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您亲自来了!这帮山贼劫了大人家眷,下官正准备率兵攻打呢!”武虔裕见到孟知祥就道。
孟知祥并未下马,身后八十骑铠甲闪闪威风凛凛,赵廷隐横碧玉银枪,李仁罕握偃月长刀,即使一身布衣的杜逸风也不失风范,那一千兵马顿时没了光彩。
孟知祥谦和地道:“有劳武大人为孟某操劳,不知这山寨多少贼众?”
武虔丰插嘴道:“也就几十个吧。”
“几十个?武大人,瞧你这个绵州刺史当的。”孟知祥斜睨一眼武虔丰,继续道,“若您的表兄安大人知晓,你为了孟某竟调动了千余人马,恐怕孟某罪责难逃啊!”
武虔裕心里大骂二弟的愚蠢,“孟大人不知,这寨主本叛将康延寿手下,实力不容小觑。下官生怕有失,这才多调了些兵马。”
“哈哈,武大人好愚蠢。”孟知祥笑道,“听说绵州地界乱贼四起,匪祸不断,武大人不去剿匪平乱,却为了孟某的几个家眷在此耽搁,只怕百姓都在指着我的后脊梁大骂我呢!”
靠,装什么!你当我不知道你的骑兵队才组建,总共不过百人,这里就有八九十个。你手上大将以赵廷隐李仁罕为强,两将也全来了。还不是担心自己的妻儿啊。你咋不派他们去剿匪平乱!
见武虔裕不语,孟知祥继续道:“既然贼匪不过几十人,我看武大人就率兵请回吧。”
“不能回。”武虔丰又插嘴道。
“为何?难道武校尉对赵李两位将军不放心?”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蜀中的所有对手,赵季良都收集了详细的资料,孟知祥也全过目铭记。绵州武家三兄弟自然在列。
“呵,别说几十山贼,就你这千军,我李仁罕又何所惧!”李仁罕摆了下手中大刀,鄙夷地望着武虔丰道。
武虔裕慌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我三弟听说山贼劫了大人家眷,救人心切,先行带兵攻打山寨,不料中了贼人奸计,落入贼手。”
“就是,若不是我三弟在敌人手中,我昨日就攻破山寨了。”这武虔丰插嘴成了习惯。
“原来如此!”孟知祥道,“看来还是你们兄弟的命比较重要啊!”
这个笨蛋!就不能闭上你的臭嘴。武虔裕心中又是大骂。“孟大人误会,下官主要是担心贼匪狗急跳墙,杀害了大人妻儿,方才迟迟不敢攻寨。”
“既如此,你现在又为何要攻打呢?难道贼匪良心发现,不会狗急跳墙杀了我妻儿?”孟知祥铁青着脸反问道。
我倒。怎么做都是我的错!武虔裕不知如何作答。
当然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想出这个嫁祸的巧妙主意,若不是你派了这俩精明能干的人执行,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大人,寨门倒了!”赵廷隐指着山寨道。
“保护孟大人!”武虔裕大声令道。此刻,他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寨门被李廷珪等人推倒了,本来就是凑活着撑在那的,所以也不用多大力气。
他早已叫人将孟昶等人喊了过来,一行人迈步走出了山寨。
霍犀猊和王路没做任何阻拦,只有王路硬生生地把王昭远推向了李廷珪道:“孩子无罪,还望大人照顾。”
孟昶在旁道:“放心,交给我了。”
“是公子和李队正他们!”杜逸风不等说完,已策马向前迎去。
孟知祥望着渐渐靠近的小儿子,泪水在眼眶打转。这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这一路的跌宕起伏可苦了这孩子。
绵州士兵闪出一条路,孟昶李廷珪等人到了孟知祥面前。
其实此时的孟昶已不是以前的孟昶,他也没见过孟知祥,但他知道那立马在最前的一定就是自己的父亲。
自从穿越成为孟昶,他已把自己当成了孟昶,几次的死里逃生,让他这个九岁的孩子如何承受。“爹。”孟昶哭着扑向已经下马的父亲。
“孩子,你受苦了!”孟知祥抚摸着怀中的儿子。
“属下保护不利,让夫人公子受惊,请大人责罚。”李廷珪单膝跪地告罪。
“廷珪请起,到了成都,我自有计较。”
“武璋保护不力,让夫人公子受惊,请主人责罚。”武璋亦单膝跪地告罪。
“璋儿言重了,快些请起。”
都说孟知祥大人和善可亲,极易亲近,果然如此。王全斌符彦卿等人心道。
都说孟知祥虚情假意,善于拉拢人心,果然如此。武虔裕心道。
“这是王义士,这是符义士……“孟昶将每个人向父亲介绍。
“这是我结义大哥柴荣,这是我结义二哥王昭远。”说到王昭远,孟昶多说了几句,“他爹还在山寨里,还请父亲饶恕他们的过错。”
说到这,武虔裕马上道:“还请大人带众人离开此地。这伙山贼胆大包天,为非作歹。待我灭了他们,已绝后患。”
“是你们挑唆霍叔叔和我爹的,你们才胆大包天,为非作歹!”王昭远指着武虔裕道。
“你,胡说。”武虔丰已挺枪刺向王昭远。
王昭远毫不躲避,继续道:“谁是谁非,孟大人必能明辨。我死何足惜!”
“好。”孟知祥一下子喜欢上这个孩子了。
那边的李仁罕已经上前长刀一挥,将武虔丰的长枪扫到了一旁,“堂堂校尉,竟杀柔弱孩童,真是让人笑话。”
武虔丰火大了,举枪而向李仁罕,“那我就杀你!”
