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惊动她,爷爷说过,我们阻止不了落洞女死亡,那是注定好的。”蒙洛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不要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落洞女,确切地说,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蒙洛的阻止让那个姑娘转瞬间就消失在山道上,只余下她的歌声回想在山间,寨子里没有人来阻拦她吗?
事后我才知道,湘西女子穷而年老的,易成为蛊婆,三十岁左右的易成为巫,十六岁到二十二三岁,美丽性情内向而爱情不遂的,易落洞致死,这个落洞的洞,指的就是湘西的山洞,据说,每一个山洞里都住着一位洞神。
被洞神看上的女孩子要么回不来,回来的就陷入一种奇妙的境地,她们的脸红若桃花,眼睛亮晶晶的,声音比以前要悦耳不少,就像我听到的那样。
落洞后返回的女孩子,比平时更爱干净,喜欢独处,时常处于神情恍惚的状态,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又唱又跳,如同癫狂一般。
家人不愿意放弃的,就会找到村子附近的山洞,烧香烧纸,向洞神求情,一般来说是哭诉自己的女儿如何地不优秀,如何不配洞神,有幸运的女孩子由此康复,乡民们认为这是洞神开恩,如果女孩子一直这样下去,家人只有认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子一天天枯萎。
女孩子既要死去,做父母的也奈何不得,心里想着这终归是女儿的命,就只得一边默默流泪,一边按传统的办法为女儿准备嫁妆,在女儿落洞的那个洞前,烧了,算是为女儿行了一场体面的婚礼。也有人就在洞边搭一个小小的茅屋,扎上纸做的床和衣柜,写上女孩子的生辰八字,以示把女儿送交给了洞神。
在那之后,女儿的归宿就定下来了……
事后我万分后悔,如果当时加以阻止,那位姑娘的命运或许会大不同的,蒙洛倒是坦然,他只说了一句话--命定如此。
而我在此时,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往车后看去,那位苗族少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扭过头来,蒙洛连看都不去看,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好像看到了不应该的东西,除了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女,一直到天亮,都是平安无事,到了天亮,我们开车离开,去寻找悬棺。
车子开到山脚,我们就弃了车,只背着必要的东西去寻找悬棺,一路上也仔细留心着地上的痕迹,那群人先来的,一定会吃东西的吧,只要看到痕迹一定可以找到!
“喂,林天易你看看,这是什么?”老九拎起溪边的一个袋子:“韩国产的泡面,这些人口味真重啊,袋子是新的,这可不是苗寨的人会弄到的东西。”
我欣喜不已:“这群人八成也没有进寨子,里面的老婆婆凶得很。”
再往前走,这才发现这伙人真正的大本营,地上有柴火的灰烬,我与老九击了一下掌,大方向是对的了,老九掏出指南针,我们现在东南方向,从溪流的水速来看,位于这条溪流的下游。
“唰”,溪边的灌木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山里多野物,大概是些野鸡野兔什么的,今天山里的天气不算好,有些阴沉,老九把背包重新调整了一下:“万一下雨就不妙了。”
老九是个乌鸦嘴,话音刚落,就有雨点打在脑袋上,我横了他一眼:“好的不灵坏的灵,你这张嘴吧,少开口。”
老九嘿嘿直笑:“不怕,这里山洞多,哪里都可以躲一躲,实在不行,跑回车上去,对了,你不会是害怕什么洞神吧?”
“去你的。”我说道,说话间,雨已经彻底淋下来了,我和老九不再打嘴仗,准备一鼓作气跑到最近的山洞里避雨,跑了没有几步,地上突然“嗤嗤”作响,一阵白烟漫了起来,这烟来得快,一会儿的功夫就没到了我们的小腿处,蒙洛挥了一下手:“这是什么……”
他话还没有说完,扑通一下,就栽到了地上,我和老九同时用手捂上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同时伸出去,将蒙洛的身子拉起来,默契简直绝了,可惜,我们架着蒙洛刚跑了几步,身子便一软,老九松开手,说了一句:“林天易,这下子真倒霉了。”
老九的脸挤成一团,苦巴巴地,他的眼睛闭上,身子缓缓地落下去,我的身子被他们俩带得摔下去,头脑开始还算清楚,后面就失去了知觉,慢慢地合上眼,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们有枪,还不是坏人吗?要是让他们知道悬棺的事情就麻烦了,杀了他们吧,快刀斩乱麻!”
