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二月,残冬尚存,但整个成都却洋溢着春天的气息。
大唐伐蜀失败,而西蜀孟知祥势力范围向四面延伸,好是得意,大摆宴会,重赏功臣。
孟昶作为未来的接班人,自是不能空缺。在宴席中,除了赵廷隐、李仁罕、王处回等已相识的人外,孟昶又接触到了李肇、张业、张公铎、侯弘实、李延厚、袁延超等西蜀重臣。水军指挥使张武病逝,已由袁延超接任。
老子宴请的都是西蜀重要大臣、将领,儿子比他想得周到,也摆宴宴请年轻才俊,中低层干部。当然主要是李廷珪、王全斌、符彦卿及慕容彦钊几人。因为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除慕容彦钊外,另三人都已成为率兵二千的都尉。慕容彦钊则已成为赵廷隐亲兵副将。
反正醉仙楼是自己的,孟昶将“之家”的重要人物全请来了,还包括武璋、毋昭裔、欧阳炯等人。赵季良、赵廷隐那些重臣还要处理各类事物,就没请。
除了赵普还是小孩状外,孟昶、王昭远、王朴及韩保贞、韩继勋都已是青年才俊了。
好久没有这样的聚会,大家把手言欢,好不快乐。
慕容彦钊与王朴四人久未见面,赵普竟大哭起来。“哭什么。再哭背《论语》十遍。”毋昭裔故意严肃地道,他很是喜欢赵普,这几年没少监督他背《论语》。这可是孟公子交待的任务。
赵普虽然《论语》已倒背如流,却也知道十遍后的口干舌燥,停止了哭,傻笑起来。
李廷珪几人不在同一军中,也是偶尔一见,今日自是喜出望外。喝着酒,谈着自己经历的战斗,互相吹捧几句,热闹非凡。再有杜逸风、武璋、刘豫州的加入,偶尔叙述下孟公子的所作所为,更是精彩。
孟昶看着这些,心花怒放。这就是他要的效果。没有隔阂,没有勾心斗角,互相帮助,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孙茯苓、唐糖及杏儿三个大姑娘也来了,三人叽叽喳喳,偶尔远远偷瞥孟昶几眼。孟昶知道她们又在说自己的坏话。
孙神医却与管乙争吵着。原来管乙住到查秦案专使府后,“之家”那张床一直留着由孙神医犯糊涂时睡觉。前几日管乙回去看见床已陈旧,便换了张新床。他是好心,谁知孙神医在这床上睡不着,今日见到管乙,说什么也叫他将旧的换回去。
毋昭裔站起来道:“如此场面许久未逢,不如请欧阳贤弟题诗作词庆贺,如何?”
虽大多武夫,但也会附庸风雅,都拍手道:“好。”
欧阳炯的才气早已在成都传开,能听到他的作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欧阳炯毫不娇情,沉思会站起来道:“好。刚作一《清平乐》献给大家:红炉暖阁佳人睡,隔帘飞雪添寒气。小院奏笙歌,香气簇绮罗。酒倾金盏满,兰烛重开宴,公子醉如泥,天街闻马嘶。”
“好。”也不管听懂没听懂,反正是这成都第一才子的作品,差不到哪去。众人齐拍掌道好。
“好,果然才气逼人。公子醉如泥,孟公子,你醉了吗?”毋昭裔望着孟昶问。
其实孟昶酒量不佳,早已晕乎乎的,但摆手道:“没醉。好词!”
“哈哈。既然公子没醉,也来首如何?”毋昭裔提议道。
“先生,不行,我不行。”孟昶急忙推辞。
“男人,即使死,也不能说不行!”说话的是赵普。孟昶的经典语录这小子全记的清楚着呢。
孟昶眼一瞪,赵普吐了下舌头。众人皆跟着起哄,“孟公子也来首啊。男人,别说不行啊。”
看来躲不过了。孟昶脑海中不停闪过自己会背的诗词,李煜的那首《虞美人》闪了出来。好,就它了。这首我熟。“好吧,既然如此,本公子刚脑海闪过一首《虞美人》,让大家见笑。”
“罗嗦什么啊,快点说出。”是女声,应该是唐糖。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彻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静,寂静,一片寂静。也许很多人没听懂其中的含义,也许这首词并不应景,但它的每个字眼都如此诱惑着人的灵魂。
这是南唐后主李煜临死前写的最后一首,却让孟昶在他出生前四年便咏出。孟昶心中不停默念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来减轻自己的罪责。
“好词!每一句都那么妙,欧阳炯自愧不如。”欧阳炯不停地回味着这首《虞美人》,赞叹之情流于言表。
“确实好!”毋昭裔也跟着赞。
“好!”全场人一起赞道。
孟昶借着酒意,也不管自己的盗窃行为了,大声喊道:“我没听见!”
