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1针从睡梦中惊醒了,光着身子,跑到了堂屋里。他的5脏6腑,着了火1般,烧得难受。
茶几上,有1大壶凉开水。他搬了起来,全部灌进了肚子里。凉水进到肚子里,好像接着被烧开了,干烧变成了水煮,更难受了。
他跑到院子里,跳进了大水缸。他露在外面的头,冒起了热腾腾的气。
两个眼珠子,1鼓1鼓的跳,像要蹦出来。两个耳朵,电闪雷鸣般,轰轰乱响。
他把头埋进了水里,感觉清爽了。久了憋得难受,只能露出口鼻,喘几口热气,再埋进水里去。
半个时辰过后,1大缸水,让他折腾没了。他使劲儿敲着窗户,把老婆喊了起来,让她从井里压水。
冰凉的井水,刚压上来半桶,张1针就拎起来,浇在了身上。他老婆看着他,恶狠狠说了两个字:“活该!”
又折腾没了两大缸水,张1针才凉了下来,回到屋里,1头栽倒床上,昏昏睡去。
从卫生院回来后,草根张第3次来到了道观,老道依然不在。
他采了几串野葡萄,放在了供桌上。浇完了花儿,他拿起条帚,清扫院子里的落叶。
门“吱扭”1声响,老道戴着大沿草帽,背着个大包,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
草根张又惊又喜:“道士爷爷,您去哪里了,待了这么久?”
“去找相好的了,”老道红光满面,“门没锁,我就知道是你在。”
“什么相好的?”草根张满脸诧异。
“当然是女相好了,”老道哈哈大笑起来,“我又不是和尚。”
“您不是出家人吗?”
“出家人怎么了?出家人修的是道。”老道摆摆手,“不跟你说这些了,说了你也不懂。”
草根张眼珠儿1转,又想起来个事儿:“道士爷爷,您多大年纪了?”
“这个……”老道顿了下,“到你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让告诉你。”
老道拿起了小铲子,走到廊下,又去收拾他那几盆花儿。他长叹了1声说:“出门远游,为了找花儿,最不放心的,也是家里这几盆花儿。”
草根张把扫起的落叶,堆到了树下:“我给您的花儿,浇3次水了。”
“你找我,有事吧?”老道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草根张扔下扫帚,跪在了院子里:“道士爷爷,我爹摔坏了腰,不能走路了。”
他抬起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老道。
老道捋1捋长须,仰头看着:“你想讨个仙丹妙药吧?”
“对,我想让我爹,现在就站起来,和以前1样走路。”草根张满脸期待。
老道低下头,看着草根张的眼晴:“这世间的很多伤病,须用1颗诚心,才能治好。”
老道说完,回过头去,继续侍弄花儿,再也不理他了。
草根张跪在那里,默念着“诚心”两个字。
念了十几遍,他站了起来,走到老道身边:“道士爷爷,我懂了……”
“懂了,就赶紧回去吧,过几天,你要再来1趟,千万别忘了。”
草根张答应着,退出道观,回家去了。
张1针病了,病得很奇怪。他先是冷,盖上3床被子,还瑟瑟发抖。在被子里捂1阵子,又开始发热。别人热了,身上出汗,他热了,直接冒热气。
从被窝里出来,接着就跳进凉水缸。在凉水缸里待1会儿,又开始冷,牙颤得格格响。再从水缸里跳出来,接着钻被窝。
整整两天,从早到晚,他就这么折腾。
他老婆害怕了,急匆匆去找草根张。
草根张站在他爹床前,凝神静气,把全身力量,贯注到两个大拇指上,按压着他爹的脚心。
“友根啊,快去看看你2大爷,这老头子作死呢!”迈进大门,张1针老婆就在院子里喊上了。
草根张纹丝未动,就像没听见,他娘迎了出去。他爹说:“不用揉了,反正我啥也觉不着,你快去看看吧。”
草根张抬头看了看表说:“还有1刻钟。”
从老道那里回来,每天早晚两次,每次1个时辰,草根张就这样给他爹按脚心。
1刻钟过后,草根张才放开了手:“怎么了,2大娘?”
“你2大爷那个老不死的,折腾两天了,你快去看看吧!”
草根张来到张1针家,张1针正从被窝里跑出来,往水缸里跳。
草根张站在水缸边,看了1会儿问:“2大爷,你去过东山的陡崖吧?”
“哪个陡崖,我……从来不去……不去山里。”张1针颤抖着说。他从水里爬出来,裹上浴巾,又钻进了被窝。
草根张跟到了床前:“你真的没去过?”
“没去过!”张1针咬着牙说。
“那你这毛病,我治不了。”草根张扭身就走。
张1针老婆急了,跑过来,拉住了草根张:“友根,我跟你说实话。”
她转身跑到后院,抱出了1个大花盆。花盆里栽了1棵草,草只剩了两片黄叶子,还有1根枯杆儿。
草根张1眼就认出来了,这正是那棵奇草。
“上面的果子呢?”草根张问。
“都让这死老头子吃了,我要尝1颗,他还不让呢!”
张1针从被窝里跳了出来,往水缸那儿跑:“别听你2大娘瞎说,这盆草,是我从集上买的。”
“那你去找卖草的那个人吧,”草根张转身就往外走。张1针坐在水缸里喊:“友根,你别走,盆里的草,是从陡崖上挪回来的!”
草根张掀起张1针的眼皮,看了看说:“你积了1身的热毒,又中了寒邪,没法治了。”
张1针老婆1听,坐在地上,拍着地,大哭起来。
张1针气得大骂:“我还没死呢!”
他又转过头来,强装着笑脸说:“友根啊,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草根张寻思了半天:“办法有1个,就是药太贵了……”
张1针老婆从地上爬了起来:“要多少钱,我给你拿。”
“最少得5千,”草根张伸出了5个手指头。
“你小子趁机敲诈吧,我1年才挣几个5千?”张1针牙齿咬得“咯咯”响。张1针老婆抬手给了他1巴掌:“命都没了,还死抱着钱,到棺材里花呀?”
她转身进屋,拿出1个布包,从里面拿出1沓钱,点了5千,递给了草根张。
草根张揣着钱,拿着个空酒瓶子,来到了王世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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