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四周静谧了下来，月凉如水，浸湿了床头。
顾文森帮了她？
算了，她不计较了。
宰相肚里好撑船。
她大人有大量，便勉强原谅他擅自亲她的事情。
少女怀抱着自我安慰的心思，浓密的睫毛一覆，颤动的幅度逐渐减小，进入了梦乡……
简陋破败的出租屋内，冷硬床板上的少年，却睁着眼毫无睡意。
顾文森面无表情地躺了半晌，蓦地探出食指，碰了下自己的唇。
他的唇很薄，唇锋锐利，跟她的樱桃小嘴截然不同。
她的唇是柔软的，水润的，像是水蜜桃口味的果冻。
好怀念的味道。
徐徐冷风经由窗户缝隙鱼贯而入，吹到他的脸上，一阵彻骨透心的凉意。
他伸手一摸，居然是眼泪。
能让他哭，她的本事可真大，他笑了，他可是记得，前世自己第一次亲她的时候，还被她打了一巴掌呢。
她这次怎么不打了？
是怕了？
他在她面前毫无掩饰的恶劣逗弄，会惹她害怕吧。
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的少年了。
他恶劣得不堪入目，所以，你要习惯啊。
念念。
……
隔天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天青云美。
苏青茴一大早就来到了咖啡馆。
结果等了一个上午，顾文森居然都没出现，是别的小哥来替他的班。
这可真少见。
苏青茴：他可能是思念成疾，相思成病了。
【那他怎么不来找你？】
苏青茴：嗯，这个说不好，他可能喜欢若即若离欲拒还迎的感觉吧？
【……那他可真是有手段。】
苏青茴微微一笑：哼，小别致真东西呢！
【……】
下午，顾文森姗姗来迟。
彼时苏青茴正坐在木制的凳子上，深褐色工作服很好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窈窕身形，琼鼻樱唇在咖啡氤氲的气息中浮沉，令人遐想着迷。
漂亮娇小的指节摆弄着咖啡，不难看出她平日一定十指不沾阳春水，举动笨拙得出奇。
“嗯？你来了？来，教教我怎么弄这个吧？”苏青茴乞求道。
顾文森仔细一看才知道她在干嘛，她在学拉花，奶泡是另一个小哥调的，熟练得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单纯是她手法不行。
要么勾不出花针，要么拉的花形歪了跑了，总结两个字就是，手残。
他忍不住笑了，毫不掩饰的嘲笑。
接过咖啡后说：“这不是你能做的，我来。”
苏青茴说：“不要，你教我我就会了，我来是帮忙的，你教我偷懒算什么事？”
“那你看着吧。”顾文森说。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很熟练地勾出了漂亮的花针，一圈接着一圈，呈现出一个心形，铺满整个杯口，令原本的咖啡瞬间上了一个档次。
“算了，我帮你端过去。”苏青茴觉得够不上他的档次，有点失望。
顾文森没有拒绝。
等人回来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不是说这工作服质量低劣，你受不了？”顾文森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里面穿了的。”苏青茴闻言，掀起了一片衣角，底下是洁白透气的打底衫，很薄很透。
肤色如玉，隐约能瞧见一点内衣的蕾丝边……
好像是……粉的？
顾文森的眸色陡然转深，大手一抬，拍掉了她拉衣服的手。
“你干嘛？”苏青茴捂着手，被拍得有点痛。
低头一看，原本嫩白的肌肤上一处胭脂红，疼得火辣辣的。
“在一个男人面前这么随意撩衣服，阮大小姐，你寂寞了？”她的不设防让他有点生气，冷笑着说。
“什么？”苏青茴不可置信地瞪他，“你胡说什么？你……你变态！”
顾文森恍若未闻，转身擦拭着桌台，不想搭理她。
苏青茴想起自己刚才的举止，她以前大大咧咧的是因为没人敢对她如何。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可能是……嘴硬心软吧。
苏青茴垂眼思索了一会儿，抬眸看着他忙上忙下的，有点不好意思，便说：“顾文森，你带作业过来了吗？我帮你写怎么样，反正你的成绩，这点作业应该做不做都无所谓吧？”
“带了。”顾文森指了指凳子上放着的书包，“你等一下。”
捣鼓咖啡杯的手停了下，他转头从书包中掏出了一堆试卷。
苏青茴目测起码十张，差点惊掉下巴。
“这么多？”
顾文森点头：“之前的和现在的一起，我都没写，怎么样，你要帮我吗？这些都太简单了，我懒得写。”
苏青茴觉得他在凡尔赛，拿过来一看，跟自己昨晚加班加点赶好的那些不一样。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顾文森眯了下眼睛，说：“这是老师额外给我的加量，难度不高，你不想做就算了，无所谓。”
苏青茴连忙接过手，她一定要做，要不然心过不去。
毕竟顾文森帮了自己这么多忙。
“放心，交给我吧。”
“还有，谢谢你的帮忙。”
少年双肩似乎僵硬了一瞬，但是苏青茴没有发现。
窗边不起眼的角落，苏青茴捧着顾文森捏造的所谓很简单的卷子，冥思苦想。
陌生的公式徘徊在她的眼前，从心灵的窗户过滤到脑海中。
看不懂。
她意识到了什么，心下有点气闷，有点难过。
天色渐暗，晚间的咖啡馆没什么人来了，该下班了。
顾文森进去换回了平常的衣服，白T的袖子不长，显出他结实有力的手臂。
他披上黑色的夹克外套，动作随性，透出一分少年气的桀骜。
“走了。”他拍了下少女的椅子。
苏青茴坐着没有说话。
顾文森的手一顿。
就听她带了点委屈地说：“我才写了不到一张，我好多都不会……”
当然不会。
这些题目根本不是高中范围的。
“我好像真的很没用，我什么忙都帮不上……顾文森，我是不是废物？”
少女压抑着哭腔，不出意外下一刻便会落泪。
顾文森的心口一窒，抬手就想去撩开她垂下的乌黑秀发，还想摸摸她的头安慰她。
他没做，只抿住唇。
“这是不是你想看到的？”
少女回眸，没有想象中的泪流满面的样子……而是稍带怒意的，红了眼眶。
要哭不哭的，可终究是没哭。
顾文森眼中有自嘲的光，一滑而过。
“你想看我出丑，还是看我哭？顾文森，你是不是故意刁难我？”苏青茴在这一秒看透了他。
“怎么会？我怎么敢刁难你？”顾文森否认。
苏青茴气得要死：“还说不是？顾文森，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觉得这些很简单的，你真的会不知道吗？骗我、欺负我很有意思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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