武虔裕在旁大声阻止:“二弟休得胡来。”
“哈哈。”李仁罕大笑着挥刀迎上,“还不知谁杀了谁呢!”
未来告诉我们:两年后,武虔丰命丧李仁罕的大刀下。
给点下马威就可以了,孟知祥也赶紧阻止李仁罕,“李将军住手!”现在还不到纠缠的时候,孟知祥接着道:“走,接上夫人回成都。”
赵廷隐凑到孟知祥边耳语了几句,孟知祥道:“是吗?喊他过来。”
一名骑兵下马走了过来,“大人,属下霍犀范,愿前往山寨说服他们归顺。”
霍犀范,霍犀猊,呵呵,原来是亲戚。
“大人不可,还请离开,待我踏平山寨。”武虔裕慌忙道。
孟知祥微微一笑道:“我看完全可以。若你攻打山寨,你三弟小命难保。若能说服他们归顺,你三弟性命无忧。何乐不为呢?武大人。”
“大人说的是。”武虔裕无奈地接受。
“霍犀范,本官令你前往山寨规劝他们归顺。若能成功,必有重赏。记住,不要伤了武大人的三弟。”
“诺。”霍犀范接令。
“还请叔父允小侄一同前往。”王昭远道。
“好,有出息。允。”
孟知祥在荡平康延寿叛乱时,除将主将康延寿杀掉外,三千余降将降兵尽招入麾下。霍犀范便是其中之一。他表现出色,骑艺颇佳,便被提拔到晓锐军中。这可是孟知祥最亲近的队伍,毫不避嫌,足见孟的大度。
霍犀范在后听到武虔裕讲到山贼本康延寿叛军余孽,心中一震。再听王昭远喊什么霍叔叔,更是大震。因为他的堂兄霍犀猊就是康延寿手下的一名副将。
一方面有点私心,一方面也为了报孟大人的知遇之恩,他便将想法告诉了赵廷隐。
赵廷隐一听大喜,孟大人正缺兵少将之际,人怎么会嫌多,当即禀告了孟知祥。
没过多久,山寨中走出了武虔富以及那些被缴械的绵州兵。
“大哥,快点灭了这帮贼匪。”一到武虔裕身边,武虔富便指着山寨道。
灭,我很想灭,我很想灭了你的头!“还不够丢人现眼吗?”武虔裕怒目而视。
“哈哈。”孟知祥又大笑了,“武大人,你看你的兄弟平安无事,我的妻儿也毫发未损,你是不是该回绵州,考虑一下剿匪平乱的大事了呢?”
“是,大人说的是。属下这就去办。”武虔裕转身对老二武虔丰厉声喝道:“没听见孟大人的话吗?撤,回绵州。”
千余士兵们无精打采地往绵州开拔了。
赵廷隐冷笑道:“绵州兵士竟如此模样,实在让人失望啊!”
孟知祥道:“这样岂不更好?”
“哈哈”,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霍犀猊一见孟知祥便跪地道:“我等不明是非,冒犯了大人家眷,现人头在此,任由大人处置。”
“哈哈,霍将军,你不是想替康将军报仇吗?孟某的人头在此,任你处置。”孟知祥道。
霍犀猊急忙道:“是霍某一时糊涂,险铸大错。幸得堂弟点明,方知孟大人为人。霍某这条命以后就是孟大人你的了!”
孟知祥过来将他扶起,“霍将军恩怨分明,衷心护主,何罪之有。赵将军,将其纳入晓锐军之列。”
霍犀范在旁大喜,跪地道:“孟大人宽宏大量,我等为大人甘抛头颅而无憾!”
其他骑兵皆下马跪地道:“为大人甘抛头颅而无憾!”
一时间群情激昂,声震群山。瞧瞧,这就是老爹拉拢下属卖命的手段,我有的学了。见此情景,孟昶心想。
还未走远的绵州士兵们皆忍不住回头看。“看什么看,快走,还不够丢人现眼得啊!”武虔富又恢复了常态,大声怒责士兵。
老大武虔裕在前面直摇头。这个笨蛋,连骂人都照抄没点新意!
孟知祥率众人与李氏会合,打道回府。孟昶与母亲的重逢便不多言,哭得那是稀里哗啦。
绵州兵对那些货物倒秋毫未犯,可能是没来得及,颉跌氏等商人大喜若望。颉跌氏主动向前与孟知祥套近乎,两人谈得很投机。若想图霸一方,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孟知祥对商人一直很敬重。当听说孟知祥缺马,颉跌氏随即告知草原大商人耶律百发乃自己好友,愿意从中穿针引线。孟知祥甚为兴奋。
霍犀猊与王路二人带领山寨的残兵离开山寨,随同孟知祥前往成都。孟知祥见王路有些谋略,再加上他甚为喜欢王昭远,便让他做了李仁罕帐下的行军书记。
其他人等只待到了成都再做安排。
到了绵州城,武虔裕带领两兄弟与绵州官吏早早在城外迎接。孟知祥只说了一句“后会有期”,没作片刻停留就过了绵州城。
“瞧他那样,仿佛整个巴蜀都是他的了。有我在,有我表兄在,你休想!”武虔裕心中恨恨地言道。望着杀气腾腾的百名骑兵,看着不可一世的赵廷隐李仁罕两将,又有点心虚地想:“真打起来,我们是对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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