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程东却是脸色一正,迟疑了一下:“将军,请恕属下不曾和将军商量,属下自知有罪,还请将军责罚,只是属下以为,如果当初和将军说个明白,今日能坐在厩奚城中说话吗?”
赵当脸色一抽,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责罚程东也不是那么好说的,如果说反驳程东,程东大可以说既然将军不同意,此时大可退出厩奚城,这却不是赵当所愿,如果说同意了程东的说辞,那你赵当此时还有什么可以喋喋不休的,说不说好像赵当都无法开口,只是就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助涨了程东的气焰,以后自己更难掌控他。
脸色一变在变,赵当心中拿不定主意,好半晌二人也没有再做言语,只是程东站的腿都酸了,渐渐地心中升起一股失望,即便是赵当此时要打杀自己,程东也不会失望,但是正是赵当的犹豫不决,让陈到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也许是拔苗助长,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对赵当不是好事,对边军一样也不是一件好事,而对自己则更糟,如果实在战场上哪有这么多时间来犹豫,是胜是败只是一言而绝。
又是好一会,赵当才忽然哼了一声:“罢了,下不为例吧,程东,以后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必须给我说清楚,不然下一次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你出去吧。”
从县衙出来,程东并没有如何的愤怒,不过回头看看县衙却是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只是慢慢地朝临时的兵营走去,远远地就看见崔明在营门口来回走动,见到自己回来,脸上闪出一丝惊喜,赶忙迎了上来:“程老大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以为赵将军会一怒之下杀了我吗。”程东淡淡的笑着,仿佛说着和他没有关系的事情。
崔明一呆,还真的担心这个,程东这两日所做的事情虽然对于边军来说,情况大好,但是程东擅做主张,已经喧宾夺主,崔明还真怕赵当一时想不开,会对程东下手,尽管崔明明白程东也不会坐以待毙,但是那样毕竟不是他想看见的,不过程东回来了就好,被程东一说,只是讪讪的干笑起来,随着程东朝军营走去,一路上遇上边军弟兄,却没有人和他打招呼,而且好像在下意识的躲着程东,崔明偷偷地去看,也不见程东脸上有何变化。
回到了营房,见到程东回来,李彪和杜奎王大个子有些不冷不热,崔明心中暗自焦急,正要说些什么,却不想程东已经躺在铺上,透出一副疲惫的样子:“崔明,还是休息一下吧,我真的是累了,身体很累心更累,看来我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崔明一楞,总觉得程东意有所指,不过他想不通程东什么意思,也只有看着程东睡了过去,自己坐在铺上发呆,却是无论如何想不到程东究竟作何打算?
这一天,边军将士无论是在城中还是在大营里,吃肉的吃肉,甚至于还能喝上些水酒,那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说话也比平常底气更足了,赵当忙于巡查两处兵营,见到人脸上笑容绽开,颇有一番抱负在心中激荡。
从这一天开始,赵当在城中不断地对郡兵加强管制,并且开始调配人手,将手下兵卒打散便如郡兵之中,对郡兵加紧训练,每日里虽然很累,却是很充实,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是好像完全淡忘了程东的存在,从那一日起就可以的再也没有遇见程东,更没有找过程东,也没有在安排程东做什么,凡是有事都安排自己的亲信去做,唯一让赵当有些不安的是,巴布扎的那一队人藏在树林中,搭建起营房,虽然已经安顿下来,但是自己派去的人却始终不能完全控制巴布扎,反倒是很多时候,那个张泰说过话更好使,只是赵当虽然召见过张泰,可惜张泰却不曾赶回来,每次都说要监视巴布扎不敢回来,这让赵当心中总是放不下,更因此始终不敢去巴布扎所部,这件事情也只有暂时的拖着吗,只是越拖越久就越是心腹大患。
日子好像很平静,厩奚城和大营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而巴布扎所部虽然有些阳奉阴违,但是总体来说也还算安稳,对于自己派去的那几个人,也勉强的能控制他们,时间久了,赵当还是没有想到怎么解决这些事,那个张泰好像是在以程东马首是瞻,而那个巴布扎更好像听程东的,比听自己的更多。
也是从哪一天开始,接连将近十天,程东几乎都没有出现过,只是吃饭的时候才会出现一下,虽然也参加训练,却也只是露一露头,很难见到程东和大家一起操练,只是也没有人去找程东的麻烦,尽管没有人喜欢理睬程东,但是也没有人敢招惹程东,对他始终有些畏惧,就算是副将徐浩也不敢轻易地招惹程东这小子,他在大营之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这些日子,崔明一直和李彪等人说些什么,奈何李彪等人早已经认定了,越是这种憨人越是执拗,始终对程东不冷不热的,即便是崔明都看不过去了,也曾喝骂他们:“你们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程老大冒死给大家伙弄来的,你们这么对他就不觉得的亏心吗?”
