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挑眉:“也就是说,我的耳朵比蝙蝠还要厉害?”
“现在看来是这样。”蒙洛越过了封锁线,直接将手按在电梯门上,紧紧皱着眉头:“是愤怒,这些虚灵是愤怒化成的。”
“好冷,好冷……”
这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情不自禁地说道:“好冷吗?”
蒙洛的眉头舒展开来:“能够再往下去吗?”
“再往下去?”陶冉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问问。”
陶冉乘坐别的电梯上楼,这里只剩我和蒙洛两个人,地下停车场冷风嗖嗖地,一拍巴掌,停车场的灯就亮了起来,可以看到还有五六台车停在这里,“冷啊,小子,我这身子以后就和预报器一样吧,只要有什么不对劲的,身体第一时间预警。”
蒙洛一幅无语的样子,可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过,别扭地说道:“差不多吧。”
“唉,真小气,不就是我抢在你前头听到了嘛,不用这么沮丧。”我轻松地说道:“接下来还不是要靠你。”
陶冉下来的时候,带了一把钥匙,打开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后,一条台阶通下去,“下面是电机房,一般人是不能下去的,只能借用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足够了。”蒙洛自信地说道:“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下面弥漫着一股灰尘的味道,霉味明显,各种线直通向上方,四通八达的线路就像迷宫一样,里头很暗,蒙洛停下了脚步,看着我,我点点头:“感觉到了。”
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起了一身,一股寒气在脚底板打转,心窝子就是那种“瓦凉瓦凉”的感觉,一股无名风刮过来,“啪”,门关上了,陶冉催促道:“来这里做什么,蒙洛,快点,只有半小时。”
蒙洛顾不得地上满是灰,一屁股坐下去,嘴里念念有词:“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
水泥地面嗤嗤冒出白气,白气腾腾中,两个孩子的身影悄然出现,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往一边一走,身后居然还站着两个,年龄明显小一些,一张嘴,满嘴的血,顺着嘴角淌到胸前,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阴森地看着我,他们都被扮成童男童女的样子,红衣红裤,头上还扎着红绳,脸上抹了红色的胭脂,抹得多了,大半张脸都红扑扑地,剩下的部分又是雪白的颜色,两相对比,格外渗人。
站在最前面的女孩子冲我招招手,我倒抽了一口气,理智仍在,身边的陶冉对他们完全无视,因为她看不到,不能过去,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那个女童的脸突然变了,变成了一个老妪,花白的头发零乱地披散着,眼角通红,眼睛里面透着一股厌恶,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八字轻,你自己倒霉,为什么要带上我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外婆,是外婆,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心脏撕裂了,好痛,真的好痛,
“林天易,你做什么?”陶冉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我的腰,我突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定眼一看,自己正将手伸进一个线路孔里,我立刻骂出声来:“擦!”
中邪了,刚才就和中邪了一样,我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在做什么,咽下一口口水,我扭头看着那个女童,她的眼神凶狠,没有得逞,现在身上冒出腾腾的黑气,蒙洛睁开眼看了一眼,加紧诵念:“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
那些黑气总算是缓了下来,直至最终消失,那些孩子突然叫了起来:“疼,好疼啊,好疼啊……”
“林天易,你没事吧,究竟怎么了?”陶冉一直紧紧抓着我的身子,生怕我再寻短见,她什么也看不到:“看到什么了?”
“孩子,四个孩子,现在,他们已经成了一团黑气,正在慢慢消失。”
陶冉狐疑地看着四周,她虽然看不到,可是感觉十分敏锐,一番查看之后,目光果断落在正确的方向,在那里,四个孩子的身形已经彻底消失,黑气转为白气,刚才包裹全身的阴寒之气也消失了。
蒙洛站了起来,如释重负:“终于送走了。”
“那些孩子是怎么回事,他们就是害死四条人命的凶手?”我仍然不能接受,那些孩子大的不过四五岁,小的也就两三岁而已,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在家里享受着家人的宠爱,而他们,已经利用自己的力量杀人。
蒙洛低下头,盯着脚下的水泥地面:“很难重见天日了吧,他们的尸体。”
屋外突然传来保安队长的声音:“陶警官,陶警官!”