这把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用药最快,完了扔进大山里,人不知,鬼不觉。”
我的手指抽搐了一下,这个声音便说道:“快点做决定吧,他们要醒了,三儿,去拿药来,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名叫三儿的是个姑娘的声音:“婆婆,姐姐就要回来了,问问她的意见再说吧。”
说话间,门“砰”地一下推开了,风灌了进来,山里的风真凉啊,刮到脸上还有点疼,我清晰地感觉到进来的人走到了我们身边,却一言不发,三儿说道:“姐姐,你回来了。”
进来的人却不说话,站在我们跟前,呼哧喘着气,良久,才说道:“不能杀。”
这个声音让我如遭雷击!陶冉!
我马上睁开了眼睛,正盯着我的脸的陶冉猝不及防,扭头避开我的眼神,我的喉咙发紧:“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陶冉边上的婆婆正是那天在路边做引鬼绳的阿婆,她脸上的褶子像沉淀了几百年似的,她的眼睛浑浊,眼角还藏着眼屎,身上的土布衣裳上沾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个子不高,站着只到陶冉的肩膀:“茶茶,你认识他们?”
看来茶茶是陶冉的小名,陶冉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他算是救过我。”
“怎么算是救过,根本就是救过。”趁着这个空当环视四周,我们身处在吊脚楼中,这种吊脚楼建在实地上,厢房除一边靠在实地和正房相连,其余三边皆悬空,靠柱子支撑。吊脚楼有很多好处,高悬地面既通风干燥,又能防毒蛇、野兽,楼板下还可放杂物,我们现在是在楼上,因为我扫到了外边的树梢。
是在吊脚楼的话,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苗寨!
“是,救过我,还帮我过我的忙。”陶冉正色道:“工作上的事情,婆婆,你不懂。”
老婆婆突然凑到我的面前:“这家伙看得见不干净的东西,如果进去悬棺,一定会看到的,你做了警官,不让我们杀人,可以,他们三个不用死,但也要用别的办法,你知道怎么做的,茶茶。”
老婆婆瞪了我一眼,就甩手走了出去,叫三儿的小泵娘也跟着出去,临出门前,看了陶冉一眼,陶冉并不解释,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一只蜜蜂样的虫子,那虫子的翅膀高于身子不少,而且直立,一钻出盒子就飞到我的脸上,直接对上我的眼珠子!
它的触角带有倒刺,就这么地放在我的眼珠子上面,只要再往下一点,就会戳到眼珠子了,我倒抽了一口气:“陶冉,你想干嘛?”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不过,闯入禁区就是如此。”陶冉冷冰冰地说道:“能够留住你们的命就不错了。”
她的话音一落,带有倒刺的触角就伸到了我的眼睛里,一股刺痛传来,瞬间我以为一定是瞎了,直至刺痛的感觉消失,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眼泪也同时从眼角滑落,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纯属生理反应,眼角火辣辣地,身边老九和蒙洛申吟一声,醒转过来,眼泪在他们的脸上爬成一行,老九抹了一把脸:“格老子的,怎么回事?”
看到陶冉,老九自不用说:“你怎么在这?格老子的,眼睛好痛,林天易,怎么回事。”
“她对我们下了蛊。”我说道:“悬棺里有什么我们根本不在乎!倒是你们,遮遮掩掩地,还想杀人,之前那个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陶警官去哪了?”
陶冉面色一紧:“去了悬棺,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一定呢,不过,不要看不应该看的东西,不要拿不应该拿的东西,否则,立刻毒发身亡!”
不应该看,不应该拿,悬棺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这群人要杀人也要守护的东西是什么来着,先我们一步过来的人不会已经中招了吧?
我伸出双手,并没有看到预料中的黑线,陶冉说道:“不要小瞧蛊毒。”
因为表现的方式不一样吗?我看着陶冉,站起来:“你是从这个苗寨里走出去的,怎么这么巧,赶在这个时候回来。”
“不要误会,不是专程回来救你们的,只是听说有闯入悬棺的人,这才请假回来的。”陶冉说道:“总之记住,不要去悬棺,更不要打开悬棺的棺盖。”
她突然转过身去:“你们走吧,不要再进寨子了。”
“喂,你给我们下的什么蛊,走,万一死在半道上了什么办?”老九心中一口气难平:“这个寨子里的人真是古怪,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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