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飞缩在他狗窝一般的宿舍里,各种信息资料摆地到处都是,他痛苦地揉了揉眉心,十分想对这些他从未接触过的家族破口大骂,都说拔出萝卜带出泥,但这些诡异的家族一拔,带出来却是宛如坨掉的隔夜面条般,没完没了,其混乱程度和奥丁情史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杀了我,而我又杀了谁!
路主席通宵风暴的后果就是,脑子里除了“我是谁,我在哪”的哲学疑问外什么都没有。
真的很喜欢这种知识从脑子里路过,不留下一丝痕迹的快感,飘飘乎如遗世独立,众人皆醒我独醉,然后显示器带着纯真发出一声“啊?”的声音。
不是疑惑,是死机。
这时,宿舍门突然响了,想来是芬格尔鬼混回来了。
“别进来!”路明飞赶忙大喊,然后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资料,奈何起得太猛,头太晕,踩到地上的演算纸,华丽地摔了个底朝天。
门口的人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听到摔跤的声音后,最终还是进来了,是楚子杭。
“是我。”
然后是挺着大肚子的芬格尔,他吃得实在太多了,走在后面,但这会晃晃悠悠地往宿舍里挤。
“干啥呢干啥呢,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呢?”
走廊上的穿堂风比芬格尔还没礼貌,瞬间闯入宿舍,带走了路明飞一夜的劳动成果,望着漫天飞舞的雪白a4,路明飞弯腰捡资料的身影颇有几分老农民遇见百年大旱的心酸和无力。
楚子杭说了声抱歉,也自觉地进来帮忙收拾。
“没事没事,我也没研究出啥来,本来就乱七八糟。”路明飞打着哈哈,不是事实,他好不容易做了分类,但他不想死脑筋的师兄为难。
芬格尔随手摸过桌上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分析和关系网,转头挑眉道:“知道预习了啊,早有这劲头,也不至于十二门课挂四科。”
“滚滚滚,留级八年的废柴还好意思说我。”路明飞满脸通红,手上动作加快。
“九门从事的活动大多见不得光,没有书面记载,唯一能拿到较为真实资料的只有1963年,由官方组织的考古活动。”楚子杭翻看着路明飞整理的资料,“理不清很正常,中国那边的情报搜集主要靠打听,这么多年,民俗和传闻早就变质,负责人都放弃整理了,论坛开了个专题,信息不论真假通通往回发。”
“啊,这样啊。”
路明飞挠着头,心里稍微好受些,还以为是脑子离家出走,他刚才都有做一场“脑子来脑子来,脑子从四面八方来”的考前法事的冲动了,大学生的玄门复习法,有用没用先用上。
“普通人追求的就是那点东西,钱、权、钱、权,要么就是……活得久点?”
权与力,多么美好的词汇,镀着黄金,浸着鲜血,散发的芬芳引无数人飞蛾扑火,通往王座的路上尸骨皑皑,不知名的帝王睥睨着不自量力的蠢货,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小魔鬼的轻嗤。
“问题就是,谁在引导他们寻求这些东西,不光是中国人,就连美国人也搅和进去了。”楚子杭拿出手机,划开备忘录,“情报组调查到有个叫裘德拷的美国人和九门有很深的渊源。”
路明飞接过手机来看,照片上的老人头发花白,胡子一大把,如果不是眼神中的阴暗和算计,倒有点符合路明飞对圣诞老爷爷的刻板印象。
“九门让美国佬来盗中国的墓?有没有王法了?”路明飞跳脚。
楚子杭心道,你跟一群刨坟的讲王法,就好像让执行部熟背国际法。
“不,他不参与盗墓,他走私文物,在事情即将暴露之时,他给了中国官方一份九门盗墓贼的名单,这也是九门衰落的原因之一。”楚子杭沉吟。
“好家伙,一时间不知道先骂那个……”
