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范脸色并不因为程东的责备而略有变色,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程东,只是啧啧有声:“程将军,你我都是聪明人,说那些话没有意义,厩奚城我是势必要拿下的,正如程将军所言,你我都是汉军,又都想要征讨乌桓狗贼,我听人说将军曾经杀入关外,吞并了四个部落,公孙范很是敬佩,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大哥的心思相比程将军也看得明白,我来之前我大哥曾经说过,若是程将军肯归附我们,我大哥愿意以偏将军之位虚以待之。”
“边军从太祖爷开始延续至今,期间除了多少英雄豪杰,大汉鼎盛之时,边军北拒蛮夷,乌桓鲜卑匈奴还是羌人,无不是闻风而顿,一直以来边军从不曾有投降之人,边军不会灭,公孙将军要想让边军灭了旗号,只怕除却动强之外并无好法子,不过程东还要说,边军为大汉保家守土,却不会参与到各路诸侯争名夺利之中去,将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程东声音高昂,丝毫不落下风。
公孙范摇了摇头,却是轻轻叹了口气:“古人说识时务者方为俊杰,程将军以为然否?”
“古人也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战场杀敌,血溅五步,保家守土,这本是大丈夫所为,义字当头,纵然粉身碎骨也当奋勇向前,奈何兄弟越墙,程东以为,这是令亲者痛仇者快,若是公孙将军去征讨那些犯我大汉者,程东也愿为先驱,一起扬我大汉威名如何?”程东朗声道,只是说这话却不过明知道无用,真是让人颇感无奈。
忽然一阵哈哈大笑,公孙范也不得不摇头不已,只是朝程东抱了抱拳:“只听说程将军用兵如神,却不想将军这张嘴比手段更厉害,公孙范佩服,自当甘拜下风,既然你我想法不同,看来不过是徒费口舌,不过在下却对厩奚城百姓感到心酸,正因为将军一己之私,厩奚城这座几百年的古城,却要遭受战火,百姓们越要刀斧加身,将军何忍心呀——”
“受教了——”程东哈哈大笑,忽然一打马,便朝回而去:“公孙将军若是心疼百姓,程东在城中备下美酒佳肴,自当鸣谢将军高义,城中百姓也当感念将军大恩,将军可嫌弃城中酒菜寡淡?”
话音落下,程东已经策马冲了回去,只留下一阵笑声回荡在天地间,让公孙范不由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个程东比自己想的还要难缠,此人心细胆大,更有手段,谈吐不俗,显然也不是一般出身,若是为友当能酒中尽兴,可惜战场上相遇,这一战公孙范心中胜算又小了一些,程东看似张狂,但是所作所为却尽显其心机,不好应付呀。
摇了摇头也就折回了大营,营门口一员白袍小将正在等候,望见公孙范到来,只是苦笑道:“将军以为如何?”
“子龙,你看人很准呀,有此人在,只怕厩奚城对咱们来说就困难了许多,如今城内城外也有两千兵马,咱们只怕占不到多少便宜的,可惜大哥不听我劝告,这一次还是要仰仗子龙的机谋。”公孙范叹了口气,回头望望厩奚城上飘扬的旗帜,脸色阴郁了一些。
这员白袍小将正是赵云,闻言却只是一阵苦笑:“将军,程东此人在厩奚城中极得民心,有此人在,百姓必须全力用命,何况城中防守的是边军,这可是一支能征善战的强军,虽然不足千,但是咱们要想强攻的话,只怕是得不偿失呀,将军为何不再去劝一劝公孙将军。”
公孙范皱了皱眉头,不由得长长的吐了口气:“如今天下时局混乱,皇权旁落,各路诸侯自成一系,天下必将大乱,大哥的意思不过是未雨绸缪,咱们就然打算和刘虞开战,那么厩奚城就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坎儿,这就是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拔出的话,将来咱们大军过去,万一程东出兵袭扰粮道,到时候咱们还不待饮恨收场。”
