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拽着船老大,唾沫横飞地讨价还价,脚边几个大箱子里塞着满满的鲜鱼,五彩斑斓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西沙的海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鱼,几乎没有空手而归的网。
路明飞扒着箱子看鱼,生猛的鱼尾拍起水花溅了他一脸,路明飞嘿嘿笑着,在日本吃的生鱼刺身怕是都比不上这里的鱼。
当你弱小时,就连拼尽全力的求生在别人眼里都是新鲜的说明。
无邪没眼看路明飞这没出息的样子,借了个望远镜跑出去观察风水地势。
胖子眼光毒辣,精准地锁定了一条大马鲛鱼,大鱼鲜活的求生欲让胖子差点脱手,船老大原本就耷拉的脸几乎一瞬间要掉在地上。
这是他这次出海捕到的最好的鱼之一,准备回岸卖给游客的,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被这胖子拎走了。
胖子一见船老大这不情不愿的样子,愤声道:“又不是不给你钱,看你们给孩子饿的,看鱼的眼神都绿了。”
路明飞闻言抬起头,脸上挂着些许海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说的是我吗?
“可怜见的,这哈喇子流的。”胖子一把把路明飞提起来,“来,再挑几条,等会烤了,香死你。”
路明飞看看强势如泼妇的胖子,又看看委屈如怨妇的船老大,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看他干啥,挑,小楚你也来。”胖子左右看看,“还有那个白瘦的小郎君呢?”
“刚刚出去了。”楚子杭说。
“啧,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胖子撇撇嘴,推着路明飞去挑鱼。
胖子絮絮叨叨地显摆挑鱼的诀窍,但路明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里的鱼,闭着眼挑都挑不出难吃的。
本来经历了鬼船的事,船老大就烦得不行,又遇上路明飞和楚子杭这两个人,一个不要命地往鬼船上蹿,一个看上去砍人跟砍菜一样,天大的怨气也被憋回去了,就当上供妈祖了。脑子转过弯来,船老大咬牙努努嘴,表示挑吧。
胖子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看不惯船老大抠搜的样子,找点理由要他出点血,但没想到他护在身后的两只鸡崽子在船老大眼里却如同恶龙。
路明飞问:“师兄,你爱吃什么鱼?”
楚子杭轻轻摇头:“你选吧,我都可以。”
路明飞不置可否,没有强求,楚子杭这么多年如苦行僧一样的生活,没见过有什么口腹之欲追求,加上路明飞拜访苏阿姨的时候,有幸尝过那毁天灭地般的厨艺,能面无表情咽下去的楚子杭,想来没什么不能接受。
选完了鱼,胖子撸起袖子进了伙房,路明飞想去帮忙但被拒绝了,他只好去找无邪。
无邪在船头直挺挺地站着,手里拿着望远镜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路明飞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无邪旁边,从兜里掏出一个亮闪闪的管状物,拉开之后,学着无邪的样子左看右看。
无邪叹口气,放下望远镜,看着装模作样的路明飞,这小子手里的东西比他的不知好上多少倍,顿时泛起郁闷。
“你从哪弄来的?”无邪忍不住问道。
没道理借个道具还搞区别对待啊。
路明飞挑挑眉,贼兮兮地反问道:“换换吗?”
无邪看着手上老化的望远镜,镜片都花了,缝隙里还藏污纳垢的,不假思索地塞给路明飞,然后拿着路明飞的装备继续看海。
“我说……”
几秒钟后,无邪放下东西,嘴角有些抽搐:“你拿着个万花筒糊弄鬼呢?”
