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知道点什么？”吴弎省坐在大石头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路明飞。
潘子和张启灵一左一右，护法似的站在路明飞旁边，但其实堵死了所有的逃跑路线，而路明飞大马金刀地坐在地上，手中的短刀有一下没一下地……掘着土玩。
气氛诡异的沉默，一阵风吹来几个草团。
路明飞挠挠头又挠挠脖子，开始左顾右盼，像极了上课后几分钟就坐不住的调皮学生。
许久，路明飞在风中无奈地说道：“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
？？
你TM是在逗我？
吴弎省额头青筋暴起，他小心隐藏了几十年的秘密被面前这个衰了吧唧的小屁孩轻易的挑开，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通广大，在计划刚开始就发出了如此的致命一击，这击溃了吴弎省的所有心理防线，一瞬间内心如山崩地陷的绝望让他想摧毁一切。
你现在跟我说你不知道！？你以为我是无邪吗？
脸色黑得像是锅底一样的大叔，杀气几乎化为实质，他把玩着路明飞的沙漠之鹰，思索着怎么把情报翘出来。
“枪哪来的？”
“我老大送的。”路明飞老老实实地回答。
说实话，这和路明飞想象的场景不一样，按他的想法，他现在应该傲慢地立于狂风之中，任天地间飞沙走石，高大的身影岿然不动，身后风衣衣摆翩然飞舞，暴露出别在腰上的双刀。在空地上开一枪，冷冷地说一句，来聊聊。而这群普通人，面对路大佬眼含震惊，不说顶礼膜拜，也得毕恭毕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往边上让让，你坐着的石头应该在我脚下踩着。
但是，后来的白衣小姐姐打乱了路明飞一路建设的b格，张启灵露的一手也把路明飞吓了一跳，长这么大，确实没见过人形花露水加人形驱鬼符，而且他今天穿的是冲锋衣，不是风衣。
“你老大是谁？你为谁做事？”
“我们学校的前学生会会长，我给我校长做事，我是优秀学生，出来实习的。”
吴弎省拉开枪栓，上膛。
“我的忍耐很有限度，你的俏皮话可以适可而止了。”吴弎省眼角抽搐，气得快要发抖了，但是握枪的手还稳得很。
“全是实话，这是我们学生会的会徽。”路明飞从兜里掏出双龙十字架徽章，上面围绕一半中文一半英文“卡塞尔学院学生会”。
没听说过有什么黑道组织叫卡塞尔，自称学院？还校长？倒是会装，教育局给发教育许可证了吗？
路明飞完全不怵吴弎省手里的枪，因为他在这把枪的弹夹里放的是弗丽嘉子弹，对上冷血动物和虫子不影响威力，但是对人，顶多就是弄脏衣服然后睡一觉。
面前少年的从容威慑住了吴弎省，从刚刚打死尸蟞的那一枪来看，这把枪怕是比军方武器都不遑多让，这么近的距离，把脑袋轰成浆糊绝对不成问题，他到底有什么把握这么自信？
“你……为什么问那个问题？”这才是吴弎省真正想问的。
“啊？啊！”路明飞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当时只是情绪上头，一时间秃噜嘴了。但是对方这么在意，也就是说……
路明飞脸色明显冷了下来，他缓缓蹲起，单手握住短刀撑着地，全身肌肉紧绷，盯上吴弎省的眼睛：“我认识一个人，和无邪差不多大，他也有个叔叔。”
吴弎省心里一颤。
潘子捏紧匕首，张启灵也戒备起来，刚刚还像癞皮狗的少年，此刻却如同蓄势待发的雄狮，而吴弎省就是他盯上的猎物。
“这个叔叔带着一张面具，操控了我朋友的家族十几年，引导兄弟相残，让他们都死在了这样的山里。”路明飞缓缓地说，“叔叔你要不要猜猜那位叔叔的下场是什么？”
赫尔佐格带给路明飞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最后知道他只是一个躲在幕后的胆小老头，也让路明飞意识到，战场上可怕不一定是龙王，那些觊觎王位的人类同样可怕。
吴弎省此刻才恍然大悟，无邪和他的相处引起了路明飞一些回忆，对方只是炸了他一下，是他从未想过身份问题会这么早暴露，才自乱阵脚。
张启灵也看了过来，吴弎省的态度确实不对劲，他同样需要答案。
吴弎省冷笑道：“现在是我在问你。”
路明飞说：“不如你说说看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我现在无法信任你，你的答案同样决定我的态度。”
“你是它的人？”
“谁？”
“你是汪家的？”
“我老路家。”
“你知道汪家？”
“仅仅是知道。”
吴弎省皱眉，看了眼张启灵，后者轻轻点了点头。人在撒谎的时候，心跳是会有变化的，而路明飞答得很快，没什么异常。
“到我了吗？我可以用无邪的命发誓，我没有撒谎。”
你有病啊，你发誓拿我侄子的命？
吴弎省眉头拧成疙瘩，但想到能在危难关头把如此致命的武器交给无邪，他还真不太确定面前这人是敌是友。
吴弎省清清嗓子，刚准备开口，路明飞就打断他。
“你还没用无邪发誓呢。”
一路凶险下来，路明飞也看出来吴弎省对无邪是真的关爱，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吴弎省咬着后槽牙发了个誓，并且开始怀疑路明飞的精神状态。
他继续道：“像你朋友的故事一样，同样有带着面具的人入侵了我的家族，很多，恩恩怨怨纠缠了几十年，无法分辨。”
“那为什么算计无邪？”路明飞放松下来，吴弎省没有说谎。
作为富山雅史心理咨询室的常客，这点微表情观察的功夫，还是能修到的。
“为了将来的某一天，能将那些臭虫彻底清理干净。”吴弎省点了支烟，决定做一个豪赌，他要拉路明飞入局，“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干净的人，不会引起注意。”
路明飞眯眼冷笑：“那个干净的人愿意吗？”
“你以为他为什么叫无邪？”吴弎省狠狠地吸了口烟，“我愿意吗？过去死去的人愿意吗？”
路明飞沉默，梗着脖子看着吴弎省。
吴弎省看着少年完全不赞同的脸，勾唇笑了笑。
妈的，赌赢了。
“无邪是无辜的人，我是坏人，没得洗，我不辩解，但是这个坏人我当定了。”
此刻的吴弎省松了口气，烟雾围绕在他的脸庞，久久不散。
“你信不信我告诉无邪。”
“那无邪就是下一个吴弎省。”
路明飞又不说话了，非竭尽所能，穷途末路，谁愿意把自己孩子推进火坑。
吴弎省眼睛里的狠厉和决绝不是骗人的，走到绝境的孤狼，只能孤注一掷。
这样的人，路明飞见过很多。
老唐、楚子杭、源式兄弟……
见路明飞态度软了下来，吴弎省递了支烟给他：“烦请小兄弟对小侄多多照顾了。”
路明飞拍开那只拿烟的手，低声说：“不抽烟，但是无邪对我很好，我会帮他的。”
吴弎省耸耸肩，转身去查看还在昏厥的无邪和大奎。
潘子见大家把话都聊开了，就凑上来，笑嘻嘻的问：“你那个朋友的叔叔，他最后怎么样了？”
“我们用铁棍把他串起来，插进了海里。”路明飞面无表情。
在看到前面的吴弎省僵了一下后，他继续道。
“从天灵盖串的。”路明飞摸了摸自己的头，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潘子扯着嘴角笑笑：“哈哈，活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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