民国时期,普通老百姓吃口饱饭都是奢望,要发家就得不走寻常路,穷途末路之际,用死人的东西去换活下去的希望。关于这一点,生在和平时代的路明飞和楚子杭都没立场说什么,毕竟还有人在穷途末路之际下海当牛郎呢。
“他是混血种?这种人不少见,一个贪生怕死的小老头怎么被学院盯上的?”芬格尔问。
楚子杭拿回手机,调出相册:“有点血统,但是没觉醒,他转手的战国帛书被学院收购了,上面的记载有关长生不老,和龙类有点关系。”
手机拍摄的效果不怎么清晰,帛书上的字迹路明飞辨别不出,但是帛书周围的神明描绘活灵活现,他们或立或卧,或奔走或跳跃,栩栩如生,像极了一场宏大的祭祀盛宴。
“妈的,这么好的东西又是别人家的了。”路明飞愤愤不平道。
“作为昂热私生子的你,等继位之后可以把学校收集来的文物无偿捐回去嘛,加油!太子殿下!你可以的!”芬格尔对路明飞握拳励志,样子仿佛劝谏皇子赶紧逼宫的奸臣。
“别逼我抽你啊,我要当上皇帝立刻阉了你。”
昂热这么多年来对路明飞的包庇和开小灶从不藏着掖着,护得比他的折刀都亲,学校论坛里时不时就讨论路明飞是不是昂热在中国失散多年的私生子,甚至还有帖子悬赏昂热和路明飞的亲子鉴定,路明飞看得直冒黑线,拜托你们睁大你们的卡姿兰大眼睛,看看我这么纯正的中国人长相,劝你们别太离谱。
“啧啧啧,果然还是有篡位的心思啊,路太子。”
“……”
看着已然歪掉的话题,楚子杭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有的时候也能跟上几句,但往往因为语气太过正经而造成冷场。
“裘德拷当年接触的就是九门吴家,九门重伤之后,吴家洗白,如今吴家虽然和九门没什么联系,但是吴家老三还是活跃在道上。”楚子杭说。
“所以我们先接触这个吴家老三?”路明飞问。
“不,去杭州,接触他侄子,无邪。”
楚子杭将整理好的资料摞好,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桌上。
芬格尔看话题结束就打水洗脸去了。
宿舍剩下楚子杭和路明飞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谢谢你啊师兄,还得靠你。”路明飞率先开口,“我脑子不行,转得没有你快。”
到头来自己还是一个只会抱大腿的废柴,只是想感谢大佬们在拼命狂奔之际还能回头拉一下他这个小青铜,有点难过,如果自己不用燃烧生命也能帮上忙就好了,如果自己可以面面俱到八面玲珑,那师兄不用这么辛苦,大半夜还得过来讲课。
“你长大了啊,路明飞。”楚子杭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话一脱口,他自己也有点吃惊。
路明飞心里那点悲伤的气氛瞬间崩盘。
喂喂喂,你刚刚是不是想上手摸我的头啊,这慈父般的语气闹哪样?我把你当兄弟,你想当我爹?
楚子杭也意识到不对劲,他紧接着道:“我是说你成长了,有些信息诺玛没给你,你不用妄自菲薄,每个人经历不同,有些事我也是不如你的,但我知道你将来会比我更强。”
路明飞眼眶有点涩,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长大,不期望所谓比师兄还强的未来。但是如芬格尔所说,不做预习,就会挂科。路明飞在人生的路上,已经不知道挂掉多少人了,不以成长做准备的话,他害怕他回失去更多。
“希望……没有那种将来吧……”路明飞轻声呢喃。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我去啊,我刚刚看见凯撒发的朋友圈,他去了一个特别高档的地方,吃了一顿特别豪华的饭!”芬格尔端着脸盆破门而入,大声嚷嚷着,“那里一壶茶都要7000块!物价是不是有点恐怖啊你们中国!”
“……”
终究是今晚宴会上的巴西烤肉和法国白葡萄酒不配了。
还我气氛,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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