落,便格外留意地上那些可能的灰迹。
只可惜,梅得然十分狡猾,今夜出事后,已然想到,自己之前,应该是被人偷偷跟踪了。
如果不是这样,怎么恶客上门不说,还特意缩小身形,十分精准地进入他这偏僻狭小的破洞府?
稍微一想便知道,没别的原因,定是之前一路行走时,落下那些煤灰细痕,被人按图索骥,一路跟踪到家里。
所以这次逃亡时,他不仅一路用妖术,扫平了脚印,还特地清扫吹散了自己洒落的煤灰屑。
这么一来,云幽二女,很难再像李云绝之前那样,追踪梅得然。
况且这梅得然,身有奇术,居然能把自己和诱拐的妇人,都变小,这意味着,两人栖身之处,只需一小洞而已,一旦藏好,云幽二女到哪儿去寻?
常言说得好,“一人藏,万人找”,二女急切间想找到,谈何容易?
基本就是不可能!
果不其然,在附近奋力寻
找,都快两个时辰了,两人还没找到任何线索。
这时候,已经晨鸡鸣啼,东方欲晓,眼看便是清晨了。
看到天光渐明,晨曦初露,云幽二女便意识到,自己这次的“简单任务”,宣告失败了。
晨光中,她俩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清凉山上。
回到山上时,正是日出东方,朝霞满天,李云绝和碧芽儿,正在山口不远的地方,等她俩呢。
很明显,李云绝满含期待。
看到这情景,二女内心羞惭之情更甚。
其实云月兮,可谓一直有二心,但在清凉山上,呆得久了,没感情也变成有感情;
况且这会儿,她被身边真心懊悔的幽羽落所感染,搞得她现在,也真心羞愧沮丧。
李云绝,本来怀着期待,但一看二女归来,这副模样,心里已经凉了一半。
他忙迎上来,问道:
“怎么回事?没成功吗?”
“是的……”
“没成功……”
云幽二女,带着羞愧,你一言、我一语,把失败的大概经过,跟李云绝说了。
碧芽儿在旁边听了,挺惊讶,因为她对情况非常了解,便想不到云幽二人,居然对付不了一个诱拐女人的猥琐煤炭精。
李云绝听完更是吃惊。
因为他之前说“简单任务”,并非自大,而是经过仔细评估,确实认定不难;
结果,二女居然搞砸了?
要知道,幽羽落是新人就不说了,云月兮跟随他,有好一阵子了。
好几次上阵杀敌,她都很勇
敢,头脑还很明晰,和自己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样的女子,简直“智勇双全”,世间难寻。
可怎么,对付一个寻常市井中的煤炭成精,她竟输了?
还是在有帮手的情况下?
李云绝真的难以置信。
他也不藏着掖着,跟云月兮直言不讳地提出心中疑问。
听他相问,尤其提到了“帮手”这词儿,不仅云月兮,连幽羽落,她俩没怎么洗干净的脸蛋上,明显变红了。
白里透红,还挺好看,只可惜在场之人,此刻无心欣赏。
都到这会儿了,云幽二女,还有什么争竞之心?
她们便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清楚了。
她们说了两人怎么口角相争,导致互相拼斗,结果让狡猾的梅得然,趁机带人跑掉。
交代这些事情时,二女臊眉耷眼,语气神态,尽皆羞惭无比。
叙说到最后时,两人都很真诚地,跟李云绝说对不起。
那幽羽落紫幽幽的眼眸中,居然还泛起了盈盈的泪光……
她是真心羞惭难过。
见她俩这样,李云绝虽然心里确实遗憾,但又怎么忍心再责怪她们?
思忖一二,他只是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安排你俩去,本来就是看着上回,你俩一见面便争执,还打起来,就特地给你们一个机会,锻炼本事,促进情谊。”
“可没想到,最后弄成了这样。”
“不过不要紧,本来做事,就有成有败,有输有赢,不可能永远顺风顺水
。”
“这次不成,没关系的。”
他这么一说,云月兮的脸,更红了,简直比此刻天边的霞光,还要红。
身为月仙公主,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这么责怪、又被这么宽容。
如果是错怪,也就罢了,偏生还真是因为自己犯错。
更特别的是,责怪和宽容自己的,还是一个凡人……
这让她心底,生出一种感觉,这感觉陌生而新鲜,羞耻而难受。
她心里翻腾了万语千言,但最后,对少年,只能无言以对。
幽羽落也差不多。
以前是冥界强者时,便不用说了;
哪怕是被放逐后,再卑微困苦,她也从来没因为自己的问题,而被人埋怨和宽恕。
这感觉,对她来说,非常陌生,非常让她羞耻和难受。
她真的觉得自己太差劲、太丢人了!
她内心不住翻腾,十分煎熬。
她想道:
“云绝对我有再造之恩,临行前也殷殷嘱托,满怀期望,我却搞砸了。”
“我、我太对不起他了!”
被内心这种想法煎熬时,她无法像云月兮那样,无言以对。
她的性格,骄傲,凛冽,同时也直率、真诚。
内心煎熬时,她忍不住脱口对李云绝大声道:
“今夜之事,是我做错了。”
“你说吧,要我做什么补偿?”
“只要你能高兴,我可以做任何事——任何事!”
“我真的太差劲了!”
“就算你要像那个九曜道人,把我当炉鼎,采阴补阳、交合采补我,我都认了。”
“
你汲取我精魂,哪怕让我变成孱弱的小鬼,甚至魂飞魄散,我都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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