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山寺成为废墟,云缺剑斩妖僧。
除了救下豫国公与首辅等人,看似没什么收获,其实并非没有好处。
至少在云缺的感知下,狂吃了一夜的尸王虫隐约有了进阶的征兆,即将达到二级妖兽的程度。
对尸王虫来说,还得阴鬼与尸体才是最佳食物。
与蓝玉汇合之后,云缺将自己对朱山寺的猜测如实告知。
得知那方丈竟被蛮族合萨控制,蓝玉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挥军北上,把乌达那老东西抓出来扒皮抽筋。
由于寒水侯有救驾之功,皇帝口头赏赐了一堆东西,布匹宝马良田之类,反正没什么正经玩意。
担惊受怕了一夜的元明帝变得愈发萎靡,而此时国师才姗姗来迟。
魏墨城献出两粒丹药,皇帝立刻如获至宝,大加赞誉,那态度比赏赐云缺的时候高兴多了。
云缺对元明帝的做作嗤之以鼻。
救驾之功居然还换不回雁门侯的封号,可见元明帝对云缺父子的成见有多深。
皇帝回转军营休息,国师陪驾。
周史伯与蓝玉终于腾出功夫,这才有时间清点昨夜战死的人数。
战死的军兵接近万人。
被十万白骨大军偷袭,仅仅付出不到万人的代价,得知消息后蓝玉长出了一口气,如此战损他可以承受。
周史伯的脸色也不复之前的凝重,显得轻松不少。
对于百万大军来说,万人的战损,实在算不得什么。
但云缺始终眉峰紧蹙。
皇帝登山拜了一次
佛,结果近万名军兵丧命!
一万军兵,在百万大军当中或许不起眼,但若单独排列出来,那是乌压压一片望不到边的人群。
一万人,足以撑得起一座中等规模的小镇!
雁门镇的百姓人数也就一两万而已。
可以说一夜时间,燕国一座小镇成了鬼城!
远处,几个巨大的火堆正燃烧着熊熊烈焰。
不断有军兵将尸体扔进火堆里焚化。
河岸边黑烟滚滚,直冲苍穹。
云缺似乎能看到那些战死的军魂在顺着连绵不绝的河水遥遥远去。
清晨时分,山上林间有杜鹃高鸣,声声啼血。
尸烟,白骨,长河,在啼血的杜鹃声中勾勒出一副苍凉画卷。
这便是北伐。
这便是战场的残酷。
面朝着长河,云缺有感而发,悠悠轻语。
“朱浪山春啼杜鹃,溪南溪北刺舠船,长河涨水八十丈,兵连祸结又一年。”
诗情古朴,却带着一股苍凉之意。
周史伯听得微微颔首,神色中透着一股赞许。
他是文官之首,当朝首辅,自然听得出云缺这首词所蕴含的意境。
就连老大粗的蓝玉,也被词中的苍凉之意触动,唏嘘长叹。
周静姝美目中泛起惊奇。
她始终觉得云缺是个浪荡侯爷,或许剑道天赋高一些而已,仍旧与街边的地痞没什么区别,根本毫无教养可言,否则也不会把她这位堂堂首辅之女吊起来鞭挞。
如今听闻云缺出口成章,周静姝再次感到意外。
她从小饱读诗书,称
得上才女,对诗词更有极高的天赋,自然听得出诗句中表达出对战争的辛酸与无奈。
没想到这家伙能文能武,文采斐然,周静姝撇了撇小嘴儿,暗暗想着。
“兵连祸结又一年呐。”周史伯唏嘘着摇了摇头,苦涩道:“此次北伐,不知有多少人还能活着回来。”
“好男儿自当征战四方,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蓝玉气势凛然道:“大军集结,今日渡河!”
大军后队改为前队,渐渐远离了朱浪山,朝着最初的船坞附近集结。
路上,云缺始终思索着朱山寺发生的危局。
蛮族合萨亲自布局,于情于理也算正常,毕竟两军交锋,若能借此重创北伐大军,蛮族一方将稳收渔翁之利,一旦等到大军渡过寒水河,那就是真刀真枪的抵命相搏了。
但魏墨城仿佛对合萨乌达的举动了若指掌。
否则他因何借口说自己不是敬佛之人,从而完美的避开了朱山寺之危。
“寅虎……”
云缺在心里呢喃着这个冷冰冰的字眼。
种种迹象来看,云缺愈发觉得魏墨城很有可能就是十二生肖的寅虎,三名负责燕国剑宫的暗剑使之首!
而合萨乌达,也有可能是暗剑使之一。
如此才能解释通,为何国师恰巧避开了朱山寺。
乌达是不是暗剑使,云缺没办法证实,总不能在巳蛇令上挨个问一遍。
确定国师与寅虎是否有关,那就简单多了。
云缺独自脱离队伍,在路边密林深
处拿出巳蛇令。
平复一番心绪后,以灵气催动令牌,沟通令牌上的寅虎图案。
他要与寅虎单独聊一聊。
不多时,令牌上传来寅虎的沙哑之声。
“何事。”
“我这边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动手。”
“盲蛇驯化好了么,不错,近期就会行动,等我消息即可。”
“好,你现在何处。”
“皇城。”
听到这个回答,云缺皱了皱眉。
寅虎没在军中,居然在皇城!
这么说,魏墨城不是寅虎?
云缺打算以盲蛇为借口,套出来寅虎如今的位置,如果对方说在寒水河畔,那么必定是魏墨城无疑。
但是现在这个答复,让云缺有些拿不准寅虎的真正身份了。
同为暗剑使,对方没必要在位置上做幌子。
“沧海一笑。”云缺道。
“断千古。”
令牌上传出最后的声音后,光晕渐渐熄灭。
“难道我猜错了?”
云缺带着一丝疑惑返回队伍。
半天后,十几条巨型趸船横跨河面,互相以铁链串联,形成一座宽敞的船桥。
蓝玉一声令下,大军开始渡河。
寒水河在平常的时候能当做一份天然屏障,阻挡蛮族的铁蹄,但到了北伐的时候,就成了一份拖累。
不渡河,怎能收服岸北的失地。
两路先锋营当先踏上船桥,由云缺与高升带队。
午后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凉意。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岸北之地一目了然。
从视线上,看不出有埋伏存在。
云缺与
高升并肩站在河心处的船桥上,大队人马陆续从两人身旁快速通过。
“云侯厉害!一个人破了朱山寺,这份功劳不得封王啊,皇帝是不是被吓傻了,赏赐一堆什么破东烂西的玩意。”
高升替云缺鸣不平,说着忽然瞄到一条大鱼游过船底。
“哎?好大一条鱼!”
在高升的惊呼声中,脚下的趸船忽然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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