“有人来催了,先出去再说。”陶冉带着我们出去,将钥匙交到保安队长的手上,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过来了,这封条离撤不远了,我们先走了。”
保安队长倒是露出一丝惋惜的表情,毕竟是个大美女,经常过来饱饱眼福也不错吧,我嘿嘿一笑,与蒙洛走进电梯,陶冉也快步进来,电梯门合上的一刻,目光又瞟向那道水电井的小铁门,心里叹息了一声。
坐上车,陶冉掏出一个小本子:“现在可以告诉我来龙去脉了吗?”
“在那之前,我想问,四位受害人都是农历七月十四出生的吗?”蒙洛问道。
“没错,和这个有关系?”陶冉问道。
“七月十四鬼门大开,所以那一天出生的孩子阴气较其它人要重,也容易看到不应该看的,听到不应该听的。”蒙洛说道:“就像林天易一样。”
他的话言干脆利落,越是这样,越让我觉得不爽:“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想问。”蒙洛一本正经:“这栋建筑是不是在以前的地基基础上重新建起来的?以前的建筑拆了吧?”
这下子问倒陶冉了,她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我问问。”
五分钟后,便有了结论:“你怎么知道的,的确是在以前的建筑之上改建的,地基没有重新打,怎么样,现在有结论了吗?”
“是打生桩。”蒙洛说道:“以前的时候,兴建中的建筑物无论怎样都需要动土,迷信的开发商认为动土已经是破坏了土地的风水,因此会触怒很多冤魂,一旦开工,就会让冤魂借此机会来找替身投胎,不断发生意外事件,总有死伤,为讨个吉利,保以后这大楼的风水,会用打生桩的办法。
陶冉停下了手里的笔:“那是什么?”
“在动工前先捉一至两名小童,把他们生葬到那块土地上,之后用泥掩盖,再在上面兴建,这样就不会有意外发生的了。果然,建筑商用了这方法后,意外便大大减少,而工程也顺利进行了。而后世人便将这个习俗称为打生桩,所谓的生葬,其实就是活埋。”
蒙洛说完了,陶冉的笔在纸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力透纸背:“活埋!”
“是,就和活埋差不多了,更早的时候,相传在建桥前,先要活捉一对童男童女,把男童活埋在桥头的桥墩内,而女童则生葬在桥尾的桥墩中,当桥建成后,他们就会成为了该桥的守护神。”蒙洛说道:“还有一种类似的形式,叫做塞豆窿。”
陶冉的脸都白了,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她,就算使用蛊,也觉得这种情况不可思议吧,完全违背了现代社会的道义与伦理,堪称残忍。
“传说古时在洪水为患的地方,防洪的堤坝经常氾滥,便会把一些小孩放进堤坝内的排水口内,他们相信以这个方法便能退洪。”蒙洛说道:“那四个小童是以前的建筑施工前,被埋在地下的,他们的怨气一直在,那四个人偏偏到这里工作,听到了虚灵发出的声音,惨案这才发生,他们无法离开,所以产生了怨恨,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我看着窗外,对面的写字楼直耸入云端,高达三十层的建筑,百年以内不知道会不会重建呢,四位童男童女的尸体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开车吧,送我回警局。”陶冉自顾自地说道。
“你这个女人,真爱自作主张。”我假装抱怨:“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请顿饭也是应该的吧,是不是,蒙洛?”
蒙洛一本正经地点头:“已经到吃饭的点了。”
这家伙,反正糊得一顿是一顿,陶冉没好气地说道:“知道了,我会请的,就算这样,也请步老板先送我回去。”
我这才发动车子,蒙洛因为赖上了一顿饭,居然露出满意的笑容,这真是让人无语了,到了警局门口,陶冉自顾自地下车离开,我和蒙洛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的这个三层小楼,不愧是特别的机构,外观看上去都是极具权威的,明明只是简单的线条而已。
因为无聊,我取出车里的一本古玩杂志翻看着,蒙洛坐在旁边,一直摆弄着手里的罗盘,陶冉这一去,就是半个小时,我的眼睛都看得酸涩了,一抬头,看到一位女士正从警局里走出来,她的样子优雅,头发盘了起来,脖子上的丝巾很好地提升了气质,近了,我的心一抖:“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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