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一提心上人就容易炸毛。
年世兰内心啧啧,面上又做出一副受惊模样,连忙埋头跪好。
“臣妾道听途说,惹皇上不高兴,还请皇上降罪臣妾,只是莫要生气,伤了龙体,臣妾便是万死亦难赎。”年世兰缓缓抬头。
今日烛台摆放的位置、自己下跪的地方、抬头的角度,都是经过年世兰精心计算的,连表情都是对着镜子练习过数遍的。
她就不信皇帝瞧见自己这个体贴、懂事的可怜模样,还能忍心责罚。
果然,皇帝于心不忍,朝年世兰伸手,“后宫风气不正,是中宫失德,与华妃无关。”
年世兰握着皇帝的手,盈盈起身,坐在皇帝身侧,“只可惜世兰愚钝,品貌不佳,又无才情,不能为皇上分忧。”
“傻话。”
如果说男人天生具备体格和力量上的优势,那么温柔便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尤其是在这个女性本身不被承认的时代,以柔克刚尤为重要。
年世兰侧靠着皇帝,小声道:“若得三分纯元皇后之姿,皇上见了,也会高兴些吧?”
一向在皇帝心中宁折不弯的年世兰,如此示弱,君心怜悯。
“世兰便是世兰,在朕心中亦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必为任何人替身。”
年世兰知道即便皇帝问责中宫,有头风顶着,皇后也不过是受些不痛不痒的训斥,索性提前将消息添油加醋放给她。
天还没亮,景仁宫里乱作一团。
“华妃僭越中宫、意图后位,太后明褒暗贬,皇上充耳不闻。”剪秋气愤之余,理智道:“眼下皇上被小人所蒙蔽,听信谗言,说娘娘您中宫失德,权宜之计,娘娘要不要向皇上先认个错?”
“认错?本宫何错之有?”
皇后缓缓睁开眼,眸光似寒潭,泛着幽冷的光,“到底是本宫低估了华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小看了她年世兰。”
“奴婢听说,昨天上午,曹贵人带温宜公主去翊坤宫坐了好一会儿。”
“又是她!”
剪秋瞥了眼窗外,压低声音道:“曹贵人三番两次替华妃算计娘娘,要不要……”
“不忙。”景泰蓝护甲高高翘起,皇后三指抵着额头,半晌才道:“跟外头说,本宫身体不适,今日请安免了。”
“眼下时气不好,娘娘脾胃虚弱,这几日宫里的杏仁茶越来越有从前的滋味,娘娘可要尝尝?”
皇后微阖双目,缓缓道:“从前姐姐最爱杏仁茶,她独创的杏仁茶,连皇上也会喝上两口,她不在,这味道便也淡了。”
“是,娘娘是想要将她带去养心殿,还是……”
“本宫是皇后,怎可亲自送宫女上皇帝的榻?”皇后厉声说罢,想了想道:“红梅将落,最后一遭,可莫要辜负了。”
午后,两江总督进献一幅《月下寒梅图》,皇帝耳畔莫名响起年世兰昨日的声音。
他脸色微韫,却又自嘲道:“如今不只是后宫妇人,连前朝大臣也学着讨朕欢心了。”
“苏培盛,你说,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在后宫散布纯元的事情?”
骤然被点名,还是关于纯元的事情,苏培盛哪敢乱说?
他躬身道:“奴才日日跟在皇上身边,皇上都不清楚,奴才哪里晓得?”
“你觉得,华妃在说谎?”
“奴才不敢揣测,只是,华妃娘娘若是说谎,那她是怎么知道先皇后事迹的呢?”
是啊,华妃入府的时候,纯元早就不在了,若没人告诉她纯元擅长什么,她又怎么能说谎?
皇帝陷入沉思,后宫之中,知道纯元的,不外端妃和皇后。
端妃久病,延庆殿只余贴身伺候的人,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精力来传这些事情。
便只有皇后。
苏培盛像是猜到了皇上所想,“许是下人口快,也未可知。”
皇帝觉得心烦,一时看不下去折子,便叫苏培盛准备辇轿,去了倚梅园。
“朕独自逛逛,你们不许跟着。”
苏培盛等人被留在门口,皇帝独自漫步其中。
园中的雪已经化了,枝头红花零落,他想起除夕倚梅园,余莺儿跪在雪地许愿,那抹倩影、那声音: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他真的以为柔则回来了,谁想美人入怀,全没有当夜的温婉动人。
或许正如华妃所言,人人都想以纯元之姿,博帝王之宠。
眼瞧便是春日,落红满地,斯人已逝。
皇帝远远瞧见地上一朵娇艳的梅花,却不知那样完好,怎就落下枝头,心中哀伤,快行两步,弯腰拾来。
与此同时,另有一双手,也伸向同一朵花。
两手相触时,对方猛然缩回手,直接跪在地上,“奴婢该死,惊扰尊驾。”
皇帝缓缓抬头,正要问责,瞧见面前一身碧色的宫女虽请罪,却紧紧护着梅花,蹙眉问道:“你捡这些梅花做什么?”
“奴婢只是瞧这些梅花落了可惜,想捡来做些吃食,也不算辜负。”
“梅花为食,倒是别出心裁,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
“奴婢名叫浣碧。”
“浣碧?”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非是浣碧绝色倾城,是她的脸三分神似故人。
浣碧不敢直视皇帝,垂眸道:“奴婢只是想杏仁茶单调,添些梅花口感更显别致,并不知道这里梅花不能捡。”
满怀的红梅将她的小脸映衬得格外娇嫩。
皇帝的声音也柔和起来,“你是哪个宫里的?”
“奴婢……”浣碧想起皇后的叮嘱,若说碎玉轩,皇上必然会去看小主,而她便会失去机会。
如此难得出人头地的机会,她怎舍得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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