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潘有财又坐了一会儿。
他把杯里的香茶喝光,觉得真好喝,从没喝过这么好的茶,还想继续喝。
结果干等了半天,也没人给他续,他只得站起身来,跟李云绝拱手告辞,下山去了。
临别时,他少不得又叮嘱一番,让李云绝他们,务必尽心尽力。
李云绝满嘴答应。
等看着他走下山去,碧芽儿回头生气地说道:
“东主哥哥,这厮真混蛋,你怎么还忍着?还对他客客气气的?”
“我也很生气啊。”
李云绝笑道,
“但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哪有骂客人、揍客人的道理?”
碧芽儿闻言,先是一愣,又是一惊,脱口叫道:
“哥哥!”
“你这么说,莫非将来把我娶进门,也要家暴我?”
“哈?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那种家暴女人的人?”李云绝矢口否认。
“那就好,那就好,呼——”
碧芽儿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脯,
“哎呀,刚才差点吓死我了!”
“啊?什么啊!”
李云绝忽然醒悟,
“这是哪跟哪儿啊!”
“什么娶进门、家暴你?”
“碧芽儿,你可别瞎说啊,刚才都被你绕糊涂了。”
“不过我知道,你同情那什么丁素芳,我也一样。”
“你放心,咱先做成这单生意,把钱赚了再说。”
“等把他娘子找回来,本东主自有办法,让潘有财这厮,这辈子都对他娘子,温良恭俭让,以后待老婆,就跟伺候自己的老娘一样!”
“嘻
嘻!白担心了。”
碧芽儿笑嘻嘻道,
“越来越喜欢你了!”
说着话,她玲珑有致的小巧身子,已经扭得跟牛皮糖一样,一个劲儿地往李云绝身上凑。
李云绝推挡了几下,发现因为距离很近,自己的手越来越没处放,便立即往外一挥手,召出了女剑灵。
一阵金红光影缭乱后,血凰女熦红焰,自光影中现身了。
李云绝冲她道:“管管你妹妹。”
熦红焰一看这情景,立即怒目而视!
她身后焰羽飞腾,叉腰怒斥道:
“碧芽儿!不准发花痴,骚扰我主人!”
“噢!”
碧芽儿立即往旁边一跳,一溜小跑,跑到星月湖边,东张西望,看起了山景湖景。
这样子,就仿佛,刚才做出那一出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这时云月兮在院子里,透过竹篱笆,看到这一切,忍不住暗笑出声:
“呵,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有趣,有趣。”
这桩生意,在李云绝听潘有财讲述时,便判断,不算什么疑难之事。
之后的探察,部分证明了这一点。
就在接到委托的第二天,李云绝便带着碧芽儿,前去潘有财家住的菜市桥街,仔细观察。
他用《克邪妙法集录》上,记录的追踪勘察之法,便察觉出常人看不出来的痕迹——
他发现,从潘家的大门口开始,在门口街道的地上,发现了细小的煤灰痕迹。
这些煤灰,在地上散落成一道弯弯曲曲的轨迹,沿街蜿蜒。
其轨迹
刚开始时,果然如那位江叔爷所说,确实先往南,过了金水河上的横桥,再往西转,去了固子门内大街,之后又转向南。
这之后,江叔爷便跟丢了人。
但李云绝不一样。
他在江叔爷以为的梅得然、丁素芳二人消失的位置,依旧在地上,发现了细细的煤灰痕迹。
不仅如此,最绝的是,跟着煤灰一路追踪,最后李云绝二人发现,那梅得然带着人,居然兜兜转转,又转回到菜市桥街的附近!
就在它东边隔壁的那条街上,炭灰之痕,继续往北延伸,也就延伸出二里多地的距离,在过了显宁寺那个十字路口后,终于消失在路口东北角的西炭场街里。
“西炭场街?”
李云绝若有所思。
西炭场街,正有几家做煤炭生意的店家。
不过这里生意不算好,有不少煤炭生意,都转到东城的东炭场街去做了。
正如先前所言,这偌大的东京城,还是东城南城,人流旺盛,生意兴隆,所以西炭场街现在,不免显得有些没落。
李云绝带着碧芽儿,刚踏足这里时,确实明显感到一种萧疏感,甚至吹在身上的秋风,都变得寒冷了一些。
生意冷淡,除了造成店少,这片区域的民房里,也肉眼可见地,看到了相当比例的废弃旧宅。
李云绝二人,便循着煤灰炭迹,一路细心追踪,跟进了西炭场街的民房区。
最后他们发现,煤灰的痕迹,消失在偏北边点的一处破落
废宅里。
之前煤灰的痕迹,都在沿街发现;
现在看着它第一次,延伸进一处人家院落里,李云绝和碧芽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喜悦。
也只能用眼神传递喜悦了,妖孽可能就在里面,可不能大张旗鼓,弄出很大动静。
否则就打草惊蛇,很可能让刚查出来的一点成果,付诸东流。
小心谨慎之余,李云绝也心里一动。
他回头朝西南方向望望,忽然意识到一个古怪的事实:
妖孽的藏身之处,居然离苦主潘有财家,很不远,直线距离,也就两三里的样子……
“呀!这梅得然,居然还懂得‘灯下黑’的道理?”
