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吧，将这人杀了。”方博轩叹了一口气，“如此，也算是为天下造福。”
两个长老接了命令，下山去了。
另一边，晏鸿雪带着小六离开了万魔岭，回到凡间城镇上，行走于人来人往的街道。
铺肆林立，金角飞檐添在红墙绿瓦之上，石板路被车轱辘滚过，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
晏鸿雪已经压制住了身上的魔气，在凡界行走自如。
小六很生气，抱着臂走在他旁边，都不想搭理他。
“你不打算说什么？”晏鸿雪斜瞥她一眼。
小六一脸冷酷：“不打算。”
“真是大胆。”他嗤笑着，“你奔着什么出来的？不会乖乖待着，好好养身体么？”
“关你什么事？我的身体好好的，不需要养。”
“是么？”
晏鸿雪桃花眼轻眯，盯住了她的手腕，一眼能看得出她被人摸了骨。
所谓摸骨断命，倒不是手腕处留了什么痕迹，而是这跟命理有关，其中的道运他这样的修为能一眼识破。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一眼看透她的灵魂。
“你让别人碰了你的手？”他问，轻轻皱眉，“还是个男人。”
小六想起确有此事，点点头：“常意师兄给我摸过骨，为了判断我的年纪。”
“常意师兄？这是你能叫的？跟我这个大魔头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有跟宗门的人混的想法？”晏鸿雪心生郁气，冷冰冰地说。
“那又怎么样？我喜欢就行。”小六也回得毫不客气。
喜欢？
喜欢天衍门？
真可惜，她不可能入得了，更别提与那些人为伍。
这一世，她还是魔，是注定要被正道消灭的。
而他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她只能依附于他。
他们本该一心。
但他不会说出来，只是近乎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声音却藏着戾气：“真该把你的手打断。”
小六冷笑一声，伸出手往他面前放，摊开白嫩的手心，说：“你打，给你打断。”
晏鸿雪当然不可能打断她的手，幽幽地盯着她：“看来，还得把你的嘴封上，你便不敢说我不喜欢听的了。”
小六不服：“你封啊。”
顶多一个禁言术法，她还解不了么？
晏鸿雪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大步往前走，以表自己的不开心。
小六压低眉眼思考了一下，追上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对了，我方才看到一个东西，你想不想知道？”
晏鸿雪淡淡道：“说说。”
“我在万魔岭森林外边的入口处，看到了一块墓碑。”
晏鸿雪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你怎么给我取名还取跟那女魔头一样的呢？我不喜欢。”小六蹙眉说。
说完，又仔细地打量他的神情变换。
他俊美无涛的脸上，什么表情变化也没有，依旧冷得像冰一样，只是眼尾红艳了些。
她踮脚，凑近瞧了一眼，发现眼角竟然是湿的，有点点莹润的光泽闪动。
哭了吗？
那个叫慕容听云的人应该是死了吧。
小六想起这人跟那墓碑上刻的人的关系，有点同情他，心疼他。
又有点生气，怒自己不争，还有点小小的嫉妒。
或许是她凑近了一些，晏鸿雪的心情被安抚到了。
他平复情绪，伸手情不自禁地揉了下她的乌发，问：“你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小六心情复杂，低下头，说：“当然知道，我想要打听什么，还能打听不到吗？”
“是常意师兄跟我说的。”
“噢，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听，你不喜欢的话，就不叫这个了。”晏鸿雪面不改色地解释。
“是吗？”小六抿了下唇。
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讽刺道：“我看是你对她余情未了吧。”
这话的声音很小，但晏鸿雪还是听清楚了。
他有点开心，像是心中的秘密终于被所爱的人知晓。
两人有了共同的的东西，而这东西还连接着前世今生，像是月老的红线一般牵着两个人。
可，在看到小六冰冷的面色的时候，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他轻叹一声，说：“我说了，我只是喜欢这个名字而已，你怎么不愿意相信我呢？”
“你宁愿相信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
小六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
晏鸿雪脸色阴沉了下来，不发一语。
“你说实话好吗？”小六蹙眉，“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
“嗯，我知道了。”晏鸿雪放下了兜帽，遮住脸，低声说，“她就是你，你是她的转世。”
闻言，小六的心里毫无起伏。
她还是不相信。
可能早已见识了晏鸿雪的诡计多端吧。
“你给我时间确认一下。”她甩开他牵着她的手，往前方走。
晏鸿雪拉住她的手，冷笑着问：“你怎么确认？”
小六没有说话。
看透一个人的灵魂，得是当世大能，一般人真的做不到。
其实仔细想想，她还是相信他的，只是想找个借口冷静一下而已。
可是晏鸿雪不理解她，或者说，是压根不屑于再一次去揣摩她的心思。
因为之前便在她身上费尽了心思，却得来了那样的回报。
“我……”小六想实话实说。
但晏鸿雪没给她机会。
他拍了一下她的眉心，顺手打了一道魔气进去。
小六的身子一软，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抱住她柔软的身子，上面还沾着青草香味，以及天衍门那群白衣弟子的气息。
他面上的一点满足，逐渐化为了阴郁。
墨瞳当中，蕴藏着一点红意。
自从认出了她的魂魄，他心里的执念便在她一次又一次的躲避中加深。
他心里想着，或许，他对她还是太好了一点。
万魔岭旁的森林中，走出一队白影，是天衍门出来历练的弟子，他们准备回程了。
就在方才，戚常意收到了自家师傅的传讯，说是收到了消息。
宗门已经派了长老过来。
“回去客栈收拾行李，准备回门了。”他发出指令，带着师弟师妹们往外面走。
……
客栈房内，榕树的树影映在窗纱上，满室的宜人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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