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原还想让年世兰的册封礼和皇子们的混杂在一起,囫囵过去,没想到皇帝不允。
她只好道:“皇上心疼皇贵妃,如此考量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要叫皇贵妃多等些时日了。”
皇后摆一摆手,让剪秋将东西拿下去。
又道:“三月也好,虽说今年正月下了雪,这几日地气竟已见暖,想来今年的花儿也比往年开得早些。”
“春暖花开,人间芳菲,甚好。”
皇帝去年命人紧赶慢赶修了「露华浓」,种了满园芍药,原以为到了花期能叫世兰一眼惊喜,谁知天公不作美,不是多雨、便是大旱。
才种下的花朵娇气,禁不住这番折腾,园子里的花便也开得稀稀落落,反倒不好看。
当时皇帝还有些失望,命人锁了园子,让花匠好好打理。
现在想来,这花也是有灵性,要等着一同贺世兰生子晋位的双喜。
皇后不知皇帝在想什么,只瞧着十分高兴,便道:“皇上钟爱八阿哥,未出世便取了‘福沛’为名,字意虽好,只是礼部那边总说……有不妥之处。”
皇帝有种被质疑的感觉,“何处不妥?”
“礼部的意思,宗谱字辈:胤弘永绵……”
不等皇后说完,皇帝道:“朕便是要让旁人知道,朕的八阿哥与别个是不同的。”
皇后自然晓得皇帝有此深意,可在她心里,年世兰的殊荣已经够多了。
皇帝为年世兰破的例也够多了。
这些年来,皇后几乎都被年世兰压着,若真叫八阿哥当了皇帝,年世兰为圣母皇太后。
自己这个母后皇太后,还有活路吗?
“话虽如此,只是来日入了玉蝶,一应皇子皆是弘字辈,偏八阿哥不同,反倒叫后人揣测,以为福沛……不是皇上亲生。”
皇后脸色凝重,端的是在为大局考虑。
皇帝不悦,“放肆!谁敢疑心皇嗣血脉?”
意料之中的反应,皇后并不着急,“礼部也是在其位谋其职,才有此担忧,不过皇上信任,八阿哥还有年家支持,想来不敢有人说三道四。”
皇后瞧着提起年家,皇帝也无特别反应,便转了话题。
“说起宴席,六阿哥和八阿哥同办,总不好厚此薄彼,姐姐曾命人打造过一对麒麟手镯,刚好六阿哥和八阿哥,一人一只,也好叫兄弟齐……”
“麒麟手镯?”
皇帝想起日前年世兰说的话,心下也觉得有些奇怪,柔则并非奢靡之人,哪里留下那样多贵重物品,竟是送也送不完。
他轻咳一声,疑惑道:“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没听纯元提起过?”
“是姐姐送给大阿哥的出生礼,只可惜臣妾的大阿哥无福……”
皇后说到此处,像是情难自持,浅叹一声,方才继续道:
“原是些小事,姐姐就算说了,皇上忙于政务,也未必会记得,而今后宫子孙昌茂,臣妾每每瞧见几位小阿哥,就想起弘晖,心中欢喜,便将这镯子……”
“镯子既然是纯元送弘晖的,你便留着做个念想。”
皇帝放下筷箸,道:“世兰素来便爱使小性子,以后纯元送你的东西,不必转送她人。”
皇后领会到皇帝话里的意思,“皇贵妃如今已经一人之下、众妃之首,竟如此这般不能容人,连姐姐的东西也……”
“世兰在王府便是如此,这么些年从未变过,你又不是不知道?”
皇帝伸手,绘春将帕子放到皇帝手上,皇帝擦了擦嘴,站起身。
“斯人已逝,皇后若总是沉溺过往、伤怀难以自拔,只会伤了自己的身子。”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皇上这是真的彻底放下姐姐了?
眼瞧着皇帝像是要走,皇后忙跟着站起身。
“皇上今晚是……”皇后知道自己不该问,可还是忍不住:“还要去翊坤宫吗?”
“养心殿还有折子没看完,朕得回去处理一下。”
皇帝按着皇后的肩,道:“后宫的事情让皇后受累。”
皇后还没来得及客气,皇帝又道:“等皇贵妃出了月子,后面的事情,便也能帮着皇后些,皇后也能松快些。”
皇帝这是在为年世兰铺路呢?
皇后立在原处,没再相送。
剪秋回来瞧见皇帝已经离开,“今晚月圆之夜,娘娘怎么不留住皇上?”
“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
“娘娘万不能泄气呀。”
剪秋瞧着皇后似有自暴自弃之相,有些着急,“皇上而今的心思全在翊坤宫,娘娘若听之任之,长此以往,莫说后宫,只怕连天下都是她皇贵妃的了。”
“娘娘真的甘心吗?”
是啊,甘心吗?
堂堂皇后被打压至此,实在毫无颜面可言。
皇后回想皇帝的话,自己一提太后,他就想起给煦嫔加封,只怕去年皇帝自河南回来,太后不见六宫妃嫔,并非凤体违和。
而是皇上因年世兰的事情在问责太后。
生母尚且如此,更何况自己?
或许自己此番境遇,也是受了太后连累的缘故。
其实若从一开始,太后愿意多帮着自己一些,年世兰何至于势大如此?
皇后缓缓坐下,看着满桌的菜,吩咐撤下。
次日后宫众妃嫔来景仁宫请安,皇后特意说了皇上对小阿哥们十分钟爱,暗指皇帝有意在幼子中择立储君。
她就不信这些皇子生母,还能和平相处!
齐妃一听便急了,皇后偏将她这份着急给摁下。
众妃散去,齐妃想要留下,皇后又说有事要与沈眉庄商议。
沈眉庄瞧着只留了自己,没留冯若昭,有些奇怪,她提醒道:“皇后娘娘,敬妃姐姐亦有协理六宫之权,是否一并留下?”
“敬妃有其他事情要忙,本宫要你留下,是要说六阿哥周岁宴的事情。”
冯若昭原立在一旁等着,听皇后如此说,便先行礼离开。
皇后看向一旁的齐妃,“齐妃,你还有何要事?”
齐妃略带仇视地看了眼六阿哥生母沈眉庄,张张嘴,道:“臣妾改日再来向皇后娘娘问安。”
景仁宫外,富察贵人正等着齐妃。
瞧见齐妃一脸晦气出来,立即道:“怎么?皇后娘娘也不愿帮娘娘您吗?”
齐妃摇头,“皇后娘娘在忙。”
她抬头,刚好瞧见前面的冯若昭,咬牙切齿道:“本宫原以为她有多好,没想到心思颇深,一个个竟都想要抢我弘时的太子之位。”
“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终究不过是一群话都讲不周全的奶娃娃,都不知道能不能长大,如何能赶上三阿哥?”
二人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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