不过每次崔明一着急一说话,程东总是会阻拦他:“不用说了,兄弟们都恨我杀了胡老三,所以不肯理睬我,嫌我是冷血的侩子手,我心中明白,你劝也没用,哎——”
呆在军营里,程东终日一声不发,也不和大家一起做什么,仿佛越来越生疏,程东也不愿意外出,就只是静静的躲着,好像因为大家的对待,让程东很伤心了,所以不言不动,一副终日无精打采的样子。
却说过了九日的好日子,但是到了第十天,却忽然有人进了城,带着公孙瓒的手书找到了赵当,勒令赵当立刻退出厩奚城,赶回边军大营镇守,厩奚城将由公孙瓒的人手来接手。
猛然而来的变故,让赵当和一种边军弟兄都又是不甘心又是有些惶然,在接到了公孙瓒的手令之后,赵当一夜都没有睡着,如果退出厩奚城实在是心有不甘,这几日对于自己能够掌控一座城池,赵当心中那种不为人知的星系在不停地滋生,况且有了如今的生活对比,谁又愿意回到边军大营,继续过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但是要和公孙瓒相抗,赵当知道自己根本不配,公孙瓒只要一声令下,白马义从就会踏破厩奚城,怎么办一直徘徊在赵当心间。
公孙瓒的使者还在等着赵当的消息,赵当也无可奈何,第二日一早,赵当终于一咬牙还是去了兵营,虽然知道此时去找程东并不好,但是面对变故无力应付,赵当也不得不抹开脸面,打算去找程东求个法子。
兵营的营房有些阴暗,赵当进去的时候,隐隐的闻到一股草药味,一进营房,就看到崔明坐在铺上,至于李彪杜奎和王大个子并不在,倒是程东还在,不过即便是赵当进来,程东也没有动弹,躺在铺上盖在草被好像睡了过去,这让赵当心中一阵不快,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将军——”崔明吓了一跳,刚才有些心事并没有察觉到赵当进来,此时忽然听到声音却是给吓了一跳,自然不敢怠慢赶忙起来见礼。
眼见程东还没有动静,赵当脸色微微一沉:“程东他怎么回事?”
“将军,伍长他刚才服了药,这才睡下不久——”崔明犹豫了一下,脸色有些暗淡。
赵当一呆,朝程东看了一眼,一时间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走过去:“程东他病了?”
崔明叹息了一声,脸上泛起一丝苦涩,轻轻点了点头,看了程东一眼,有些担忧:“不瞒将军说,从那一日回来,伍长的情绪就不对,一直有些闷闷的,再加上因为胡老三的事情,弟兄们对伍长不冷不热的,让伍长也颇为气闷,这些天来吃不下睡不着,铁打的身子也搁不住这样的折腾,哪里能不生病,就连生病了,李彪杜奎他们几个都没有问一声,也只有我见伍长病成这样,心中不忍,去给他熬了药,只是两天了,也不见有什么效果,伍长他的精神反而越来越差,我就怕——”
张了张嘴,赵当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偏偏这时候病了,自己也是疏忽了忘了问一问程东的情况,程东病了本来事情不大,赵当还恨不得程东病了才好,只是此时病了,赵当脸上抽了抽,这可怎么办?迟疑了一下,只是压住声音喊了几声:“程兄弟,程兄弟——”
可惜的是,程东并没有反应,接着门口透进来的光线,看得见程东一脸的嫣红,这可不是正常的脸色,赵当不再怀疑什么,看看程东一头的汗水,心里更加烦躁起来了,看样子程东病的不轻,可是此时能由得程东病下去吗,可没有多少时间让自己来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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