这道理赵云何尝不懂,但是边军不同于刘虞,如今边军关外为大汉扬威,作为一个汉人,赵云也是心有荣焉兮,何况赵云也曾经亲眼所见,程东在厩奚城如何的得人心,两厢比较,赵云真的不想与城东为敌,更不说程东变幻莫测手段,今日程东到来本就稀奇,就算是观察敌情,也本该悄然而来,这难不住程东,但是程东却是大摇大摆的凑上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想当初公孙范本来是要出兵追杀程东的,还是自己力劝,一出营程东必然会逃窜,此地离边军大营也不算远,与厩奚城几近相当,如果出兵多了,就怕徒劳无功,如果出兵少了,又怕被程东埋伏,所以赵云力劝公孙范不如出去和程东见一面,看看程东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轻轻叹了口气,赵云不想再多说,公孙瓒想要争雄天下已经非是一日了,赵云怎么看不出来,将来幽州早晚烽火连天,至于刘幽州,赵云已经断言,刘幽州绝不是公孙瓒之敌,甚至一旦发生大战,赵云曾经向公孙范建议,出一支奇兵直捣黄龙,当能收到奇效,刘幽州只要或死或降,那么幽州大事可定,只是公孙瓒却没有听从自己的建议,按他之法大军齐出,直到把刘幽州杀的没有反抗之力,那对于百姓却是要造成多少的苦难。
一时间失神,看着公孙范已经走进大营,赵云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嘲的嘿了一声,自己也未免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公孙瓒甚至不一定记得自己是谁,甚至于公孙范都不会真的听自己的,自己到底不是世家弟子,公孙家只怕眼光放在了那些世家弟子身上,如那田楷严纲俱非高才,公孙瓒却奉若上宾,几乎是言听计从,要说言听计从又不完全,其实不如说严纲田楷正是揣摩着公孙瓒的心思说话,公孙瓒实在是太刚愎自用了。
胡思乱想着,赵云也回了自己的营帐,却又想起对面的程东,程东也如当初的公孙瓒,横空出世,短短时间便已经成了一番事业,也如公孙瓒一样,致力于对蛮夷用兵,同样得到百姓的拥护,唯一不同的是,公孙瓒不会在意百姓,而程东却是民心可用,听说厩奚城中生活不错,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短短时日,程东已经收了百姓之心,如果现在灭不了程东,将来城东有会有怎么样的造化?
程东自然不知自己值得赵云这般记挂,此时转回大营,整个人好像轻松了不少,别人不知,程东却知道自己的一番谋划已经成了,崔明他们几乎藏在公孙军大营各处,只要举事,自然会有奇效的,只要崔明能完成自己交托给他的事情,那么这一仗就必胜无疑,不但如此i,还能杀的公孙军大败。
这一日无话,阿突骨力那边不时出没,从几处树林中都有人影出现,甚至于程东都无法确定阿突骨力的主力何在,相信公孙军也无法确定,这个阿突骨力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希望这一战胜了之后,自己能把这一军训练成强军,到时候自己就可以——
这一夜很平静,不过几乎双方不约而同的派出人手进行疲兵之计,不过无论是哪一方,都是明暗哨一起,疲兵之计根本无法奏效,不过是徒劳的折腾了一夜,公孙范还曾经派出三百军假装夜袭,反倒被阿突骨力所部偷袭,三百军几近全没。
一夜过去,到了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无论是公孙军或者是边军都一样的精神抖擞,只是苦了昨夜的用计之人,再说这一早,公孙军就开始埋锅造饭,而且全军行动起来。
只等吃过早饭,公孙瓒领兵四千除了大营,直扑厩奚城而来,其中三千步卒一千骑兵,只等到了厩奚城下里许才按营不动,一千骑兵分作两队,就在左右两翼缓缓而动,防备着边军大营的偷袭。
却说那公孙范站在一辆大车上,手按宝剑,一只手缓缓挥动令旗,眼光眺望着厩奚城,对厩奚城上的防守却也是心中赞同,果然是科班出身的人,看来这一场仗并不好打,所谓兵倍四而攻之,自己四千人马倒是刚好够数,只是却还有一个边军大营,还有藏在树林之中的乌桓贼兵,公孙范也必须分出精力来防备着。
号角声呜呜的吹响起来,前面一队六百公孙军举着盾牌,扛着攻城梯,同时巢车和冲城车一戟投石车也向前逼近,大战一触即发。
“出兵——”眼见公孙军就要攻城,程东也是一挥战旗,跨上战马便已经杀出大营,朝公孙军那边缓缓逼近,而随着边军的号角声响起,阿突骨力也率六百军从树林之中杀出来,另外三百军却奔左翼而去,目的是牵制左翼的骑兵。
程东一处,公孙军也是紧张起来,毕竟是一千骑兵,一旦自己的骑兵拦不住他们,那对于步卒来说就是一场苦战,双方越来越近,号角声不断变化,双方阵营也不断变化,大战逼近,就好像一块阴云压在了厩奚城方圆十几里的地方,北风呼啸,阴云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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