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的核桃，还剩下一些。
丁可薇把蔗糖装进小铁锅内，蹲在炉子上熬化。
云舒守在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咕嘟冒泡的糖稀。
案子上，平底的小瓷盆内，装着未去皮的干核桃。
“上一边去，小心烫着。”
云舒咽了咽口水，抻长了脖子，往后退了两步。
丁可薇端起小铁锅，将又软又稀的蔗糖，倾在小瓷盆内，和干核桃搅匀。
“姐姐，可以吃了吗？”
空气里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云舒搓搓手：
“我尝一口好不好？”
丁可薇摇摇头：
“不要着急，再等上一会。”
大概过了十分钟，她把小瓷盆反扣在木板上，就成了时下小孩们最喜欢吃的核桃糖。
云舒刚伸出手指，想要摸一摸刚刚凝固的糖块。
丁可薇打了一下他的手背：
“干什么你？”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丁可薇，见她手里握着刀，把一大块的糖，切成九宫格的模样。
“张嘴。”
姐姐一下令，他仰着头，傻乎乎地把嘴巴张的老大。
丁可薇举着核桃糖，就是不给他吃：
“云舒，你……为啥挑我，给你做媳妇？”
他露出一口白牙，想也不想地说：
“有钱，姐姐有钱！”
丁可薇抿着嘴，强忍笑意，把一小块核桃糖塞进他的口中。
“出去可不许乱说，知道吗？”
云舒赶忙点点头……
她又想起空间里，角色信息查询系统里的提示。
江小北，为什么会跟云浩有关系？
丁可薇看着，因为吃到糖，而一脸欢喜的云舒……
“那……江小北呢？”
云舒想也不想，就跟点读机一样：
“二姐姐！”
丁可薇眼睛陡然睁大，她拧着云舒得我耳朵问：
“什么二姐姐？”
云舒疼的呜哩哇啦地乱叫……
她松开手，哄着云舒问：
“你说，江小北跟我一样，也是你哥的媳妇。”
云舒委屈地瘪着嘴，他偷偷瞄了一眼丁可薇，支支吾吾地不敢再乱说话。
丁可薇意识到，是自己过于激动了……
她笑着对云舒说：
“姐姐不拧你的耳朵，你回答姐姐问题，好不好？”
云舒这才点点头，嘴里重复着：
“姐姐，二姐姐……”
对于怀孕的丁可薇来说，听到云舒的话，她心里又记挂起这件事来。
可云浩，跟江小北两个人，八竿子也打不着。
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云舒指着案子上的核桃糖问：
“姐姐，我想吃。”
丁可薇把糖，全部装进小碟子里：
“你都拿去，跟大虎和二虎一起吃。”
云舒开心坏了，他端着小碟子说：
“给朵朵留一些。”
一提到朵朵，丁可薇又好些日子，没跟桃花说话了。
自从因为建军的事儿，两个人的来往，就没之前那么亲密。
听他一提起朵朵，丁可薇没有搭腔。
云舒取出几块核桃糖，放在小瓷碗中。
他看了看丁可薇的脸色，端着手里剩余的糖，出门去了。
……
建军算是彻底闲在家里了。
他也出去接些零活干。
可是，没有云浩这个中间人。
主家不愿意把辛辛苦苦弄来的木料，交给一个生手干。
桃花心里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要讲给建军听。
可她没张那个口。
每天早上，天蒙蒙亮，桃花就带着朵朵赶公交车去托儿所。
在面粉厂食堂忙完一天的活，她又要把前一天晚上准备好的酱菜，带到街上去买。
朵朵跟在妈妈身边，帮忙吆喝。
桃花不想让朵朵跟来，可丫头偏不。
她觉着，待在妈妈身边踏实。
桃花卖完酱菜，要到二半夜，她才挎着空筐子，拉着眼皮打架的朵朵往家走。
建军早睡着了，一个人躺在床上打呼噜。
看着丈夫睡着的样子，再闭着眼睛爬上床的朵朵……
桃花心里，说不出事什么滋味。
建军就算闲在家里，她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朵朵不是他亲生的，他没有义务帮自己养孩子。
朵朵很快就入睡了。
桃花累得直不起腰，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卖掉酱菜后，手里攥着的三块钱。
“赶紧洗洗睡吧。”
听建军嘟囔了一句，桃花赶拉灭灯绳。
她借着月光，抹黑洗了把脸……
躺在床上的桃花，听着建军的鼾声。
她失眠了。
其实，有男人，跟没男人都一样。
以前，在李辉家，她得看男人脸色活，偶尔还得挨打。
现在，她跟了建军，每天就算忙得在直不起腰，眼前的男人，仿佛看不见一般……
朵朵，成了她心里唯一的寄托。
可是，桃花不可能，永远不给建军生孩子啊。
她还有很多很多的烦恼。
朵朵的户口一直跟着她，孩子上小学了怎么办？
难道，她真带着孩子回农村老家去……
即便，桃花是农村妇女，她也明白一个粗浅的道理。
那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一夜，桃花想了很多很多。
她知道，自己想要过怎样的生活，也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
可是，她想按照自己的活法……
跟朵朵过上好日子。
天明，鸡叫了三声。
昨夜，建军做了场噩梦，他第二天醒来的特别早。
看着睡意正浓的桃花，他在她耳边叫道：
“媳妇，媳妇……”
桃花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建军去扳她的膀子：
“媳妇，天亮了。”
后半夜，才有点睡意的桃花，迷迷糊糊地问了句：
“几点了？”
建军随口道：
“快五点了吧。你不是要准备起来做酱菜吗？”
桃花睁了睁沉重的眼皮，随即……
又闭上了。
建军继续在耳边叫道：
“桃花，桃花！你今天还弄不弄酱菜了？”
耳边，一直传来丈夫的聒噪声。
桃花不仅睡意全无，心里很是气恼。
她‘腾’地一下坐起身，定定地看着建军。
见媳妇好像有点不太对头，他讨好似的笑着问：
“你咋啦？是不是病了……”
朵朵还在小木床上睡着。
窗外的麻雀，站在晾衣杆上叽叽喳喳地叫，跟眼前这个丁建军一样讨厌。
桃花的呼吸声变得很沉，她看了丈夫很久，不知怎地……
她突然冒出一句，建军意想不到的话：
“丁建军，咱俩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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