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致冲冲地举起手机绕着天台拍了360度全景视频，背景除开楼顶的风声，就是她兴奋得甚至有些聒噪的欢呼。
现在想来那个行为实在太丢人，他本就是北城人，对雪早已司空见惯，怎可能跟她一样惊喜。
当时因为温度太低以致手机自动关机，她才哆嗦着身子回到楼里，那会她整个人都跟泡在冰水里一样，僵硬地失去了知觉。
大楼供暖很足，她就穿了一件打底和针织马甲上了天台，可当时室外温度已经零下，她在楼顶呆了十多分钟，当天下午脑子就昏昏沉沉的，晚上直接发起高烧飙到了四十度。
傅时清一直都没有对那些雪景的视频做出任何回应，不管是文字还是言语，就连她因此发高烧请了三天病假，他也从未知晓。
她做的那些只不过感动了自己。
回忆及此，温瑜揉了揉脑袋，一股脑从床上坐起，她走到客厅，程霜还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温瑜打了声招呼就往厨房走。
她拉开冰箱看了眼，食材还是前几天从中国超市里买的，虽然剩的不多，但也够她跟程霜两个人吃了。
今天下雪，晚上可以做份热乎乎的玉米排骨汤，暖暖身子暖暖胃。
意大利肉酱面做主食，再做个肉末茄子，应该够了。
温瑜洗了手，撸起袖子便开始动手。
半小时后，温瑜正在捞锅里炖的排骨煮出的血沫，便听到程霜喊她。
“温瑜，你手机响了。”
“好。”
她放下汤勺，一边走向卧室，一边对沙发上的程霜说，“锅里排骨的浮沫帮我捞一下。”
程霜直起身子，“好。”
温瑜抽了张纸巾擦干手，拿起手机。
看到来电号码她眉心微拧，没记错的话，这个尾号应该是那个臭男人的。
温瑜握着手机，想等那边自动挂断，但那人的耐心实在太好，等到电话自动挂断，他又打进来一个新的。
温瑜叹了口气，还是按下接听。
“喂？”
“开门。”
温瑜：“？”
她举着手机迟疑地走出卧室，盯着公寓大门，那眼神就像门后面藏了个怪物。
“开门。”
电话那端，傅时清又重复了一遍。
下一秒，大门被人叩响。
“咚咚咚”
沉闷又令人无法忽视。
敲门声连在厨房的程霜也听见了，她提高音量朝温瑜喊，“温瑜，是不是有人在敲门啊？”
温瑜应了一声，还是走到玄关那。
她吸了一口气，等了几秒才把门打开。
门外，男人穿着厚重的派克服，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立在门口，宽厚的肩膀上积着一层白雪，衣服颜色像被水浸湿，整个人都透着股浓重的寒气。
他一只手握着手机举在耳边，一只手拎着两个大大的白色塑料袋，看上去重量不轻，面容一如既往的冷俊，鼻头有些泛红，狭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细小的冰晶，已经有些融化。
温瑜挂了电话，不说话，就看着他。
傅时清上前半步，举起袋子递过去。
温瑜抱着双臂，冷冷看他，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傅时清也不着急，就固执地保持着这一个动作，垂眼看她。
两人像在沉默地较劲。
程霜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僵局。
她在厨房一直没听见门外有动静，便好奇地出来看，还一边问，“谁啊，这大雪天的也不在家——”
声音戛然而止，程霜看到门外的人，惊掉了下巴。
她踌躇着上前几步，半个人躲在温瑜后面，恭敬地喊人，“傅总您好。”
傅时清看向她，微微颔首，随即又将目光放到温瑜身上。
程霜的视线在傅时清和温瑜之间来回打转，她不敢出声，也不敢走。
空气静默。
傅时清举着袋子的右手动了动，高度下移一截。
应该是举得太久，肌肉酸痛了。
最后还是程霜率先顶不住逼近窒息的空气，她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开口，“傅总，有事吗？”
傅时清盯着温瑜，咬了咬牙，面部肌肉紧绷，清冷的嗓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给你们送东西，雪很大，外面封路了，估计明后天也得封。”
程霜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的袋子。
她有些惶恐，这么个大人物，亲自上门给他们送物资，她这是沾了多大的光啊。
她赶忙伸出手，俯下身子连连道谢，“真是辛苦傅总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我们，您快进来坐会吧，站那么久也累了。”
傅时清脚步未动，他把袋子递给程霜，双手插兜，执着地盯着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人。
程霜接过袋子，看了眼傅时清的脸色，悄悄捏了捏温瑜的手，朝她使眼色。
温瑜暗自叹了口气，动了动脚尖，侧着身子，给他让出一条道。
傅时清挑了下眉，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便迈开步子施施然走了进去。
他进到屋子，程霜从柜子里给他拿了双备用的拖鞋。
“傅总您先穿这个吧，还是新的没用过。”
傅时清脱了鞋换上，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
跟在身后的温瑜这才注意到他的鞋子，皮靴边缘已经被雪浸湿，原本土黄色的绒面此刻已湿得发黑，边缘还沾着未融化的雪，她抬眼看向傅时清脚下的拖鞋，他穿的是黑色袜子，无法判断是不是已经湿到了脚。
程霜去厨房接了杯热水递给傅时清。
温瑜淡定地经过客厅，又目不斜视地走到厨房，合上门，窝在里面专心做菜。
不跟他打招呼，对他的到来也没半点反应。
就像，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傅时清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将将移开视线。
程霜端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像个乖巧听话的小学生。
在这位气场逼人的大佬面前，她完全不敢抬头，也不敢动，整个人僵得像个木乃伊。
此刻的她，只想当个透明人。
“这间公寓就你们两个住？”
傅时清抿了一小口水，清冷的声音响起。
程霜反应了几秒，将他的话在脑子里重复了一遍，才听懂，她点点头应道，“是的，就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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