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你这是做什么去?家里出什么事了吗?”邰继业赶紧扯着嗓子问了一句。
邰永悦也是惦记,从板车上跳了下来,嚷道,“娘,我给你带糖葫芦了!”
刘冬娘摆摆手,扔下一句话就跑了。
“我娘家有点儿事,我去去就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皱了眉头。
不必说,刘家那群吸血鬼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倒是珠珠被马车晃的晕晕乎乎,好不容易揉着眼睛,趴在筐沿儿往外看。
这一看,胖丫头立刻激动了。
“黑黑,婶婶头上黑黑!”
她边说边要去抓婶婶的影子,差点儿从筐子里栽下来。
幸好邰永宁眼疾手快,一把捞起了妹妹。
邰继业头疼,赶紧喊着车夫把板车赶进了村子。
邰家院子里,邰老爷子皱着眉头正在吧嗒着烟袋锅儿,杨丽华和邰继祖站在一边,也是脸色不好。
方才家里正忙着,刘家突然让人捎了口信儿过来,说是刘婆子要死了,喊刘冬娘回去见最后一面。
而且刘婆子还有话嘱咐,说她们受伤就是因为邰家,所以不想见到邰家任何人。
刘冬娘就是对娘家再寒心,那总是亲娘啊。
如今要死了,总要见一面,所以她匆匆忙忙就走了。
杨丽华总觉得这事有些太突然,赶紧找了老爷子和邰继祖。
但三人凑一起,怎么想也不能拦着刘冬娘。
若是刘婆子装病,一切好说。
若是刘婆子真要死了,他们拦着刘冬娘没有见到最后一面,那以后刘冬娘心里留了疙瘩,一家人也就不亲厚了。
正这个时候,粮食铺子的板车到了门前。
珠珠拘在大哥胳膊上,第一个下了车,然后迈开小胖腿就奔去抱了爷爷。
“爷爷,爷爷!婶婶头上黑黑,黑黑!”
胖丫头急坏了,扯了爷爷的裤子就往上爬啊,结果爬到一半又掉下来,摔个屁墩儿!
杨丽华看的好笑又心疼,赶紧抱起闺女问道,“珠珠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是不是饿了,娘去给你找吃的!”
倒是邰老爷子听懂了孙女的话,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能让孙女这么着急,恐怕是老二媳妇儿头上的黑气已经很严重了。
这是不是说,老二媳妇儿回娘家这趟会有凶险?
按理说,回个娘家而已,顶多听几句老娘唠叨,怎么会有危险。
但这事放到刘家还真说不一定啊!
他收了烟袋锅儿,抬手拍拍小孙女的后背,安慰道,“珠珠别急,和你娘在家,你二婶不会有事的。爷爷这就带你二叔去看看!”
珠珠用力点着小脑袋,这才不吵闹了。
很快,家里人把板车上的高粱米卸了下来,又把该给粮食铺子的白米和细面抬了上去。
车夫寒暄几句就走了。
邰老爷子嘱咐了几句,就带着二儿子出了村子,打算悄悄去刘家看看。
邰永悦不放心娘亲,一定要跟着。
于是,老少爷们三个就这么走了。
族人们正干活儿,远远看见都要问一句。
老爷子的借口也是现成的,“我们到北山去看看,万一打个兔子野鸡回来,给大伙儿也添个菜。”
族人们听得这话,立刻就笑了,纷纷嚷着让老爷子别客气,最好把北山的野鸡兔子绝根儿了。
只有邰三爷人老成精,琢磨着不对劲,私下拉着邰继祖问了问。
邰继祖也没瞒着,小声说道,“刘家那边来送信,说是刘婆子要死了。但我们家总觉得不至于,担心他们是为了诓骗永悦他娘回去,又起什么幺蛾子。
“所以,我爹带继宗去看看,万一有事也能护着点儿永悦他娘。”
邰三爷气的瞪眼睛,开口就骂,“这老刘家真是不消停,嫁出门的闺女还当做摇钱树了!我家那个继财媳妇儿的娘家也不是好饼!以后咱们村小子再成亲,可得把眼睛擦亮了,刘家闺女一个也不能娶!”
邰继祖憨厚笑着,不好说什么。
结果,碰巧这会儿荷花过来帮忙,倒是把公爹的话听了大半,还以为她怎么又惹祸了,吓的扭头就跑回去了……
杨丽华抱了珠珠出来,瞧见一个影子,就同邰三爷说道,“三伯,荷花先前是有些不着调,但如今可是不错了。特别这几日,一有空闲就来帮忙,我真是谢都来不及呢。”
自家儿媳改邪归正,邰三爷也是高兴的。
但当公爹的不好夸赞儿媳,他也怕儿媳听到又翘了尾巴,变回原来模样。
于是,他摆摆手,含糊应道,“她之前年岁小,估计如今开窍了。不过,以后还是要她同你多学学,两个小子的娘了,再不懂事就真是白活了。”
不说邰家院子里,众人如何闲话儿,只说北边刘家村刘家的破草房,刘婆子脸上涂的惨白,头上搭个破布巾,正哼哼唧唧的厉害。
刘冬娘没经过什么大事,毕竟在婆家,有事的时候都是公爹做主,大哥大嫂顶前边,再不济还有丈夫和儿子们,她只是守着灶间,让一家人吃饱吃好就行了。
这会儿,眼见老娘当真要“死”了,她真是脑子里轰隆隆,手脚都僵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刘大和刘二媳妇儿捂着脸,装作大哭的模样,眼角瞟到小姑子如此,都是心里嘲笑不已。
亏得丈夫和婆婆还琢磨算计了好几日,就这么一个软塌塌的小姑子,想要拿捏还不容易!
刘大和刘二也是互相使个眼色,心里底气十足。
刘大一巴掌拍在妹妹肩头,恼怒骂道,“刘冬娘,你还知道回来啊!亲娘都要病死了,你居然都没回来看一眼!伤天害理的畜生,娘真是白生你了!”
刘二也不甘示弱的紧随其后,手里抄着笤帚疙瘩挥了两三下,跟着骂道,“丧良心的白眼狼!你就是跟着邰家发财了享福了,忘了我们当哥哥的,但也不能连娘都忘了!
“亏得咱娘昨晚烧的糊涂了,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你根本不配当娘的闺女!”
刘冬娘被打疼了,哭的更厉害,呜咽着。
“呜呜,我不知道娘病了!我就以为……以为养一养就好了,没人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
说罢,她扑到炕沿边上,抓了老娘的手不敢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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