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胥祈的声音落入耳中。
柳禾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三个大字——
完蛋了。
反观将自己箍住的某人,眼底却是戏谑更甚,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你们,在做什么?”
说话间,长胥祈的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冰冷。
他生气了。
清晰地捕捉到了身下少年眼底压制不住的笑意,柳禾瞪了他一眼,强撑着身子爬起来。
虞沉笑而不语,随手扯住了她的袖口。
起了半起重重跌回去的那一刻,柳禾满脑子只有三个字。
你奶的。
鼻头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少年坚硬无比的胸肌上,酸涩感顷刻袭来,柳禾难以自抑地红了眼窝。
“哟,投怀送抱?”少年笑得风流洒脱,心情似乎相当不错,“本将军喜欢……”
投个锤子。
柳禾捂着鼻子,气得肺都要炸了。
虞沉这小子徒有一张俊秀皮囊,想不到竟是个浪荡的登徒子。
行……
跟你亲妈大大来这一招是吧。
还对付不了你小子。
柳禾打定主意,忽然扭过头望着僵在原地的长胥祈,眼泛泪光的模样显得楚楚可怜。
“太子殿下……”她轻声求救,一副受了委屈的架势,“奴才回来寻皇后的簪子,恰好撞见小将军醉酒,一直对奴才动手动脚……”
这下轮到虞沉愣怔了。
动手动脚?
他……动了吗?
这一招反客为主倒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也不知是出于心虚还是怎的,虞沉下意识看向了被求救的太子殿下。
果然见男人清浅眼底的不悦之色愈发清晰。
“阿祈……哎!”
话音未落,虞沉整个人就已经被他从床上一把揪了起来。
动作幅度和力道都不小,显然是带着火气的。
柳禾故作委屈地躲到长胥祈身后,做戏要做足,还不忘拉住他的袖口瑟瑟发抖。
倒真像是被欺负了的模样。
虞沉一时看傻了眼。
小丫头片子……
竟然如此狡猾。
“小柳,你可无碍?”
迎着长胥祈关切的目光,柳禾娇柔摇头。
无人察觉之时,她迅速冲虞沉扬了扬下巴,神情间似有挑衅。
少年又是一愣怔。
这小太监……果真有趣。
难怪阿野那小子被她迷成那般模样。
只是……
不知即将被人戳穿秘密的时候,小姑娘还会不会这么嚣张。
手忙脚乱的着急样子,一定很讨人喜欢。
“阿祈,这么激动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少年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光,“难不成……她真是你的人?”
长胥祈垂眸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迎着少年似笑非笑的视线,柳禾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然——
“那你知不知道她是……”
女的。
话音未落,就已经被柳禾眼疾手快地打断了。
“小将军!”
见太子此时满脸疑惑,身后的小太监却惊慌至极,虞沉心下顿时了然。
哦……
看来是不知道。
少年得逞般地挑了挑眉,明知故问。
“唤本将军何事?”
柳禾心虚坏了,眼神也不自觉地微微闪烁。
“您可有看见……皇后的簪子?奴才找了一圈都没寻到,一会儿还得回去复命。”
兴许是捉弄过她之后心情大好,虞沉竟难得地慷慨一回。
“簪子……”他随手掏了出来,大发善心地递给她,“你说的可是这个?”
“是是是!”
柳禾生怕他又搞什么幺蛾子,忙不迭地上前接了过来。
“多谢小将军……”
闹也闹够了,虞沉冲长胥祈暗暗使了个眼色。
长胥祈瞬间了然。
这是要让他把小柳支走。
“小柳,去换壶新茶来。”
柳禾轻声应了,扭头就走。
老板让下属去添菜,无非就是接下来的话外人不能听罢了。
这种职场暗话,她还不至于听不明白。
关门的瞬间。
“……番邦近来有异动。”
一句话恰好落入了她耳朵里。
番邦?
那阿戚野……
柳禾一愣,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
星空下。
年轻狼王笑容坦荡,看向她的眼神真诚无双。
“小柳,你会记得我吗?”
“会的。”
……
本该去换茶的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动了。
柳禾咬了咬牙,躲进了角落偷听。
“我这次回来不止是因为战事暂缓,还有更要紧的事要与你和舅舅商议。”
虞沉正色十足的嗓音传来。
“数月前,番邦头部老族长生了场怪病,几经治疗都无甚作用,眼瞧着棺材板都打成了,却被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外族人治好了……”
柳禾听得仔细,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老族长病好后,便封了那外族人为大祭司,权势甚高,就连自己族里的少主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
虞沉顿了顿,语气越发严肃了。
“自从这个大祭司出现之后,边境便开始摩擦不断,虽不是什么大冲突,我却总觉得不安,索性趁着此次回来一趟与你们商议。”
长胥祈沉思片刻。
“我知道了,晚些时候你与我一起去见父皇,详谈此事。”
见他们打住不再说了,柳禾忙去换了壶茶。
谁料回来之后,虞沉却已不见了踪影。
只剩长胥祈一人坐在椅子上等她。
“殿下……小将军呢?”
男人漫不经心地抬手撑住头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
“方才在门外听得可清楚?”
柳禾一惊,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偷听军事机密是大罪,她被抓了个现行,长胥祈这是特意要审讯她的?
慌张跪地的前一刻,手腕却被男人轻轻拉住了。
“不必跪,坐吧。”
柳禾愣了愣,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就近在他身边的矮凳上坐了。
男人面上没有半点不悦,似是并没有将她方才出格的行为放在心上。
杂乱无章的心跳这才恢复了节奏。
“若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便是了,何苦当个梁上君子。”
柳禾小声嘟囔着。
“我又不是君子……”
她是小人。
长胥祈有些哑然失笑,却还是伸手将她的小爪子包进了掌心里。
好凉,似乎是在紧张。
“听了那些,怕了?”
知道他说的是番邦异动之事,柳禾垂下眼帘没吭声。
乱世骤降,关乎每一个人的身家性命。
她自然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莫怕,便是真有一日战乱骤起,我也会第一时间将你与母后送出去。”
战死沙场,是他身为储君应有的使命。
却不是她们的。
“可如今呢,尚且什么都不曾发生。”
男人轻笑,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你只需留心小厨房哪个厨子做的羹汤更合你的口味,守夜时如何偷偷带凳子去偷懒,跪地行礼时怎样绑软垫才不伤膝……如此,便够了。”
柳禾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自以为做得隐秘的小九九,长胥祈竟全都知道,而且还放任她为之。
男人笑意清浅,眸光温善至极。
柳禾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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