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看我，闲在家里不挣钱，就瞧不上我了？”
听到“离婚”两个字，建军一时没反应过来。
待他再次看向桃花的时候，对方已经穿上鞋子下了床。
建军指着她的脸，咬牙切齿道：
“我为了你们娘俩，为了这个家，做的还少么？你居然跟我提离婚？”
桃花不想跟他争辩，睡在小木床上的朵朵，听到大人吵架，打了个激灵，一咕噜爬了起来：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听到朵朵说话，建军凶巴巴地喊道：
“你闭嘴！”
桃花看着被吓哭的丫头，心一下子就凉了。
“丁建军，你就不配朵朵，叫你一声爸。”
看着眼前的母女俩，他冷嘲不已：
“是啊，我不配当朵朵爸。我又没生过孩子，我咋知道该怎么当爸？”
建军箍住她的手腕，一双喷火的眼睛，看着小床上的朵朵。
“我对你丫头咋样，你心里没数么？可你呢，连给我生孩子都不愿意，你凭什么说我？”
桃花挣脱他的手，泪水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建军，你变了。”
她哭着说：
“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现在又是怎么对我的？”
建军根本冷静不下来：
“我一直都是这样。对你，对朵朵，我哪点做错了。”
桃花只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
“你不干活，天天闲在家里，没人说你。我每天早上五点起来做酱菜，七点半带着朵朵去面粉厂，下班回来，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就挎着筐子，去街上卖酱菜。你有没有问过我，问问我累不累？”
建军被她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一脸无辜地说：
“不是你说，让我早上叫你起来的么？”
桃花闭上了眼，说出这种话的丁建军，让她不忍直视：
“建军啊，我也是个人。我也是会累的，可是……我累的时候，你看不见，你不心疼我，你知道吗？”
朵朵的哭声渐渐变小了，她穿上鞋子躲在妈妈身后。
望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建军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算了。你就是看我现在不挣钱，处处找事。”
桃花打开柜子，把她跟朵朵的衣服，装进包袱里。
建军一把拉住她：
“你干啥，你这是上哪去？”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
“面粉厂离钢厂家属院有多远，你心里没数么？我跟朵朵住宿舍去……等你想明白了，再说。”
他不丢手，桃花猛地掣肘，衣服散落一地。
她蹲在地上，一件件的拾起来，重新包裹好。
“朵朵，跟妈妈走。”
看着母女俩出了门，建军只觉得，这架吵的莫名其妙。
桃花坐二路公共汽车，去面粉厂上班，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她今天为啥脾气这么大……
再说了，不是她让自己叫起床的么？
建军觉着桃花矫情，也变得有些无理取闹！
……
工人文化宫的地基图，已经画好了。
云浩作为旁观人，看了一眼图纸，又联想了一下实景的位置。
“西北角的位置，得调整一下。”
项目负责人刚点头，他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话。
基建委的正式工，把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脸上。
负责人将云浩上下扫量一边，语气不满地问：
“咋调整？你见过四四方方的楼，缺个角的么？”
云浩指出的那个地方，刚好是承重墙的位子。
他是懂风水，自然明白为什么不能在西北角的位子，建承重墙。
可是，云浩不能跟这些人讲。
因为，讲了也没人信……
他冷不丁地冒一句：
“缺个角，反而好了。大楼建起来了，对咱包仓老百姓来说，是顺风顺雨的祥兆。”
负责人眼睛一瞪，拿出了官架子：
“啥叫祥兆？你知不知道，重新设计地基图，是会耽误工期的。再说，这图，也已经通过各个部门领导的审批的，现在还怎么调整？”
人群中又响起一个声音：
“一个帮工的，管这闲事？吃饱撑得了！”
云浩见众人不听劝，皱着眉头对负责人说：
“你不改，西北角的承重墙，就建不起来。”
虽是，建国以后，华国人都在破四旧。
可负责人听着他说这种话，还是觉着有些触霉头：
“呸呸呸！不吉利的话，不要讲。”
跟着负责人鞍前马后的一帮正式工，都吹鼻子瞪眼睛地看着云浩。
他已经提醒这群人了。
这个项目，是基建委在负责。
云浩，不过是个帮工……
将来，项目上除了什么烂子，又不用他抖着。
一群人敲着锣，打着鼓，等着江海陪同省里的领导过来。
工人文化宫的建设项目，正式拉开帷幕！
……
傍晚，国华媳妇来了，她跟丁可薇坐在小院里闲聊。
大虎，二虎知道隔壁小婶，给云舒买了许多小人书。
他们隔三差五的，就过来了。
看丁可薇显怀了，国华媳妇问：
“你跟父母不咋来往，云浩又是这么个情况。你做月子咋整？”
丁可薇挑起双眉，想了想说：
“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看呗。”
国华媳妇吐掉嘴里的瓜子，睁圆了眼睛：
“可不能这样。这事儿得想到前头。省得坐月子，忙得手忙脚乱。”
丁可薇摸了摸肚子：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还有啥好像的。”
国华媳妇咂摸着嘴里的瓜子仁，把她心里早就有的想法，跟丁可薇讲了出来：
“要不这样……你看，大虎、二虎都这么大了，用不着我太上心。我意思是，等你月子的时候么，我过来伺候你，怎么样？”
丁可薇一听，忙对她说：
“咋能说是‘伺候’，你又不是老妈子……我哪能麻烦你？”
国华媳妇挥了挥眼前的空气，笑着说：
“照顾。你们城里人都说是‘照顾月子’。反正，我闲着也没啥事儿，就过来帮衬你一把呗。”
丁可薇懂她什么意思，笑着道：
“那……到时候就辛苦嫂子了。我也不让你白照顾，以后，厂里每个月的豆腐票和副食品券，我再加十块钱……你看怎么样？”
喜不自禁的国华媳妇一听，眉开眼笑地看着丁可薇：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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