又望了这废宅几眼,李云绝并没久留,拉着碧芽儿,如同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仿佛他两人,只是一对过客而已。
等走过一条街,到了僻静处,李云绝便停了下来。
“碧芽儿,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他思忖着道。
“什么事呀?”碧芽儿看着他。
“你不觉得,挺奇怪吗?”
“先前潘有财说,那梅得然,面皮白净,身条柔和,怎么会一路走时,沿路洒落细黑的煤灰?”
“是哦,很奇怪啊。会不会他也做煤炭生意?”碧芽儿猜道。
“不可能。”
李云绝笑起来,
“潘家一带的人,以前明显没怎么见过梅得然。”
“如果他做煤炭生意,潘家离西炭场街又很近,绝没理由没见过此人。”
“他——”
刚说到这里,李
云绝忽的戛然而止,陷入了沉默。
“哥哥,你怎么了?”
碧芽儿疑惑地看着他。
“别说话。”
李云绝一抬手,
“总感觉刚刚,好像想到了什么,可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你别说话,让我安静地想想——”
“噢!”
碧芽儿立即闭上了嘴,红润的双唇,还特地抿得紧紧的,连鼻息都轻微了许多,就怕干扰了沉思中的东主哥哥。
李云绝开始念叨几个词儿:
“煤灰……西炭场街……”
反复念叨几次后,他忽然眼睛一亮:
“是煤炭成精!”
碧芽儿一听,恍然大悟,脱口叫道:
“哎呀!很可能哦!”
“嗯。”
李云绝道,
“既然猜他,很可能是煤炭成精,那我们再回去看看,找找他具体藏身在哪处。”
“要是找到了,咱顺手就降服了他。”
“好呀,都听你的。”碧芽儿眉弯如月,乖巧一笑。
他们两人,便重新回到那座废宅前。
他们看见,破败的院门,半掩着,地上煤灰的细微痕迹,正从破门的缝隙中,延伸进院子里——
那里,正是杂草丛生,破败不堪。
他们小心地闪身进门,便开始仔细地辨别,草地泥皮上的煤灰痕迹。
他们俩,跟着这路痕迹,小心翼翼地往前拨草寻找。
最后,他们两人发现,煤灰的痕迹,最终消失在废宅的后院里。
具体消失的位置,很有意思,是杂草丛中,一个半埋在土里的破陶罐。
这破陶罐,不算大,也不算
小,中不溜,看起来是宽腹阔口的陶罐。
位置也中不溜,陶罐的口子,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形成了一个半圆的地洞口,大概有两只碗口大。
煤灰的踪迹,便是在陶罐地洞口,消失不见了。
李云绝看到这一幕的第一反应,便是想着,莫非梅得然,藏在破陶罐里?
但很快,他凑近了一看,便发现,这红褐色的破陶罐口里,居然别有洞天!
他发现,这陶罐口,看起来是个洞口,仔细看,还真是个洞口,里面黑咕隆咚,好像很深很远的样子。
他想看得更清楚些,便一运灵力,手掌心中,顿时生出一团赤红的火焰来。
他举着这团火焰,凑近了陶罐洞口,往里面照亮了。
他这才发现,陶罐口里面,竟有一条暗道!
不过暗道并不宽阔,直径和这个陶罐口相当,想必只有西南疆的僬侥矮人,才能在里面行走。
李云绝又暗运灵识,借着洞口照进去的火光,往洞穴的深处,极力观看。
看了片刻,他果然发现,地洞沿路之上,都散落着不少煤炭碎块。
又看了一阵,李云绝便有个了猜想:
估计陶罐口后的洞穴,是这个宅子的旧主人,因为做煤炭生意,便在后院的地底下,挖了个洞室,来储藏煤炭。
最初估计有比较宽敞的通道,通往窖藏的洞室;
但随着主人家的败落,洞室也逐渐破败坍塌;
结果原先宽敞的通道,现在变得跟陶罐口相当,真
的只能容僬侥小矮人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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