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抽噎噎地说完了话，揉着发疼发红的虎口，转身往楼梯上跑去。
声嘶力竭充斥着哭腔的言语回荡在耳边，顾文森好似被一头压进了海水里，冷冰冰的，无法呼吸的感觉禁锢住他。
他麻木地站着，深吸一口气。
她在说什么？
她说他跟那些人没区别？
她把他当成学校里霸凌她的那些渣滓？
他有点生气了，勉强才忍住把她拖回来，拉进别人找不到的角落欺负的冲动。
她浑然未觉，还想要转学？
这不可能的。
他怎么能允许，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事情逐渐超出了他的掌控……
前世这个时候，她不是一直缠着自己吗？
“顾文森，市二中怎么样？”
“还行，学费低但是教学水平并不算差。”记忆中的他这样回答。
“那你怎么不去？”少女嘟着唇，疑惑道，坐在高凳子上，一双纤细雪白的腿晃了晃，扰乱他的神智。
“嗯，我现在有学校给的助学金，比去那里要好。”
“噢。”
这是，她当初问自己的。
原来如此。
前世，她其实是可以选择转学的，但她没有。
反而抛弃了大好的机会，情愿跟着他。
这证明，当时她对自己，其实是有一分真心的，是吗？
是这样吗？
顾文森想着，微微眯起眼眸。
那么，为什么，最终仍然弃他而去呢？
他将纸质的申请书撕得粉碎，随手扔进了楼道的垃圾箱里，踱步回了教室。
苏青茴应该是累了，正趴在桌上睡觉，黑乎乎的脑袋上有个小巧可爱的发旋。
顾文森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微卷长发，如印象中一样的顺滑，丝绸一般，散发着阵阵迷人清香。
眸光微动，他看到了她压在头发下面的手腕，被方才失控的他圈出了一道红痕，触目惊心的血色。
他的脑壳一痛，忍不住扶了扶额。
【男主角黑化值下降10点，现在黑化值40。】
苏青茴：他开始后悔了。
【可是他说他很想你。】
苏青茴：噢？你是说那条匿名短信？哼哼，这不叫想念，他一定有别的目的，别小看他的黑化值。
【嗯，他可真是阴晴不定。】
苏青茴：不过，以后这样的情况应该会减少很多。
一上午，苏青茴都没有跟顾文森再说话。
午饭时分，她脚步生疏地随处乱逛，终于找到了食堂。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
她好几天前开始，就吃食堂了，毕竟没有自己带饭来。
好在学校舍得投资，食堂还不算太难吃，起码食物干净，没有让她闹肚子。
她拿着盘子盛好了饭和菜，刚找了个偏僻的空位置坐下来。
眼前就投下了一道颀长的阴影。
少年背着光，双肩宽阔，轮廓深邃的俊脸下锁骨分明，脖颈没有其余的装饰品，却白得不像话。
鼻梁高挺，一对凤眼凝望着你的时候，深情柔光仿佛要溢出来。
苏青茴的双肩似乎微颤，不算大的幅度，却让顾文森不得不在意。
像是很怕他一样。
她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坏了吧？
“念念，你……”顾文森斟酌了一下，想说什么。
不过被打断了。
苏青茴鼓足了勇气，冷不丁开口：“之前一直给我送信的是你对不对？”
顾文森瞳孔微缩，这一瞬间巨大的痛苦清晰地侵蚀着他的脑神经。
他想起来，昨天他做出了决定，要让她知道自己的一些行为，让她主动来找他。
所以，今天早上他故意把给她写信用的纸张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她几乎毫不费力，就能在他的桌屉中发现。
这种纸张做工精美，价格昂贵，很多人喜欢，却不见得买得起，所以很少人拥有。
苏青茴的确看见了，顿感脊背一凉，异常瘆人。
原来，一直以来萦绕在身边那道如同监视器一般的视线，来源于自己的同桌。
这个，她仅剩下的勉强称为朋友的人。
“那些骚扰短信也是你发的对不对？还有，你是不是还跟踪过我？就在学校后面的那条小巷，好几次我都感觉后面有人，是不是你？”
挑明了话，苏青茴心里的恐惧稍微褪去了一些。
她恢复了以前的咄咄逼人，因为迫切执着于真相。
或许已经猜到了，但她还抱着他亲口承认并且道歉的期盼。
“我没有，你在说什么？有人跟踪你？多久了？”
耳边传来他清润的嗓音，带了一丝温和和疑惑。
顾文森感到一阵懊恼，夹杂着一丝后悔的情绪。
他不能承认的，起码现在不能。
在他好不容易想要放下芥蒂靠近他的女孩的时候，怎么能以这样狰狞的面目出现？
他不想再吓到她了。
他现在，无法忍受她的片刻逃离。
苏青茴认定他就是那个人，此刻突然就看透了他的伪装。
“我都看到了，那种信纸寻常人买不起，可是你有，你还用它来写信？顾文森，你真是个变态！”
他怎么这么能装？
她忍不住骂，又猛然止住了话头，心头浮现的是恐慌。
她发誓找到这个人一定要狠狠报复他，可是现在她无权无势，怎么报复？
但，她不能就这样受他掣肘！
转学吧。
这一刻，这个念头无比强烈。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顾文森深邃的眼中酝酿着一片冷沉风雨，像是飓风席卷而来，要将她卷入其中。
是冰冷的、偏执的、病态的。
“阮念念，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
在他暗无天光的日子里，是她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好不容易才再次得到。
他不会放手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用隐藏，念念，我不会伤害你的。”
苏青茴惊怒不已：“顾文森，我没有惹你吧？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匿名信、匿名短信，跟踪，哪一样是正常人会做的？你还说不会伤害我？”
她的确被保护的很好，可不会连这样明显的手段都看不出来。
顾文森见她紧张，心中失去她的惶恐奇异地被安抚了。
他的薄唇发出一声轻笑：“念念，你不是说我是变态吗？那我怎么能跟正常人一样？”
少年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生动的，真实的，背着光显露出阴森森的黑暗，如同丛林灌木当中长久蛰伏的野兽。
深深的执念，如影随形。
苏青茴再也吃不下去，抖着手腕收拾好了碗筷。
她踉跄了一下，被顾文森自然而然地扶住。
修长有力的手令人完全撼动不了，扶住她柳枝一般的细腰，延伸出密密麻麻的痒意与暧昧。
苏青茴毫不犹豫地甩开了：“你别碰我！死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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