路明飞拿着望远镜也看不出什么景来,于是把望远镜还给无邪:“水天一色的,多好看。”
无邪把万花筒丢给路明飞,继续看海:“幼稚。”
吹着雨后清新的海风,两人都没再说话,静静地看向远方,灵魂都宁静下来,水声和引擎轰鸣的声音都顺耳起来。
“我爷爷以前,总是抱着我去看山看河,他不说风景有多美。”无邪享受着海风,“他讲龙脉走势,说奇门遁甲,他很会说故事。”
路明飞默默听着,明白无邪刚刚应该就是在复习幼年学到的知识,然后尝试运用。
“托他的福,我能看到很多人看不到的东西。”无邪轻笑着,柔和眼睛在风里微微眯起。
路明飞不知道无邪为什么说这个,但是沉稳的声音里,隐隐有一丝颤抖,青年的内心没有看上去那样轻松,迷茫而杂乱的线裹挟着无邪前进。
一滴眼泪突然滑落,无邪愣愣地摸了摸脸。心里像是被挖走了一大块,空荡到发不出任何呐喊,无处宣泄的愤怒充斥在脑海。
几个深呼吸下来,无邪勉强平复心情。
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铺垫……如今,棋已落子。
无邪带着笑意看向路明飞:“你和他们一样,我是你们计划的哪一步?”
路明飞的暗示、吴弎省的引导、陈雯锦的笔记,还有爷爷耳濡目染的教导,无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达眼底的笑容有些冰冷,路明飞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无邪,原本温润的书生淬了层冰一般。
“错,我是和你一样,我师兄也是,几个棋子碰面而已。”路明飞把玩着万花筒,无所谓地耸肩。
无邪大概是想明白了什么,不过路明飞不是很在乎,无非就是被利用、被欺骗,感情受挫,此刻有些迁怒旁人。
但事已至此,又能有什么办法,他又不是全知全能之星,看不清水底的阴谋,也回答不了无邪的问题。
无邪诧异:“从小被培养,为了某个目的而存在……”
“我到没有从小被培养,不然我现在更牛逼,你要是问我们面对什么,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但是你如果问我要做什么,我只想保护好目光所及的、重要的人。”路明飞别过脸,闷闷地声音响起,“该冲锋冲锋,该拼命拼命,总不能连现有的都丢了吧。”
衰衰的语气,却透着些狠劲。
草原上奄奄一息的狼,拼着最后一口气也会咬断敌人的脖子。
无邪被这股子绝望的狠劲吓到,这不该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该有的情绪,哪怕在潘子身上都不曾见过这样的狠厉。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冷静下来后,无邪意识到自己可能踩了路明飞的痛点。
就算一直被算计,但小路对自己也说的上肝胆相照了。无邪心里升起名为愧疚的情绪。
不知道从何道歉,满肚子的疑问被堵在胃里,两个人在海风里像是石化了一样。
“走吧,该吃饭了,我闻见香味了。”路明飞拍了拍手的灰尘,扬声道。
“哦哦。”无邪收了望远镜,慌乱地接着话。
路明飞此刻又变成了衰衰的小伙计,似乎谁来都能指使上一句。
“我……”
“不是老板的错。”路明飞第二次打断无邪的话,“走一步看一步呗,再坏能坏到哪去,就算是世界末日来了,那也是众生平等的解脱。”
无邪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好了,他快三十的人被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一直带飞也就罢了,顶多算他年轻力壮,现在连思想觉悟都不如人家,还要不要混了。无邪细细品着路明飞那句众生平等,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刚到船舱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闪了过来。
“小吴,小路!快来吃饭啦!真香啊!”
张秃子欢快的声音响起,他怀里还抱着一摞瓷碗,炫耀般地晃着,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尤为清脆悦耳,一一分发给众人。
“西沙就是好啊,随便钓几条鱼我们那里都吃不到,这手艺真是没得说,老远闻见香味。”
胖子坐在锅旁,看着欢脱雀跃的张秃子,忍不住喝道:“闪一边拍马屁去啊,口水都喷进锅里了,恶不恶心啊。”
张秃子只好老实坐下,捧着海碗乖乖等胖子分鱼。
奶白的鱼汤散发着鲜甜的香气,路明飞都没忍住咽了咽口水,这胖子是真有两把刷子,起码手艺没得说。
旁边的楚子杭长舒一口气,似乎也被鱼汤治愈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明飞觉得自己碗里的鱼肉比其他人多了些,冒尖的鱼肉在汤里起伏,他抬头看向王胖子,发现对方正在冲自己挤眉弄眼。
自从见了面,这胖子对自己似乎一直很殷勤啊……路明飞咬着筷子,心里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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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最近更新会相当——相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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