“好!”众人又大声喊了一遍,声音震动了整个成都。刚刚回府准备休息的孟知祥都好像听见了,对李氏道:“昶儿的酒量怎么不见长啊,前日宴席才喝了几口酒便飘起来了。”
醉仙楼里的欢乐一直延续到深夜,大多数人都醉倒被抬回,包括孟昶。
唐军退后,川中两雄孟知祥与董璋之争便成为巴蜀的主题。
孟知祥与赵季良斟酌利弊,在得知安重诲被处死后,主动与唐朝廷言和,以集中精力对付董璋。
唐明宗李嗣源本就是孟知祥的老朋友,这次伐蜀又元气大伤,立刻同意和解。
董璋得知后十分气愤,因为他留在京师的子孙被族灭,对李嗣源恨之入骨。从此,他与自己的亲家兼女婿孟知祥关系开始恶化。
他怎知孟知祥就是这样希望的。
孟知祥三次派使劝说董璋与唐和解,董璋置之不理。
次年三月,孟知祥再派李昊前往梓州劝说,被董璋大骂而回。
孟知祥与赵季良相视而笑,因为他们知道董璋已被激怒,即将挑起事端。
果不其然,四月董璋起兵攻打西川,直逼成都。孟董两人的战争全面爆发。
孟知祥采用先示弱,诱敌深入后再集精兵灭之的策略,只派了都指挥使潘仁嗣率三千人马前往汉州侦察。又令赵廷隐为行营马步军都部属,率兵三万,准备迎敌。
五月,董璋势如破竹,直打到汉州,在赤水一带与潘仁嗣激战。潘仁嗣大败并被活捉,董璋军中骄气蔓延。
“该大人您亲自上场了。”赵季良对孟知祥道。
孟知祥笑道:“哈哈,武璋匹夫之勇,上了当犹不知。好,我再率八千兵马前往汉州,成都就交给你了。”话音刚落,突感一阵眩晕,猛地摔倒在地。
“大人。”赵季良冲上前去。见孟知祥没有声音,大喊道:“快叫郎中。”
这一年多的时间中,孟昶继续苦练武功,长进不少。至于他的那首《虞美人》已在成都传遍,甚至连大字不识几个的小虫都会来偶尔来句“再不听话,我打你个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当然在孟昶的大力资金支持下,乞巧门的势力已遍布大江南北,而且仍在朝纵深发展。
“之家”中的那批死士也经常在孟昶的带领下进行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训练,比如什么生存训练,实战演习等。这批年轻人已具备了相当强的战斗力,孟昶将这支队伍命名为“刀锋”。他们就似刀锋般锐利致命。韩保贞与韩继勋便是这支队伍的两位队长。
东西川交兵,西川必胜。孟昶知道还不是自己出场的时候,老爹全可以搞定。所以他对这事并不关心,直到武璋来通知爹突然病倒的时候,他才一愣。
幸好孙神医在清醒期,叫上他和茯苓姐姐,急忙回府。赵季良、王处回等人还在府中焦急地等待。
“孟大人是急血攻脑,致使眩晕过去,虽不致命,但要清醒至少十天,完全恢复得一个月。我开药方,马上熬药。”孙神医道。
李氏、董氏急忙拿过药方,取药亲自熬制。董氏自被孟昶教训后,这几年很是规矩,她已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董璋的女儿,只知道自己是孟知祥的小妾,孟昶的二娘。
“什么?要十天?”赵季良大惊。大战在即,主将缺阵,对士气的影响可想而知。
“立刻快马招赵廷隐、张公铎回成都议事。”赵季良命令道。他是文臣,若接替孟知祥去前线,恐有误事。更何况他的威严远远不及孟知祥,倒很容易带给部队不良影响。、
“封锁消息,外露者斩。”他又下了个命令。
“亚父,西川必胜,无需多忧。”旁边的孟昶安慰道。
王处回等人也跟着应和,“是啊,副使莫忧。”
赵季良看看众人道:“回府衙,待两将军到后议事。”然后对又对孟昶道:“昶儿在此看护你爹。不要离开。”
赵季良心中已有了主意,但不知这些同僚是否会同意。
两将军快马于晚上赶回了成都,直往府衙,赵季良等人早已候着。
赵季良并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所想,“孟大人昏迷至少十天方醒,前线战事已到关键时候,决战在即,我心中有一人选可替孟大人出征,就是三公子孟昶,不知各位认为可否?”
“不可。”王处回第一个站起来否决。“三公子年纪尚轻,未经过战事,若有所闪失,如何向孟大人交待。”
“不可。”赵廷隐与张公铎两将军也齐齐反对。他们更担心的是孟昶去瞎指挥,打乱部署,影响战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大多数人都不同意,竟议到了子夜。
赵季良看此情形,不得不分析给大家听:“东川之兵虽取得了一些胜利,但却落入圈套,此战我军必胜。昶儿去只不过是鼓舞士气,安定军心而已。我会嘱咐他不要对战事指手画脚,两将军放心。若他不去,士兵们得知孟大人得病之事,军心易乱。还请各位权衡利弊。”
听得此言,各位大人沉思许久后,终于同意。赵廷隐与张公铎立即连夜赶回前线。而赵季良也不顾疲惫去了孟府,将决定告诉孟昶。
孟昶大喜:我终于登上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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