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心独自一个人回了自己的苏园,她一只手拖着下巴半躺在贵妃榻上看着窗外春花明媚,白皙的脸颊上却落下两行清泪来。
她回过神目光盯着那梳妆台上面的一枝凤凰纤红宝石的簪子,细长的金色流苏闪烁着夺目的光芒。她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看到娘亲梳妆台上面的这只簪子说什么都一定要让娘亲给自己。
“娘亲,娘亲。你将那簪子给我好不好,好不好嘛娘亲。我好喜欢那流苏,就算是宫里面的匠人们哦都做不出那样精致华贵的流苏呢,你说金子怎么能做的这样纤细呢?”
徐令仪抚着小女儿的头发微微的笑着:“这个簪子还是娘亲的母亲在世的时候给娘亲的念想呢”这么簪子对母亲来说的意义如此重要,最后却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央求给了自己
钟云心站起身来,走到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伸手拾起那枚簪子,轻轻的别在了自己的发间。那细细的几缕流苏末端悬着几颗米粒大小的宝石,冰凉凉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许久,好像慢慢的生了温度,就不觉得那样的冷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里反复不断的想着刚刚母亲对自己说的话:“虽说母亲无福再生育一个孩子陪着你,但是对外面却之还说母亲是怀有身孕的,这样你想要生下这个孩子,也可保全”
自己以前曾经对雁儿说过,母亲总是很少去想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但是现在想来,自己其实也从未听过母亲的话。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母亲对自己的期望不过是做个端庄贤淑的女儿罢了
可是自己却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一心所想让父母都失望难过
“大小姐”侍女雁儿走了进来手上端着药碗:“您的药熬好了”见到钟云心面色不好看,她只是端着药碗屏退了周围伺候的其他奴婢们,关上了门静静的站在一边。
那桌子上面放着小巧精致的兽头香炉,里面焚着淡淡的沉睡想起,轻轻袅袅香气瀛寰。笔直的烟雾缓缓升空,被钟云心伸手轻轻一抚,便散开如水雾一样失去了形状。
他轻声问道:“燕儿,我是不是做错了,这件事情。”
“大小姐说的是什么?”
钟云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翻过手腕看着那丑陋狰狞的刀痕,只是许久的静默不语。泪珠吧嗒滴在了手腕上,温热的:“我不是个好女儿。”
雁儿掀起了珠帘,将已经有些温凉的汤药搁在了钟云心的手边,轻声说道:“大小姐的确做错了。大小姐不该自戕,让主子夫人伤心。”
她跪在钟云心的手下,抬起头语气恳切:“奴婢家里面有八口人,奴婢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因而也鲜少会被父母亲关爱。但是奴婢又一次高烧不退,娘亲跟爹爹都在奴婢身边照顾着奴婢,从那个时候开始奴婢就想无论如何都一定保重自己,不叫爹娘担心。”
“大小姐错了,并非是错在其他,而是因为大小姐遇到事情从没想过其他法子,只是想着了结。”
眼泪霎时间模糊了面前的视线,她低着头感觉积蓄已久的泪水在眼眶里几番打转之后最后宛若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可可分明的落下。
“可是我害母亲小产了”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着婢女:“母亲便是以这样的法子保下我腹中的孩子的。燕儿,我也要成为母亲了可是我却为了自己的孩子杀了母亲的孩子!”
雁儿默默无声,许久:“事已成定局,大小姐别想其他。喝了药便睡下吧。”
腕上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似乎是端着药碗吃了力气,又有一些殷红色从白色的纱布之中渗透了出来。在昏暗的房间里面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喝了药,钟云心由着雁儿服侍着侧躺了下去,这几日来连着耗尽心力又加上汤药里面有着不少的安眠镇定的作用,她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觉得身上即便是盖着被子却还是冷冷的。屋子外面似乎下起了大雨,风雨之声呼啸而过,树叶的声音哗哗作响。
枕头上,是深深的泪迹。
徐令仪看着窗外风雨大作十分担心的站在门口,直到听见守门的丫鬟说了一句“主子回来了。”才算是安下心来亲手撩开帘子,还没等钟灏开口便急急问道:“处理的怎么样了。”
钟灏回过头示意让素英带着其他人下去,而后才揽着妻子低声说道:“大夫已经被我连夜送走了。江南道上都不会有他的身影。我也警告过他不准乱说话了。”
徐令仪双手合十念了一句菩萨保佑才定了心神:“这样一来,至少云心在江南道的名声算是保住了。”
屋子里面供着新春开的海棠花,洁白的花瓣上面有着微微的份额,就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一样,静静的透露着清雅的芳香。
他轻轻的搂住了妻子:“孩子大了总归是有自己的主意。你也不必”一双臂膀轻轻将徐令仪搂在怀中摩挲着她的发心,淡淡的花露味道在怀中盈盈绕绕让人十分留恋。
心中却暗暗有些难过,妻子小产之后身体便愈发的不好了。如今抱在怀中竟然有了消瘦如骨的感觉。那样的轻盈,让他忍不住害怕。
“令仪”
“嗯?”
钟灏将她楼的更紧了一些说道:“不要担心,还有我呢。”
天色黑的那样快,就好像一场暴风雨隐隐的藏在暗沉的天幕后面,又说不清的晦暗和不安在分明涌动。而钟府,亦在风雨飘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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